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考完試的第二天，按臨時課表上課，每科一節課。所有老師上一節課講試卷，其余時間都趕著網上閱卷。

到下午，最後還剩兩節自習。

牧浪往右看去，林詩正趴在課桌上撥弄著手機。

顯示的是聊天界面，上下劃拉，昵稱區寫的是“爸爸”。

牧浪瞧瞧前面黑板上的鐘表，快下課了，林詩在這劃了快一節課。

實在看不下去，他從窗臺上拉下羽球包，曲起右手食指，在林詩的桌面上敲了兩聲。

林詩轉過頭，牧浪把包放到大上，大拇指指向窗外。

林詩看了看包，又瞧了瞧外面，沉重地了口氣。

“走。”站起。

牧浪拍了下前面徐晨的後背，指了下外面，看徐晨比了個ok的手勢後，和林詩一起出去了。

下午四點多，場的石灰地面鋪上一層金橘的夕暉，籃球架和羽球網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長。

風，不急。

羽球在半空劃過一道優的弧線，林詩不急不慢地散步，向前看牧浪，他也沒怎麼使勁。

林詩撇了下，在牧浪回了個半場高球時，一躍而起，殺到牧浪的右側。

出手很突然，牧浪沒接住。

林詩走到網前，牧浪也走過來，兩個人隔著網對視。

“你干嘛呢？把我出來，結果就這？”林詩嗤笑道。

牧浪用球拍將地上的球挑起來，抓到手里。看著已經炸開的球羽，笑了，轉邊往回走，邊點頭。

林詩也回到後場。

牧浪發球，回球，力道明顯比剛才要重了，節奏也更快，林詩這才覺得有點意思。

這時候殺球佔不到便宜了，開始斗網前，以及打一些邊線球，的控球能力還不錯。

兩個人打了十幾分鐘，林詩覺得有點累了，坐到了旁邊籃球架的底盒上。

四月中旬，氣溫升得很快，上個月還有穿棉襖的，現在已經有人穿半袖了。

林詩把校服外套的拉鏈拉開，低頭看著抓拍的右手。出了很多汗，球拍的手柄纏的皮手膠，而且品質不怎麼樣，這麼一會兒就很了。

“我重新買一副巾膠的球拍吧。”林詩說，拿出了手機。

牧浪愣了下，不知道這東西還分什麼什麼膠的，在一旁看著林詩下單了一副球拍，另外還附帶買了防，這東西他都沒聽說過。

歇了會兒，兩個人繼續開打。

太落得越來越低，但線反而變得刺眼了，林詩面朝西，正好對著。

捂著眼楮，朝牧浪揮了揮拍︰“再歇一會兒。”

牧浪往後看，天際已經被夕染得紅了，場的表面被牆和牆邊的樟樹投下的影子覆蓋。

兩人在網兩側的場地上散步，一邊放松一邊保持的熱度。

正準備繼續時，遠走來一伙人。林詩和牧浪看過去，發現領頭的是程劍鋒。

“喲，又見面了。”程劍鋒右手拿著羽球拍，用網線拍著自己的左手。

林詩只是看了他一眼，沒心理他，只覺得又見到這煩人的東西膈應。

牧浪見林詩沒反應，也把程劍鋒忽視了，揮拍發了個高球。

程劍鋒也不覺得自討沒趣，是湊上去，腆著臉笑道︰“反正都是來打球的，來場比賽唄。”

林詩放了個網，回道︰“你後面不跟著一群人嗎，場地也有，一邊玩去。”

程劍鋒被噎得心梗，狠狠嘖了下尖，又不死心地問︰“你們報的什麼項目？”

林詩晾著他，和牧浪打了十幾個來回，球落地後才說︰“混雙。”

“那一起打不更好？”程劍鋒立馬接話，又頗為自信地說︰“雙打跟單打區別可大了。”

林詩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你先找個生跟你來組隊再說。”林詩說著，又看到前面跑來一個人。

