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秦打開診所的門，把外套下來：“隨便坐。”

孫滬捂著鼻子坐在辦公桌的對面：“一點沒變啊。”

“你是一年前來看鼻炎的是吧？那時候我剛能出診。” 蕭秦笑著，“現在比以前有經驗了。”

“沒事。” 反正他是來看醫生的，不是來看病的。

蕭秦的手機在桌上震著。蕭秦著不斷蹦出來的短信。

【蕭秦，我沒有男朋友。】

【你聽到了麼？我們家里什麼人都沒有。】

【那晚我喝酒上了那個男孩子，當時你不肯見我的面，我就想帶他過去氣你。蕭秦，我沒跟他怎麼樣，你聽到了麼？】

蕭秦的口抑郁難當，孫滬在旁邊說：“怎麼了？”

“沒事。” 蕭秦勉強笑著，“不好意思，今晚真是非常抱歉。”

“沒事。反正有鼻炎，痛不痛覺不出來。”

“給我看看。”

這麼溫細致的人兒，他以前的男朋友不知道珍惜，真是太可惜了。長得也順眼舒服，白又有氣質，他忍不住有點向往。

“破了點皮，沒什麼大礙，骨頭沒有斷。我給你上點藥。”

“好。”孫滬在心中嘆一聲。

他已經三十四，年輕狂的時期也過了，不同類型的男朋友也過幾個，如今正是想安頓下來。蕭秦這樣的類型，溫居家，正是適合做伴的那類。

“最近我也剛跟男朋友分手。”

“是麼？”

“了十個月的男朋友，一開始還不錯，可是他比較喜歡玩，我喜歡窩在家里，不知不覺就出事了。” 孫滬笑了笑，“畢竟年紀大了啊，經不起摔打，還是想要平靜安穩的關系。”

蕭秦點頭：“說的是。”

“你呢，今后想找什麼樣的男朋友？”

辦公室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孫滬小聲問道：“這麼晚了，誰啊？”

蕭秦的臉變得難看，說了句“稍等”，走過去將門打開。門口站著聞人易，頭發凌，外套隨便套在上，領子沒有翻出來，樣子頹喪得很。他低低著氣，目掃過辦公桌前的孫滬，立刻抓住蕭秦的手，聲音哽咽：“你沒接我的電話。”

“你來是給孫先生道歉的麼？”

聞人易臉鐵青地看一眼孫滬，忍下中一口惡氣，生地說：“希你傷勢不重。”

孫滬冷笑一聲：“不稀罕。”

聞人易又繼續拉著蕭秦的手：“我給你發了好多個短信，你有沒有看？”

蕭秦忍著氣：“沒看。”

孫滬從位子站起來：“蕭醫生正在給我看病，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不妨去找別的醫生。”

聞人易低頭抓蕭秦的手，沙啞道：“蕭秦，我想跟你談談。”

蕭秦低聲道：“我要給孫滬上藥，你沒事先走吧。”

“蕭秦——”

“我現在什麼都想不了。”

聞人易又看一眼孫滬。大家都是男人，孫滬對蕭秦有什麼想法，他一眼就能看明白。他現在走不開，想到兩個人關上門同一室，他就難得想殺人。

“我在門口等你。”

蕭秦忍氣把門關上。聞人易就站在外面，孫滬忍不住說道：“蕭秦，聞人易這樣的人我見過，外人面前人模狗樣，但從來都以自己為先，你就算再給他機會，他還是會變原樣。”

“我先給你上藥。”

“蕭秦，你這樣的人值得人好好對待——”

“謝謝孫先生關心。我沒有男朋友的心思。”

孫滬心里嘆氣：“那好，這種事你心里有數就好。”

自己的心思不能說出口，否則便是跟聞人易一樣齷齪。

安安靜靜地上了藥，孫滬穿上外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

“……那好，你記得我說的話。”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辦公室，聞人易迎上來：“蕭秦，我送你回家。”

孫滬冷冷地說：“他想搭計程車回家。”

“蕭秦，我想跟你談談。” 聞人易上前一步。

孫滬立刻將他推開：“別手腳。”

“蕭秦！”

“你讓開點，蕭秦現在本不想說話——”

“你讓開。”

“今天的閑事我是管定了——”

蕭秦突然開口：“孫先生，對不起。你是個很好的人，可是我真的沒有談的心。”

孫滬的臉上有些挫，笑了笑：“我明白，沒事。”

他將聞人易松開。

聞人易沖上來抓住他的手，驚喜道：“蕭秦。”

蕭秦后退一步，也把他推開了：“聞人易，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并不是多麼討厭你，可是我累得很，最近我一直在想，我跟你之前的大概已經被磨了。從今以后，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吧。”

聞人易的眼圈微紅。

孫滬忍不住搖頭。

“孫先生如果還要看病，改天再打電話給我。” 蕭秦背上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聞人易一不地站在原。

孫滬輕嘆一口氣：“后悔了麼？總有這麼一個人，讓你分手之后才會變得更好。這個人你一輩子也忘不掉，可是你知道麼，這就是你的憾。等你醒悟過來的時候，他早已經不在了。”

蕭秦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天有些冷，霓虹燈閃爍，正是夜生活剛要開始的時候。

他停在一家酒吧面前。

之前一直埋頭讀書，畢業之后也跟聞人易生活在一起，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今天他正式分手，突然有種莫名的沖。以前沒做過的事，今晚是不是該冒一下險？

這地方看起來也算正經吧？

蕭秦走進昏暗的酒吧里，略有些拘束地坐在吧臺上干等著。過了片刻，調酒師笑著問道：“第一次見到你，想要點什麼？”

“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