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舊迎新的第一天,兩人差點睡過頭。
江可舟經過一個月的休養,作息習慣良好,比葉崢先醒過來。他的睡扔在葉崢床邊的地毯上,的脊背隔著一層綢,在男人溫熱的膛上。有個邦邦的東西硌著他的后腰,江可舟睡意朦朧的腦子飄忽了一會兒,猛然醒過神來。
霧里的燈,新年的鐘聲,一盤熱了兩次的水餃……還有葉崢親手捧到眼前的、他曾不敢奢的“團圓”。
他輕輕掀開葉崢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從溫暖的懷抱中挪出來,正要起,卻發現腳腕上不知什麼時候系了紅繩。
紅繩穿起六顆金珠,中間綴著一枚玉質溫潤的平安扣,平安扣上還有鏤雕,由于姿勢不便看不清。江可舟對珠寶沒有研究,只憑覺估計可能是和田或者羊脂玉,整串鏈子積不大,尺寸比腳腕稍大一點,致地掛在伶仃的踝骨上。金玉紅線襯著白,看起來倒是十分漂亮。
可是葉崢給他系這個干什麼?
“喜歡嗎?”趁著他發愣的片刻,溫熱修長的軀順勢上來。男人下抵著肩膀,似有若無地過他的耳際,懶洋洋地掛在他上,“大清早的不穿服坐在我旁邊,還嫌我不夠氣方剛呢?”
江可舟把支起來的放下去:“這是什麼?”
“戴著吧,在廟里開過,保平安的,”葉崢攔腰一抱,把他放在自己上,“別笑……不是迷信,就是求個心安。去年那些事一次就夠把我變有神論了,又不能把你鎖在家里,只好給你拴個扣。我也沒什麼復雜要求,只要你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
他未竟的話音消失在不風的深吻里。
兩人一直胡鬧到中午才下樓,懶得做飯,又煮了兩袋餃子。葉崢昨晚十分有先見之明地關掉了手機,開機瞬間無數短信電話涌進,差點卡了。
他慢慢悠悠地跟在江可舟后,一邊打電話一邊人玩,江可舟被他攪得不勝其煩,幾次想把這礙手礙腳的東西轟出廚房,然而不知出于什麼緣故,居然奇跡般地著鼻子忍下了。平日里架子端得離地三尺的人突然變得黏人起來,讓他心得一塌糊涂,像一灘烤化了的棉花糖,滿心都泛著甜的。
江可舟打開頭頂上的櫥柜,正要往外拿餐,葉崢突然從背后抱上來,越過他拿出兩個盤子,猝不及防地在他后頸上叼了一口。
江可舟無奈又好笑:“你還吃不吃飯?”
“唔,”葉崢罔顧臉面,抱著他的腰撒起膩,“更想吃你。”
“行了啊,又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都吃了好幾年了,節制點。”江可舟不為所他拿勺撈起鍋里最后一個餃子,把盤子塞進葉崢手里:“開飯。”
葉崢的鼻尖從肩頸一路掃到耳際,在他鬢邊輕聲一嘆:“食髓知味……你這個不解風的棒槌。”
在賀歲檔競爭激烈的娛樂圈,比起休閑假期,春節更像個狼煙四起的戰場。葉崢為“特權階級”,得浮生半日閑,也只在家里休息了兩天,第三天就得回公司坐鎮開會。好在他們倆已經在一起黏糊了三年,不是初嘗滋味的頭小子,否則以葉崢的格,估計就要豁出去當個“從此不早朝”的昏君了。
初四早晨,謝姨還沒回來,江可舟把早餐端上桌,讓來接人的嚴知行稍候,上樓去葉崢起床,千哄萬勸才把他從被子里拖出來,期間被按倒占了好幾次便宜。等葉總他老人家神清氣爽地下樓時,嚴助理的臉都快綠了。
嚴知行也不知道自己老板究竟被江可舟灌了什麼迷魂湯。對他這樣的直男來說,江可舟充其量只是個平凡溫和、稍稍有點冷漠的普通男人,或許適合做朋友,但絕不至于令人神魂顛倒。但葉崢卻好像對他上了癮,為這人失態、焦急甚至不管不顧,明明說了分手,卻從未真正割舍。
“走了。別往外站,門口有風,”葉崢摟過他的背,低頭在額頭上親了親,“你乖乖看家,寶貝再見。”
“好了啊,不就上個班麼,還要來個十八相送?”江可舟把他往門外推,“別讓嚴先生久等,去吧拜拜。”
葉崢不說話,也不,就往門口一站,含嗔帶怨地一眼一眼瞟他。江可舟被他看得全汗都炸了:“咳……要遲到了。”
葉崢眉梢一挑。
江可舟簡直要給他的胡攪蠻纏跪下,然而積習難改,他對葉崢總有種下意識地遷就,于是只好湊過去,在他線條利落分明的下上啄了一口:“這回行了吧?”
