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在二樓和一群人煙,遠遠就看到樓上沖下來一的。踩得樓梯“嗙嗙”響,馬尾左搖右擺,一路兇的跑過來,到他面前也沒減速,直接上手推他的肩,“祁正你太過分了!”
這一聲出來,人群發出一陣狂笑,有人著嗓子學夏藤,“祁正你太過分啦”。
啦,啦,啦,啦你個頭。
夏藤氣的臉頰漲紅,還要說什麼,祁正把煙叼進里,轉就往樓下走。
夏藤追過去擋在他面前,“你干什麼去?我還沒說完。”
祁正:“買水。”
夏藤攔住他,“我們談談。”
祁正的頭點的相當敷衍,點完繞過繼續往下走,完全沒關心在說什麼。
夏藤咬著牙跟上去,“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兒?你沒覺得你剛才很過分嗎?”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教學樓,祁正把煙丟進樓下的垃圾桶,然后抬頭,“這不在聽你興師問罪麼。”
夏藤一愣,隨即更氣了。
“你什麼態度!”
“阿正?”有人走過來和他打招呼,目落在夏藤上,調笑著說:“這你對象啊?”
祁正沒解釋,倒是夏藤,倏地一下低下頭,似乎很排斥別人探究的目。
祁正淡淡看一眼,和男生隨便說了兩句就走了。
教學樓到小賣部不長不短一截路,和祁正打招呼的人很多,一半都忍不住要打探夏藤是誰,夏藤幾次想說話都沒功,還得顧著低頭躲開那些好奇的視線,一路憋到小賣部門口,嘀咕了一句:“怎麼誰都認識你。”
祁正沒聽見。
他走進小賣部,弓著腰在冰柜里挑水,越靠近底部的水越冰。他撈了一瓶出來,擰開仰起頭就灌,他本來就瘦,脖頸修長,這一拉,經絡凸顯更分明,結一一的,這畫面放在電影里絕對要給個大特寫。
不得不服,祁正很耀眼,他確實有被那麼多人關注的資本。
夏藤撇開視線,站在門口等他。
祁正肺活量大,一口氣喝空一瓶,喝完順手把瓶扁,轉又在冰柜里拿了一瓶。
“兩瓶,結賬。”
到他付錢,收銀臺上放著一盒棒棒糖,五六的,祁正掃了一眼,扭頭問:“要麼?”
夏藤看鬼一樣看他,但從小到大的家教讓口而出后兩個字:“不要,謝謝。”
祁正聽見,扯了下角。
夏藤恨不得自己剛才沒張過。
祁正并不是真的在問,他本沒管要還是不要,隨手抓了兩棒棒糖,付錢走人。
出了小賣部,祁正撕開一棒棒糖叼著,里沒有煙他不習慣。
水買完了,招呼也打夠了,總算是能說事兒了,夏藤把自己要說的話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氣,問:“現在能好好和我談了嗎?”
祁正聽完這話,笑了一聲,“談對象?”
夏藤眉心一皺,“祁正!”
他把糖從左邊搗鼓到右邊,似乎鬧夠了,稍微站直了點,“你有這時間跟我耗,不如直接找張惠。”
“誰是張惠?”夏藤反應過來,“英語老師?”
甜味太濃,祁正皺著眉把糖拿出來丟垃圾桶,擰開瓶蓋喝了口水。
夏藤目跟著他,“事是你干的,為什麼是我去找?”
“不愿意去也行,等查出來你都賴給我,想怎麼說都行。”祁正垂眼看著,“這總行了吧,祖宗?”
他這麼有耐心,絕對沒好事。夏藤抿著瞪他,果然,他那蔫壞蔫壞的勁兒又上來了。
“張惠比你還能絮叨,你倆應該比一下,看誰厲害。”
夏藤要發飆了:“祁正!!!!”
