一班班主任定好在九月份月考以後重選班委，在那之前陳慕予還是代理班長。同時，姜清和江一主持的人禮也在月考之後。在一系列大事件之前，本周星期五，學校決定組織高二年級秋游。

九月份天氣剛好，是十二個月份里對人最好的一個月，沒有冷到出門流鼻涕都會結冰，也不會熱到出門三分鐘就一汗。秋游也是雲城一中傳統，星期四高二不用上晚課，提前放學給他們時間準備要帶的零食。

四個人原本約著一起逛超市，但陳慕予姐姐生病住院，要趕去醫院，池梁秋躲著蔡靖雲，連秋游都不去，因此就剩下姜清肖煜倆人。

嫌麻煩，只是肖煜推著購車，姜清一排排貨架掃視過去，架勢不亞于皇帝選妃。

順手丟進兩包薯片，肖煜低頭看包裝，問道︰“給陳慕予帶的？”

“對。”姜清點頭，“我記得吃。”

肖煜挑出去轉擺好，回頭說︰“吃膩了。買點果干什麼的吧，我估計最近不想吃薯片。”

姜清︰“啊？”

“嗯。”肖煜推推眼鏡，說︰“上次吃飯提過的。”

姜清疑道︰“上次吃飯什麼時候？我怎麼沒印象？”

“吃火鍋我們倆結賬的時候。”肖煜簡單回憶，“旁邊擺著那些小零食，沒挑薯片。”

姜清嘆服，“我肖爸爸真是心細如發，堪稱雲城一枝花。”

不著急回家，兩個人索把零食貨架從頭到尾逛完。購車滿滿當當，到果蔬區，肖煜去挑水果，姜清在一邊等著。“哎喲”一聲，忽然忘記自己有沒有買果凍，于是一邊低頭翻找一邊把購車簡單整理一下，為一會兒的水果騰地方。理著理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姜清皺眉把果干撥弄到旁邊，打量一圈零食，肖煜有買自己想吃的東西嗎？

敏銳嗅到一不同尋常的味道。

男生本就和生不同，普遍不挑食。再加上肖煜的口味向來單一且純樸，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樣，連新口味都不想嘗試。可是他一個自己喜歡的都沒拿，全是陳慕予想要的，雙份。

肖煜簡單挑幾樣水果，今晚拿回家洗好切好明天吃著方便。姜清把心中所想按下不提，又一看水果，昨天午飯陳慕予隨口一提的葡萄赫然在列。

唉，姜清腹誹道︰男大不中留，你有記得我最近不想吃什麼嗎？果然這東西害人害己。

二人拎著東西打車回去，約好明天早上三個人一起出發去學校。肖煜把陳慕予那份拿回自己家，姜清把購袋放門口，被勒到發紅的掌心，站玄關喊一聲︰“我回家啦！”

景嫻循聲從書房出來，接過兒書包和購袋，低頭拿出盒餅干開袋自己吃了一塊，問︰“明天活幾點結束？”

姜清搖頭，“不清楚。我姥姥呢？”

景嫻答︰“出門打麻將去了。你晚上想吃什麼？”

姜清十級戒備，“媽，你要做飯？”

景嫻做飯的水平很是不忘初心，數十年如一日的樸實，基本原則是能口就行。因此姜清每次聽姜嘉樹講他上大學的時候景嫻給做的心便當，都會默默吐槽一句︰Love is blind。

景嫻看著滿臉嫌棄的姜清，手一下腦門，說︰“點外賣，我也沒吃呢。附近新開了家川菜館，能外送，試試？”

“行。那我先去洗澡。”

點的是招牌水煮魚加一份旺，景嫻泡壺花茶放旁邊解辣。一頓飯吃下來，母二人都出一汗。景嫻說︰“不著急寫作業吧？過來幫我點兒忙。”

姜清鼻涕，問︰“幫你批改作業？”

景嫻在雲城一所大學任職，這學期講的課是微觀經濟學。姜清被請到書房桌前的老板椅上，景嫻拿著書挪去邊上的矮沙發坐下，說︰“答案在第一張紙上，滿分二十分，你看著給吧。有不懂的地方問我。”

學期初的隨堂測驗也考不了什麼，就是些概念題，姜清照著標準答案在打分表上挨個填分，景嫻慣常跟閑聊︰“人禮準備的怎麼樣了？”

“您真是親媽。”姜清撇，“星期一你兒從好幾個候選人里穎而出，到現在才知道問。”

景嫻面上浮現一愧疚，辯解道︰“畢業生難得來雲城，找我吃飯能不去嗎？”