是馬菲菲。

場上的人都轉頭看去，馬菲菲不再跑了，攏了攏耳邊被吹起的發，走到幾人面前。

先看了眼牧浪和林詩，頓了下，又看向程劍鋒︰“班主任來了，讓你們回教室。”

“啊？”程劍鋒奇怪，笑了一聲，“什麼玩意兒？平時哪次管過，怎麼就挑今天來事？”

馬菲菲張了下，瞥了眼旁邊的林詩，又直視程劍鋒︰“績單出來了。”

程劍鋒轉了下眼珠，明白了，他抬了抬手︰“行行行，反正也快放學了。”

他帶著幾個兄弟，剛邁出兩步，又回過頭來喊︰“改天一起約場球。”

說完，一行人離開了場。

馬菲菲還站在原地，來回打量著牧浪和林詩。

“你們…練習呢？”說。

林詩︰“是啊，一起玩嗎？”

“不了，我也得回教室。”馬菲菲盯了牧浪一眼，往後走了幾步，又笑著對林詩說︰“你考得好的。”

“當然。”林詩也笑著，然後看著馬菲菲也走出了場。

回頭，耳側的發被吹。傍晚的風有點大了。

“我們也回去吧。”

林詩和牧浪收了材，一起走回教學樓。剛上樓，樓道里就傳來一聲吼，而且聲音很悉，就是四班班主任吳莊棋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走進了三班教室。很幸運，等兩個人坐下後，過了兩分鐘，王素才拿著績單走進來。

在進來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手中的紙上。

王素走上講臺，拿著績單默默地看了一分鐘，然後拿另一張干淨的績單，走到黑板旁邊的小白板上，將績單掛在夾子上。

走回講臺，剛要說話，從門口又傳來一陣怒吼。王素又去把門關上，清了下嗓子，笑著說︰“你們猜咱班這次績最好的能在高三排第幾？”

賣了個關子。

前面績單上的字太小，第一排的也看不清。其他人只能靠猜的，前一百，前一百五……

王素站在講臺上，帶著笑意，樂呵地看著他們。

突然，挨著牆的的一男生從屜里拿出一個遠鏡。

“哎，張玉龍你不能作弊啊。”

王素指著他，同時走了幾步打算把績單摘下來。

然而晚了，張玉龍猛地站了起來，大聲道︰“我草！林詩！”

他同桌還沒反應過來張玉龍說的什麼，就笑著看向林詩︰“林姐，他說…我草！”

話沒說完，左側飛來一本書，砸中了他的臉。

他罵了一句，朝書飛來的方向瞪過去，正好對上牧浪那雙帶著戾氣的眼楮，又想到剛才自己想要開的玩笑，頓時慫了。

其他人都看了過去，王素也呆了下。

本來還在心里竊喜的林詩也恍了下，木然地轉頭看向牧浪。

“牧浪！”王素蹙眉，吼了一聲。

脾氣特好的班主任突然發了火，其他人都不敢出靜了。

剛才熱鬧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王素深呼吸了幾口氣︰“平時我對你夠寬容了，你在老師眼皮底下還這麼放肆，太過分了吧！”

越說越急，牧浪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空氣沉默了半分鐘。

王素平復下心，朝後面的牧浪說︰“牧浪跟我出來，其他人上自習。”

牧浪也沒猶豫，起從後門走出去了。

開著兩個門，教室里的人也能聽到樓道里王素的訓話聲。

徐晨悄悄轉過︰“林姐，浪哥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林詩皺了下眉。

剛才還好好的，那張玉龍一說話，突然一本書就從眼前飛過去了。

“他跟那人有矛盾嗎？”林詩反問。

“張玉龍啊”徐晨想了下，歪了下頭，“沒有啊，平時一塊玩兒的。”

