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嫻看著姜清進門，皺眉問道︰“怎麼回這麼晚？先洗個澡再下樓吃飯。爸爸今天出差，姥姥出門遛彎了。”

姜清應了一聲，洗完澡下樓，餐桌上擺著一盤咖喱飯。有點咸，喝了一口水，說道︰“媽，我以後早上要喝牛。”

景嫻頭也不抬地問道︰“怎麼？又看這個殺手不太冷了？”

三年前，姜清看完這個殺手不太冷以後就剪了主同款頭發，同時要求天天喝牛，還試圖在深秋穿短，可惜被姥姥抓住進行了為期三天的“秋教育”。當然，喝牛也沒堅持多久。

“沒有。”姜清說︰“我要長個兒。”

景嫻高有一六七，姜嘉樹高一八五，按理說怎麼也應該再長個幾厘米。姜清心里還是覺得不踏實，問道︰“媽，我還能長個兒吧？”

景嫻正忙著看一篇論文，隨口說道︰“能。”

姜清撇撇，正要拿手機找陳慕予，對方正好打電話過來，景嫻嫌吵，自己挪去書房。姜清正好開免提。

“你搬到姐姐家了？”姜清問道。

“是啊。”陳慕予聽著不大高興。

陳慕予的家長由于工作關系去了國外，高一走的，陳慕予家里倒是有阿姨照顧著，但媽媽不放心，眼看著升高二，就要求搬去姐姐家里住。

“雖然是親表姐，但哪兒有我一個人住舒服啊。”陳慕予嘆了口氣，“而且你知道嗎？和我姐夫關系也太差了！我剛剛和他們倆一起吃飯，桌上的氣氛尷尬到不行。我覺我全都結冰了。”

姜清安靜聽著好友發牢，掛電話的時候飯沒吃完，還剩一小半。景嫻從書房出來，說︰“你們倆倒是一直這麼好，基本上天天見面，晚上還打電話。”了姜清的腦袋，又說︰“不是要長個兒嗎？你見誰像你這麼挑食，喝多牛都補不上來。”

姜清反抗，“你小時候也挑食，姥姥說我像你，所以都怪你。我這還算有意識彌補你帶給我的先天不足呢。”

景嫻樂了，說道︰“寶兒，咱們打賭。你這牛要是能堅持喝一個月，媽媽就答應你一個要求。你要是沒做到……”

姜清接話道︰“我就義務幫你批改作業。”

“。”

景嫻手和拉鉤，“哎呦”一聲，問道︰“明天池昀要走了吧？”

池昀是池梁秋親哥，品學兼優，高考正常發揮，考上了隔壁城市最好的醫學院。

“是。”姜清說︰“他們軍訓得一個月呢。我先回房間寫作業了。”

肖煜到底是老父親，把數學答案拍了過來。姜清抄到一半，拿出手機在“雲城F4”的群里@池梁秋，說︰爸爸對你這麼好，你回報爸爸什麼了？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一個擁抱一個吻。

小姜小姜國天香︰嘔嘔嘔！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不要嫉妒。明天你也可以擁有。

小姜小姜國天香︰滾蛋。

小姜小姜國天香︰明天幾點送池哥哥啊？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早上八點吧。

小姜小姜國天香︰嘖，好不道德的一個時間。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你要是起不來就別過來了。

小姜小姜國天香︰我能。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真的嗎修仙？

小姜小姜國天香︰小心我日出的時候就去敲你們家門。

姜清沒再看群聊消息。把筆按來按去，在草稿紙上鬼使神差地寫上了“池昀”兩個字，又立馬心虛地勾掉。

姜清長嘆一聲，後悔，太替景嫻後悔了。當年要是定自己和池昀的娃娃親多好。池昀又溫又好看，在大學肯定更招人喜歡。這要是定下來，倆人也就異地一年，還能約定高考填志願的時候我去你在的城市，多浪漫。

竇初開的年紀，還不太懂如何定義那種。池昀是姜清從小就崇拜的哥哥，捅天大的婁子他都有辦法補救。池昀不像同年級的那些男生，嘩眾取寵沒個正經時候。池昀很好，就是很好。

姜清放下筆，轉趴到床上，好惆悵。

而“雲城F4”的群里，大家還在繼續聊天。

小陳小陳一騎絕塵︰我們班新來一個轉學生。

小肖小肖特別難︰空降？

雲城一中分普通班和重點班，往年重點班的尖子生都考進了全國知名的那幾所大學。去年雲城一中校慶，請來的知名校友就二十幾位，校長高興得都合不攏。雲城不缺有錢人，也有家長給學校捐些什麼想把孩子送進重點班的，但學校在這方面一向把控嚴格，重點班選人，只看績。

