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牧浪趴在紉機前，抱著自己制的服正在睡覺。

室的燈關掉了，但照進來，仍然明亮。

一只麻雀從打開的半扇窗戶飛到屋里，竄來竄去地喳喳。

牧浪皺起眉頭，漸漸睜開了眼楮。

他抬起頭，抹了把臉，往前看去。

地上落下的窗格的影子正好框在老板的腦袋周圍，看著有點驚悚。

牧浪站起，將制好的服舉起來，前後來回看了幾遍，出滿意的笑容。

他抓起一張紙，寫了一句話，扔在老板的肚皮上，拿起子離開了服裝店。

他剛關上門，躺在地上的老板打了個鼾，醒了。

迷糊了會兒，抓到了上的紙。

“李老板的兒打算跟對象分手”

迎著朝，牧浪到禮品店把服裝進致的禮盒中，外面打了個白的蝴蝶結。

正打算去學校，他突然意識到這幾天一直在忙，上的服都有些餿味了。

他掉了個頭，跑家里洗了個澡，換了另一干淨的校服，才開始向學校走。

正想著林詩收到禮時會是什麼表，他卻先在遠看到了林詩的笑臉。

但不是對他笑的。

面前站了個男人，旁邊還停了一輛車。

沒等他過去，林詩就笑著跟男人上了車，駛離了校門口。

他心里一揪，覺得不太妙。順著方向追了過去。

街上來往的人有點多，車開得也並不快，林詩等車穿過街市才向林彥開口。

“爸爸，你前段時間到底干什麼去了？”

林彥轉頭，看到林詩認真的眼神，笑了下。

“生意上有點麻煩，我怕你擔心就沒給你說。”他解釋道。

林詩嘟著︰“那你怎麼也不回我信息，那天我要跟你開視頻你也不開。”

林彥抬手了下的頭發。

“忙嘛，就讓小張幫忙回了，視頻……”他頓了下，突然雙手抹了把臉，嘆了口氣。

“你媽媽不是剛走嗎，生意上又出了問題，無力的，我怕看到你之後，我會忍不住哭出來。”

說到這，他笑了聲，面向林詩繼續說︰“讓你看到爸爸哭的樣子，我哪還有臉面了。”

林詩聽到這話，半信半疑，但還是關心地問︰“那現在麻煩解決了嗎？”

“基本上沒問題了，你不用心這些。”

“什麼呀，我今天就十八歲了，有事你別不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林詩撇了下。

初中畢業後沒直接上高中，而是到國外參觀學習了一段時間，一年後才回國上高中。

甚至，本不想上高中，想直接進公司實習，但被林彥拒了，說，再有能力也先考個一流大學，不然到時候一堆人會說走後門。

這樣，林詩才繼續上了高中。

“是”林彥笑著點頭，“等你大學畢業，我第一時間就把公司給你，我直接退休清福了。”

聽到這話，林詩笑了起來。

汽車繼續前行，已經駛離了石村的範圍。

拐彎，林詩往窗外去，看了會兒不斷向後退去的楊樹，收回視線，目過後視鏡時，驚得呆住了。

“停車！”猛地喊道。

前面開車的書愣了下，林彥奇怪地看著。

“怎麼了？小詩。”

“先停車啊！”林詩皺著臉，著急地催促。

“先停。”林彥對書說。

大道上很僻靜，沒有幾輛車，書將車停靠在邊上。

還沒停穩，林詩就趕急打開車門，踏出去就向後跑。

牧浪見從車上下來，握手閘，單薄的自行車剎出去十米遠。

林詩也停下了腳步，站在離前半米的位置。

看著牧浪，木然地眨了眨眼。

“你…你干什麼呢……”

牧浪著氣，腹和肩膀起伏著。

他的頭發和剛換上的服全被汗了，堅毅的臉上也往下淌著汗水。

他目不轉楮地注視著林詩，看到了頭上戴的銀白蝴蝶頭飾。

“你怎麼追過來的？”林詩又問。

牧浪沒拿紙出來，眼楮看向了後。

林彥帶著書走過來，看到了牧浪帶著敵意的目。

他站在林詩的邊，笑著問︰“小詩，這是你同學？”

“對呀，上次那事就是他幫的我，他牧浪。”林詩笑著介紹。

然後又扶著林彥的胳膊向牧浪說︰“這是我爸。”

林彥出手，出禮貌的微笑。

“牧同學，你好。我了解到你幫了小詩大忙，改天一定登門道謝。”

牧浪輕微地了下，拿手在子上抹了把，跟林彥握了下手，但眼楮還是在瞪他。

氣氛有點僵，林詩反應過來，急忙解釋︰“爸爸，牧浪他不能說話。”