林詩努了努，也想不到什麼。

沒過幾分鐘，放學鈴響了，一部分人沖出了教室，向食堂奔去，剩下一部分人在前面的績單前，看到林詩的績後，都了口。

林詩待在座位上，等人都跑，才看到牧浪走到門口。他微低著頭，抬眼和對視，然後又雙手兜走回自己的位置。

“你剛才怎麼了？”林詩問他。

牧浪瞥了一眼，沒回應，從兜里掏出飯卡，指了下窗外。

“你…”林詩言又止，看他散漫的眼神，能確定他不想談。

沒再說，兩個人一起去了食堂。

一路上，好多經過邊的人都盯著議論。

林詩很容易能猜到是為什麼，也沒去管。

到食堂，照常面對面坐著吃飯。

林詩漫不經心地往四張，眼楮突然掃到了一個男生。

在桌下用腳尖踢了踢牧浪，指著那男生說︰“你還記得那人嗎？”

牧浪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上周搬桌子的時候給林詩遞書的人。

“上次人家什麼都沒做就被你踹了一腳。”林詩說，“今天也是，人家也沒惹著你，干嘛那麼暴力。”

牧浪咬了咬下，敷衍著點頭。

林詩看他態度不對，有點不開心，皺眉道︰“你有什麼意見說出來啊。”

撇了下，又嘟囔著︰“在心里憋著，誰知道你怎麼想的。”

牧浪將食咽下去，仰起頭，指著自己的嚨。

林詩白了他一眼︰“我意思是讓你表達出來，又不是真讓你說話。”

說完，又想到了上次讓牧浪把話寫給，結果被他拒絕了。

“上次讓你寫給我，你就沒寫，你這麼大一人，怎麼這麼麻煩。”蹙著眉，狠狠咬了一口蛋餅。

牧浪了口氣，幾口把飯全吃完，端著餐盤走了。

林詩張大了，看著牧浪的背影愣了。

“什麼東西啊……”

深深地出了口氣，也沒心吃了。刷了餐盤，直接回到教室，也沒見牧浪在。

倒是其他人，一見就朝大喊。

“厲害啊林姐！真拿了第一！”

“林詩，你到底哪來的啊？太厲害了。”

……

林詩摘下蝴蝶結，重新把頭發梳了一遍。

“你們猜。”看著手機。

原來學校的考試也結束了，顧瑜給發了條消息︰“阿詩你知道嗎，這次考試你不在，我們班那個萬年老二說終于看到頭了，還讓我替他給你說聲謝謝，結果考完績一出來，那人第三{笑哭}{笑哭}{笑哭}”

林詩笑著回消息，教室里其他人還在歡呼。聲音嘈雜，以至于淹沒了上課鈴聲。

吳莊棋往後門一站，就看到這熱火朝天的場面，原本就著怒火，這會兒更是直接發了。

他抬腳用力踹上後門，跟著大吼︰“上課了還鬧！”

剛才還在吵鬧的人頓時靜下來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擺正坐姿。

林詩轉頭瞥了眼吳莊棋，然後給顧瑜回復︰“老師來了，下課再聊。”

發送過去，正要將手機揣回外套兜里，吳莊棋走過來了，林詩停下了作，疑地看他，跟昨天上午理綜考試的況如出一轍。

吳莊棋黑著臉，冷言道︰“知道學校里不能帶手機嗎？”

林詩一聽就知道這是在氣頭上來找事了，之前被他看見那麼多次也沒見他管過。

點了點頭︰“知道。”

沒等吳莊棋說話，立馬接著說︰“所以呢？要沒收嗎？給你。”

用大拇指和食指著手機，杵在吳莊棋的面前。

其他人都在心里了把冷汗。

一老師，一學生，兩人冷眼相視。

就在林詩又要開口時，猛地一下，吳莊棋抓過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使勁摔在地上。

“啪！”

手機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啊！”幾個人被嚇了一跳。

整個過程也就一秒鐘的時間，林詩本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來看到地上被摔碎的手機。

屏幕和後蓋被摔開，而且濺出一些破的小碎片。

吳莊棋把腳邊的碎片踢開，聲音嚴肅︰“考了個第一就瑟是吧？”

林詩沒接話，瞪了他一眼。走到手機殼旁邊，撿起被摔出來的SIM卡。

兩手往兜里一揣，就要往門外走。

吳莊棋住了︰“你干什麼去？”

“你管得著？”

林詩連頭都沒轉，徑直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