小陳小陳一騎絕塵︰對。彪哥出的數學題，他考了滿分。

小肖小肖特別難︰可以啊。

雲城一中的文理分班考試是在高一下學期，陳慕予學理科，肖煜和姜清學文，池梁秋是育生，也跟著理科班混文化課的分數。當時的分科考試就是陳彪出的數學題，因此，池梁秋喜提三十四分的好績，回家差點被爸媽扔出去。

不僅如此，剩下的仨人績也不算理想。經此一戰，雲城一中每個學生見到陳彪都更加恭敬了幾分，並且親切地稱呼那次分科考試為“鐵盧戰役”。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這哥們還是人嗎？

小陳小陳一騎絕塵︰他現在正在我們班級群接大家的拜。至于嗎？

小池小池不背單詞︰你數學考145被大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小陳小陳一騎絕塵︰手機還有90%的電，先不聊了，886。

第二天。

雨天過後的空氣格外清新，早上八點的不刺眼，溫得剛好。姜清坐在行李箱上困得東倒西歪，打了好幾個哈欠。

池昀最後檢查了一遍背包，笑道︰“小姜怎麼困這樣？吃完飯以後回家補覺吧。”

姜清從行李箱上下來，了眼楮，說︰“不困，我們還要逛街看電影呢。池哥哥，一路順風。”

池昀頭發，說︰“再見。”

姜清目送著他上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但暗是，誰也不想傾訴。于是故作開心地拉著陳慕予去吃早飯順便買電影票，池梁秋和肖煜留在池家打游戲。

電影的男主演是姜清最近喜歡的一男明星，因此說什麼也得去支持票房。片好看不好看倒其次要，人帥就行。姜清一邊閉眼攪和豆漿一邊說︰“就沖那張臉，他不管演什麼樣我都願意看。”

陳慕予嫌棄問道︰“你確定一會兒不會睡著？你腦袋都要扎進豆漿碗里了！”

“好困。”姜清使勁睜大眼楮，說︰“快吃，吃完我們就去逛街。”

“姜清。”陳慕予拿勺敲碗以示警告︰“假如你說的逛街是我去試服你在沙發上休息，那你真的會死。”

今天起床太早，姜清懶得綁頭發，是自然卷，還天生發尾發黃，看著就很營養不良。陳慕予是一頭黑長直，披散下來，加上一白連，背影就特別神。

姜清將合格閨的本領發揮到極致，　嚓　嚓捕捉了好幾張背影照側臉照。說好的不讓在店面沙發上尸，姜清就隨便拿服進試間換。

陳慕予穿風格也很文藝，相比之下姜清的T恤短品味就顯得十分直男。新款裝和短袖隔著幾個貨架，陳慕予正看領口找碼，姜清也慢吞吞地跟了過來。

陳慕予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了？什麼刺激了？今年聯名T恤不好看還是找不到裝最大號了？”

姜清搖頭，“忽然想換個風格看看。”

陳慕予若有所思道︰“你不是說連設計又麻煩又反人類，不像T恤，弄髒了還能當睡嗎？”

“對。”姜清面無表︰“如果我再也不長個兒的話，接下來的五年都不用買睡了。”

陳慕予先進里邊的試間，姜清隨後抱著一堆子也走了進去。

怎麼樣才能看起來不像小學生啊？姜清一邊換服一邊想。陳慕予就不會被當小學生，比姜清高六厘米，但好像又不完全是高的鍋？

姜清費勁地把手到背後拉上連拉鏈，整個作做完以後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珠。選了一條紅吊帶抹連，照鏡子卻怎麼看怎麼別扭。

姜清空空如也的口，覺得自己最近嘆氣次數有點多，可是太難了，長大也太難了。每個生小時候都穿過媽媽的連和高跟鞋，不同的是，同齡人現在再穿那些已經不太違和了，而看起來還是有點稽。

好像大家都在悄無聲息的著，從課上傳紙條討論隔壁班哪個男生長得帥誰又被誰表白了開始。學校里談的多了起來，生會早起半小時卷劉海兒，悄悄做好看的指甲，把寬松的校服改到合。男生會在育課上投籃後找到人群里的誰再洋洋得意地笑，會主到喜歡的孩子那個班級門口等就為借塊橡皮，在食堂遇見的時候會大聲喊的名字。

而姜清一個人仿佛被落下了，孤零零的。

陳慕予換好服，從隔壁試間走出來。穿著一條一字肩的連，臉上帶著一種桃尚在半期的彩。

連陳慕予都沒等。

作者有話要說︰

姜清︰的煩惱真多啊。

江一︰是瞎想的小學生煩惱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