勉強合格。
葉總為了保持深沉的高深莫測,不置可否地點了個頭。孰料江可舟沒能準確接收他的腦電波,還以為他在鬧小,眼見這人是哄不好了,心一橫,干脆不要臉了。他用力扳著葉崢肩膀,著他的耳朵,用氣音說:“既然這麼不想上班,要不別去了?”
葉崢的明顯一僵。江可舟微微垂眼,目從眼角掃出來,無端勾人,像一把搔在人心尖兒上的小刷子,他似笑非笑地說:“正好把上次沒做完的事繼續一下……你是不是想聽這個?”
葉崢:“……”
要不是還有一堆正事等著他理,他一定讓這個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哭著把這句話吃回去。
“有些年頭沒見過敢這麼撥我的人了,”葉崢掐著江可舟的下,滿面春風,語帶贊許,“好風骨。希你今天晚上在床上也這麼有骨氣,寶貝兒。”
兩人視線相對,一路火花帶電冒黑煙。
葉崢帶上門離去,江可舟等汽車引擎聲徹底消失,這才后退一步靠在門框上,長出一口氣。
臉頰后知后覺地燒起來,他自知這次撥得過火了,多有些心虛。倒不是擔心葉崢舍得把他怎麼樣,而是聽他的意思,今天一時快,恐怕晚上得用實際行還回來。
葉崢在這方面沒什麼奇怪的癖好,頂多是清潔工作繁瑣一些。以前雖然不怎麼照顧床伴,純粹發泄,自己爽完拉到,但絕不折騰人。
江可舟印象里他唯一一次發瘋是在某次酒宴上,那也是江可舟在葉崢際圈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公開面之一。當時場子不干凈,有人給葉崢遞了一杯加料的酒,兩人誰也不知,結果是江可舟拿錯杯子替他喝了,沒過多久藥發作立刻被葉崢抱去酒店客房。葉崢本來是打算讓他自己撐過去的,誰知他對藥的反應特別大,本離不了人。也不知道當時他那副樣子到底哪里吸引了葉崢,連酒帶藥一起發作,兩人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清晨,事后江可舟一天沒能下床,足足養了三個星期才恢復如初。
也是在那之后,除非是特別親的朋友聚會,葉崢不再帶他出現在任何酒場宴會。理由是他這種事故質,還是待在家里比較安全。
江可舟追憶完似水年華,置之一笑,轉回餐廳收拾碗盤。然而他萬萬沒料到,葉崢這烏幾年前下的論斷,今天居然再度不幸言中。
——事故找上門了。
除去每天來打掃的鐘點工,這棟別墅常駐人員只有三個:葉崢、江可舟和謝阿姨。葉崢從初三開始上班,江可舟初五上班,謝阿姨預計初五從老家回程。也就是說,從年前到年后這麼多天,只有初四這一天,江可舟會自己一個人待在別墅里。
江可舟在可視電話里看見那張面容時,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好。但他已經接起了電話,斷然沒有再放下的可能,只好著頭皮打開了門。
客人未至,一個茸茸的小東西先地躥了進來,發出一連串響亮的狂吠。江可舟連它是什麼都沒看清,一聽那聲音,腦海里頓時轟的一下,瞳孔驟然,臉剎那間就白了。
“這是……”他子晃了一下,扶著門才站穩,嗓音與人高尖利的質問混雜在一,低得幾乎聽不清楚,“不要把它放進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