祁正捂住耳朵,自己樂的不行。
再這樣下去不行。
他太容易讓別人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夏藤背過不斷深呼吸,平穩好緒,重新轉過來,人已經恢復平靜。
抬眸,道:“我不會去找,發現了也不會揭發你,那張卷子就當是你寫的,我只有一個條件。”
氣氛被強行轉向嚴肅,祁正沒說話,停頓一下,繼續按照的想法往下說:“……那天用酒潑你的事我跟你道聲歉,以后不會發生了,如果作為同學,我們不能好好相的話,那就做到起碼的互相尊重。”
著音量,控制著語速,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而這期間,祁正一直側著臉,也不知道在聽還是沒在聽。
快到上課時間,外面的人越來越,四周安靜到只有在講話。
祁正一直沒反應,心里愈發沒底,越說聲音越小,氣越來越短,心跳越來越快。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但能覺到空氣在一點一點繃。
夏藤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了,只是條件反的重復著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遍的臺詞:
“之前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我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你了,總之這次的事我不追究,我們就當扯平,以后誰也不欠誰。”
……
夏藤有點難堪的閉上眼睛。
這本來是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犧牲考試績能換來日后的安穩,愿意犧牲一次。
再這樣沒完沒了下去,不知道哪天才是個頭。
然而事的發展總是那麼不盡人意,之前覺得很完很得的一番話,此刻顯得那麼蒼白。
祁正轉過來,看不出有什麼表,他完全不到的窒息。
是要找他談話,結果把弄得自己張兮兮。
“說完了?”他就問了一句。
夏藤強撐著:“嗯。”
艷天,風乍起,妖風吹的頭頂的樹枝張牙舞爪,像祁正說來就來的脾氣,發作的毫無征兆。
他手里的礦泉水瓶口對準的頭頂,嘩啦嘩啦澆了夏藤一。水灑完,瓶子被砸進旁邊的垃圾桶里,“咚”的一聲巨響,垃圾桶一陣,承載著他突如其來的怒火。
夏藤被澆懵了。
不斷有水沿著臉龐滴下去,地上積了一灘水。
打了個哆嗦,意識恢復兩秒,然后整個人止不住的后退,退到第三步,祁正一把掐住的下,虎口正對的,他勁大的出奇,手指的骨頭硌得臉生疼。
被他單手掐了回去。
“這種程度,才能扯平,懂嗎?”
他一字一句的說話,尖銳的像在冰上刻字。
夏藤一張臉慘白,眼淚唰的就涌上來,在眼眶里瘋狂打轉。
第一次在一個人眼中看到如此濃重的狠戾。
又兇又惡,像最原始的,沾著吞食生的腥氣。
祁正沒給息的機會,一步一步近:
“你他媽真高貴啊,高貴的新同學,你和我說互相尊重,看我就像看一條路邊的野狗。”
“我用不用跪下來謝你?謝你不追究,謝你施舍給我的道歉?”
夏藤從嗓子里溢出一聲嗚咽。
祁正冷笑了一聲:“哭什麼,老子配不上你的眼淚。”
傍晚,夏藤洗過澡,著頭發在臺上吹自然風。
晚上溫度比白天低很多,黑夜之下,西梁家家戶戶亮起燈,高低錯落明暗不一,將昭縣籠在一簇簇人間艷火里。
夏天晚上蟲兒多,都躲在草叢里喚,小孩兒明天不上課,沿著整條街道追逐打鬧,各家老太老頭湊一塊兒嘮嗑,不知道誰家廚房里“乒乒乓乓”鍋碗瓢盆的聲音,這些來自生活的碎片,匯西梁的周末夜曲。自然而好。
夏藤閉著眼睛聽,放空大腦,暫且忘記白天那一堆破事。
靈魂還未出殼,被房間里突然大作的手機鈴聲拖回現實。
不怎麼愿的睜開眼,回屋去拿。
不是陳非晚,松了一口氣。
來昭縣之前,陳非晚給換了個新手機號,先前的私人號不準用,為了防止其他人找到。
夏藤向來只記得住三個號碼,自己的,陳非晚和夏文馳的,經紀人的都記不住。
丁遙的稍微屬于例外,因為的號碼是專門找人弄的,尾號是生日。
至于怎麼搞到現在這個電話號碼的……丁遙總歸是辦法比想法多的那種人。
按開免提,夏藤拿起把木梳坐鏡子跟前梳頭,床上的手機傳來丁遙的聲音,先是一句“臥槽接了?”然后就是破口大罵,“幾天了你給我數數,微信不回電話不接,你人間蒸發?我他媽以為下次見你又得是新聞頭條。”
又得是新聞頭條。
夏藤手頓了一下,繼續梳。
“你媽也真行,把你藏的嚴嚴實實,我死皮賴臉去了無數次都不告訴我你在哪。知道多記者蹲我嗎?都以為你在我這兒呢。”
丁遙電話那邊很吵,人聲嘈雜,音樂和酒瓶撞,肆意的男歡笑,是濃烈的城市之音,曾經最悉的。
夏藤突然衍生出一種離,離開城市的時間并不長,但再次聽見來自那里的聲音,只覺到陌生。
很奇怪,只是陌生,沒有孤獨。
比想象中更容易,也更快的習慣了這里。
長久的沉默讓丁遙停止了罵人,似乎換了個清凈的地方,夏藤猜應該是酒吧門口,果然,電話那邊風呼啦啦的就吹起來,然后“咔嚓”一聲,打火機點火。
丁遙深吸一口,呼出去,換了個環境,的聲音比剛才清晰許多,“你不會說話了?”