“是嗎？”林彥挑了下眉，朝牧浪瞥了一眼。

哪需要解釋，他早就調查過了。

“那現在我們在這也不方便聊”林彥說，“今天先這樣，改天我登門拜訪時，我們再慢慢聊。現在我先帶小詩去游樂園過生日，你還上著課的吧，可別耽誤你太久。”

他說著，牧浪不聲地咬了咬後槽牙。

林詩也跟著說︰“對啊，你先回去上課吧，下周可又要考試了。”

笑著，直接把牧浪笑得沒脾氣了。

最終他點了下頭，目送林詩和爸一起回車里，開走了。

他低頭嘆了口氣，了把汗，猛地想起放在書包里的禮。

往前看，已經看不到車了。

等回來再送好了。他想著，騎上自行車往回走。

林彥說的游樂場在市區里，汽車走了一個小時才到。

已經是中午了。

到了之後，書就暫時離開了。

父倆先到游樂場對面的火鍋店點了一份大海鮮鍋。

林彥問林詩新學校里發生的事，林詩一邊吃一邊給他講。

“剛來這就跟牧浪杠上了，當時……”

“不過後來發現他還好的。”

“流氓那事你也知道了，之後還來幫我整院子……”

“有個老師摔我手機，他替我出氣，前不久的羽球比賽，他也……”

“總之，牧浪幫我多的。”

林詩說了很多，臉上還一直掛著笑容。

林彥默默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沒做評論。

吃完，兩人稍微歇了會兒後進游樂園了。

周四工作日，園的人並不是很多。

中午的有點熱烈，兩人先去室的海洋館，參觀了一圈海洋生，又看了海豚表演，才走出海洋館。

出來後，各買了一頂遮帽，然後坐了一次過山車和海盜船，下來的時候，林詩說要歇一歇。

林彥讓在長椅上等著，自己去餐飲店買來兩杯涼茶。

他坐在林詩旁邊，遞給一杯涼茶。

“玩得開心嗎？”他笑著問。

林詩喝了一口茶，點頭笑道︰“開心的。”

在長椅上歇著，一個人從不遠走過來，坐在了林彥的旁邊。

林詩看著地面，沒發現。

輕輕喊了聲︰“爸爸。”

聞言，林彥轉頭看向。

“你要是想再婚，我不反對”林詩緩聲道，“你提前給我說一聲就行，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小詩……”

林彥剛出聲，旁邊的人驚了一聲。

林詩和林彥都看了過去。

人把手里的飲料灑在了上，皺著眉站起。

“討厭。”咒罵了一句，然後看向林彥，笑著，“帥哥，你有紙巾嗎？”

林彥面無表，從兜里掏出一小包紙巾，紳士地遞給。

人接過來，笑著說了聲謝謝，左手拿著飲料，右手拿著紙巾包。

抬起右手到邊，張開，用牙齒咬住邊緣的鋸口，慢慢撕開，然後又用牙齒叼出紙巾，這才拿右手接住。

輕笑了一聲，一邊拭口，一邊盯著林彥看。

林詩在旁邊看得一臉嫌棄，忍不住嘲諷︰“把飲料放長椅上不就行了，這麼用咬，屬狗的吧。”

人被說得一愣，尷尬地笑笑後朝林詩解釋︰“放長椅上不就沾上水了嗎。”

“那你拿著的紙巾是干什麼用的？”林詩看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樣。

人又被噎住了，只好看向林彥︰“帥哥，這是你的妹妹？”

“這是我兒。”林彥說。

“呀！那帥哥你多大啊，看著好年輕哦。”人手放在前，作驚訝狀。

林詩呵呵了一聲，把林彥拉到後。

“不年輕，剛過四十，也就比你小上七八歲而已。”

林詩微笑。

人表僵滯，意識到不能跟這個生糾纏。

再次朝向林彥︰“怎麼就父倆來玩呢？媽媽呢？”

“你……”

林詩又要說，但被林彥擋住了。

林彥的表仍然沒有變化，淡淡的︰“我很我的妻子，雖然不在我的邊了，但每一秒我都忘不掉，是唯一的，我也只有唯一的，，一個妻子。我。”

從熾熱變溫熱，照在上，像是絮在輕皮，像躺在喜歡的人的懷里，那人正在給自己說詩曲般的話。

沒有在意人的反應，林彥拉著林詩的手離開了游玩區。

林詩看著他的背影，輕笑了聲。

“爸爸。”

“嗯？”

“我是你唯一的兒嗎？”

“當然，你不僅是我唯一的兒，還是我唯一的孩子，永遠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