人四十多歲,但保養得好,說三十出頭也有人信。是里見的高個子,踩著高跟鞋只比江可舟矮幾公分,材稍微發福,裹在裁剪得的大只顯。通珠寶氣,白皙脖頸上帶了一串祖母綠項鏈,配著同款耳環和戒指,柳葉眉吊眼梢,眉目艷,但總有種過度飛揚的銳利,得十分有攻擊。
與江可舟同齡的一代人對這個人絕不會陌生,這位曾在娛樂圈大紅大紫的明星,即便后來息影嫁人,至今仍是許多人的青春記憶和年神。
西華集團董事長葉承宗的第三任妻子,葉峰的親生母親,宋婕。
宋婕后還跟著個年輕孩子,眉眼跟宋婕有幾分神似,一手拎包,一手著牽引繩,放任寵狗的震天響。的眼神沒落在江可舟上,卻是越過他打量起了整棟別墅。
“我們兩個士站在這里,都不知道往里讓讓,”宋婕踏著高跟鞋噠噠地邁進屋里,仿佛一只趾高氣揚的斗,充滿鄙夷地施舍給門邊的江可舟一分余,“一看就是小門小戶出,沒教養。”
Chapter29
江可舟扶著門站了快一分鐘,空白腦海才逐漸恢復知覺。他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轉過,刻意保持了一點疏離:“沒想到您今天會來,有失遠迎,家里來不及收拾,您見笑了。”
“這話說的有意思,我這個當阿姨的過來看看葉崢,用不著提前跟你報備。”宋婕今天似乎是專程來找他麻煩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兩,真拿自己當正經主子了。葉崢呢?謝媽呢?”
可以頤指氣使,江可舟卻不能罔顧風度。縱然宋婕話里的跋扈都要沖破字句頂到他臉上來了,江可舟依然保持著客氣:“葉先生去上班了,保姆休假,還沒回來。”
年輕孩子帶來的是一只英系博,面部表很兇,可能是見到陌生人害怕,一直沖他沒完沒了地。殊不知江可舟更怕它,走路都繞著走,只是臉上表端住了沒崩才看不出來:“兩位請坐,要喝點什麼?”
孩子始終沒正眼看他,一臉不耐煩的神氣,頭也不抬地道:“給我杯水——過來,到媽媽這里來。”
博顛顛兒地蹭回孩子掌心,宋婕看了一眼,對江可舟道:“泡壺茶吧。”
只憑這一眼,江可舟就知道倆絕非鐵板一塊,八是面和心不和。
他轉去廚房倒水,發現茶葉柜里有葉峻上次送的土豪金茶葉,心念一,拆開包裝從里面拿了塊茶餅出來。泡好的紅茶端上茶幾,壺口冒著裊娜白煙,江可舟把茶杯在宋婕面前擺好,溫和地問:“是我來,還是您親自手?”
宋婕眉尖一蹙:“你什麼意思?”
“怕我倒的茶您不肯喝,一會兒要口干舌燥地說話,”他不疾不徐地說,“所以您要自己來嗎?”
宋婕未必是真想喝茶,無非要找個由頭發作他。只是江可舟先行一步,不聲不響地給吃了顆釘子。這壺茶從沖泡到端上來都經他親手,宋婕要是嫌不干凈,就只能自己手倒茶,氣勢立刻挫了一截;可要是讓江可舟給倒茶,又沒了發作的機會,只能干瞪眼。
如此一來,宋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惱怒地盯著他,目幾乎要在江可舟上燒出個來。
這時一直在旁邊逗狗的孩子淡淡道:“放那兒吧,我來。”
江可舟頂著被狗嚇出的一后背冷汗,幸災樂禍地心想:“完狗沒洗手,還不如自己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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