“……”夏藤無聲笑了一下,對著電話說:“你點。”
“還有閑心心我。”
夏藤抿。
“你在哪兒呢。”丁遙問,“不能說就別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夏藤知道是在替考慮,也沒遮遮掩掩,“回老家了。”
陳非晚知道這麼輕易就暴位置一定得罵死。
“老家?”丁遙果然聲音提高八度,“你哪來的老家?”
夏藤把頭發順開,松散的甩到腰后,淡淡道:“你怎麼不拿個話筒喊。”
“靠。”丁遙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聲音低回去,“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夏藤放下梳子,過去把手機拿起來,“先過了這陣吧。”
其實知道,要回去參加高考,但那是將近一年后的事。出了這次的事,陳非晚重新審視了很多問題,目前的年紀和閱歷不起圈子里的任何風浪,太年輕,作品,基淺,不先自我沉淀的后果就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一年,很多東西都會改變吧。
或許人們會淡忘。
丁遙問:“怎麼不回我微信?”
夏藤說:“換了個新號。”
“舊的不用了?”
“……不敢登。”
不止微信,所有的社件都不敢登。
“出息。”丁遙嗤:“這點破事兒把你嚇這樣。”
“……”夏藤重復:“這點破事兒?”
丁遙還是那個樣子,囂張高傲,什麼都不放在眼里。
家有錢,從小離經叛道,家里的期都在能力強悍的哥上,有人承擔了重任,倒也就放養了。丁遙樂得自在,喜歡什麼做什麼,天四浪,拍點視頻發網上,長得漂亮說話勁,竟然火了,攬了一群。
丁遙喜歡夏藤拍電影的樣子,照的話說就是帶。那會兒夏藤還沒紅,各種私信都還看得過來,一來二去兩人就說上話了。雖說一個是網紅一個是明星,但二人都不是矯八卦的事兒,意外的聊得來,又都在魔都,關系就越來越好了。
丁遙做事隨慣了,各方面都活得令人羨慕,不了一群人酸,天生的混讓人說整容臉,兩條大花臂,帥的沒邊,紋著最喜歡的皇后樂隊,可惜網友不懂的懷與信仰,罵不珍惜自己,罵神經病,說紋丑……烏七八糟什麼都有,但看得開,還能專門錄一期視頻讀那些噴子的私信,一邊讀一邊笑話人家有錯別字。
這都是夏藤做不到的。
在這個打字不用負責的年代,每個在公眾平臺面的人,似乎都避免不了被惡意揣測和流言攻擊這兩件事。
……
“不是破事是什麼?你躲的人影都沒。”
“現在……怎麼樣了?”夏藤手機,終于問出這一句。
離開以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網上的消息自己不敢看,都是陳非晚在理。
“王導的電影主角換穆含廷了,現在的通稿滿天飛,還都是踩著你發的,這的也是牛。”
穆含廷是與同期的“小花”,雖然二人的形象風格不同,但資源重合度很高,人氣相當,和夏藤一樣,也急需一部作品翻。
當初夏藤去試鏡時,也在場。
從電影方面來說,夏藤更適合這個角,但也是可以被替代的,換句話講,誰演都可以。
資本運作之下,實力與演技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出事”前一晚,真正有事兒的其實不是。
然而,有事兒的穆含廷功上位。
躲過一劫的卻迎來毀滅的打擊。
丁遙不想騙,可以聽得出來,一切還是老樣子。
也就是說,熱度還沒下去。
那些“朋友”還是不肯站出來替澄清。
輿論還是沒有放過。
為了權利與金錢萬惡易的眾多犧牲品中的一個,淹沒在無盡的人言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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