“連著四天。”姜清幽怨道︰“都快趕上我爸年審的時候了。”

手機這時候震起來。景嫻瞟一眼，說︰“不是我的。”

姜清解鎖，發現是江一發來的消息。自從被確定為人禮主持人以後，這幾天倆人一直在找老師修改主持詞，他這次發來的是加工後的第二版本。

江︰你覺得怎麼樣？

姜清略掃了一眼他的改部分，說︰好。又打字問︰你怎麼有空改這個？明天不是秋游嗎？沒去超市買東西？

江︰買完了。

從小到大照顧他的傭人都知道他的喜好，提前兩天就備好了。

小姜小姜國天香︰嗯。

江︰明天見。

景嫻時不時看姜清幾眼，見人捧著手機專心聊天，出聲問道︰“小予找你？”

“沒。”姜清把手機放下，拿筆繼續干活，說︰“是江一。”

景嫻問︰“星期一送你上學那個？”

“是啊。和我研究主持詞的事兒。指導老師出差，下周三才回校，他倒是未雨綢繆。”

“好。”景嫻欣賞地點點頭，“免得有突發況你們應付不來。”

姜清脖子，說︰“上完分了，你用不用再看一遍？”

“不用。”景嫻清清嗓子，琢磨怎麼旁敲側擊問出兒是否在早這件事。糾結措辭的片刻，姜清起說︰“那我回房間看書了。”

“拿這兒來看吧。”景嫻說︰“你好好看書，我看看你。”

姜清︰“啊？”走上前景嫻的額頭，“沒發燒啊。媽，你說什麼呢？”

“連著幾天晚上沒陪你，心里抱歉。”

姜清拿手機低頭點幾下，把收款二維碼展示在景嫻面前，“一家人客氣什麼啊，打錢就行。”

景嫻手姜清腦門，說︰“錢沒有，善于傾聽青春期兒二三事的老母親有一位。”

姜清沉默幾秒，反問︰“這算什麼？親子時間到？我以為咱們家自打我上小學以後這環節就沒有了呢。”

“是。”景嫻點頭，“這不是想修復一下我們的母嗎？”

姜清恨鐵不鋼地嫌棄道︰“你能不能看點兒網上那些瞎寫的文章？但凡你看一篇，你兒也不至于大晚上給你干活。別扯修復母了，您先讓我省點心吧。”

教育兒不反被教育的景嫻︰“......”

姜嘉樹開會中途接妻電話，聽完前因後果直樂，說︰“你跟繞圈子干嘛？我發現小姜瞎想還貧就是隨你。”

景嫻怒道︰“你們家的破小孩！我不管了，你自己管吧！”

破小孩姜清心挑選一本最新完結脆皮鴨文學讀得津津有味，時不時一手捶床以發泄心中激。不料又有人給發消息，手機響個沒完。退出APP打開聊天界面，分別來自陳慕予、江一、池梁秋。

眼是滿屏的嘆號，姜清太直跳，儼然有種自己在拯救世界的覺。先點開最沉穩的，江一說︰我想好讓你做什麼了。

姜清回︰嗯？

小陳小陳一騎絕塵︰痛經...剛剛我姐夫下樓去給我買止痛藥了，好丟人！

姜清問︰明天還能出門嗎？不然請假也行。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蔡靖雲在我們家樓下！！！！！！！！

說完見姜清不回，又在四個人的群里發了一遍。

肖煜回復︰你吵到我眼楮了。

小陳小陳一騎絕塵︰賞月？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說夜跑路過。

姜清加討論︰你怕什麼？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沒想好怎麼拒絕

小姜小姜國天香︰截圖發到育生群里，你上學必被群毆。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請問有人能救我嗎？看看孩子吧，怪可憐的。

小姜小姜國天香︰你回“哈哈我在打游戲”，就完事兒。

支完招，又去回復江一。他說︰給你分配個簡單的任務，幫我寫英語作業吧。

一班二班的英語老師是同一位，本著“秋游也算放假”的原則，實打實留夠了三天假期的作業。

江︰我得了一看閱讀理解就頭疼的病。

姜清心說怎麼沒疼到你滿地打滾呢，乖巧回復︰好的。等我寫完給你答案。

江︰你不打算夸我？

小姜小姜國天香︰因為？

江︰沒剝削你。

小姜小姜國天香︰我謝謝您。

江︰不真誠，重說。

姜清邊翻白眼邊搜彩虹屁生，一氣兒發了五條江一才閉。

作者有話要說︰

姜清︰教育母親好累。我承擔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