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奕君怔愣, 呆了幾秒,從小到大,江衍矜傲恣意,從不向人低頭, 連句話都沒說過, 何來這樣頹廢黯淡的時刻。
什麼他不要我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江衍里說出來的。
江衫回過神來,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江衍, “你們分手了?”
江衍闔上眼皮,毫無波,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江衫看出他心里難, 卻一點都不同,雖然是親弟弟,但這些年程見渝過的什麼日子, 一清二楚,“我早和你說過, 程見渝很難得, 你要談好好談,不談分手,現在這樣你怪不了別人。”
頓了頓,語氣稍,“程見渝和小舅舅識, 他你要想追回來, 求求小舅舅……”
“我不會求他的。”江衍閉著眼睛回答。
溫奕君憤怒的心緩和, “分手好的, 免得以后見面尷尬,算他還有點良心。”
江衍睜開眼,坐直,直勾勾看著,聲音低沉有力,“他好與不好,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著你來評價他,還有,我不會和他這樣結束,我要把他追回來。”
“你在說什麼?”溫奕君兩眼發黑,向后退一步,江衫及時扶住了,深吸一口氣,“我不同意,你怎麼能干出這樣的事!”
江衍從沙發上站起來,兩手抄在口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空給你弟弟一個相親對象,老大不小的該結婚了。”
“江衍!”溫奕君拔高了聲音,怒目圓睜,眼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程見渝為林照私人訂制的劇本寫了一半,命名為《當你微笑時》,結合時下流行素材,林照飾演的男主牧言是一個辦事不靠譜的見習偵探,虛有其表,開了一家生意冷清的偵探事務所,第一個委托人是主,一個跆拳道教練,能打能抗,偵探天賦一流,兩人男貌才,歡喜冤家,一路高歌,屢破奇案。
西唐娛樂審核劇本的人很懂行,當即拍板付了前款,嘆霍總找對了人,程見渝看著冷冰冰,沒想到很會揣觀眾心意。
故事整氛圍輕松愉快,將觀眾看膩的男偵探,花瓶打了個顛倒,老樹開出一朵新花。
林照在劇中人設看似不討喜,其實不然,出名門的貴公子,上有種玩世不恭的親熱勁,正直善良,符合當下主流觀劇群對男的審定位。
接完劇本當天,程見渝在樓下見到了傳說中的西唐老板霍雁青,能看出年輕時是個艷群芳的大人,如今還是彩奪目,漂亮的人最忌諱平淡,穿的時髦洋氣,坐在紅跑車駕駛座,搭在車窗邊緣的指甲涂的通紅,兩個人隔著遙遙距離相,朝著程見渝笑了一下。
程見渝報之禮貌一笑,取出車鑰匙,正打算轉開車,一個影從霍雁青車的后座竄了下來,林照一路小跑過來,“小渝哥,我能蹭你車嗎?我們老板不順路。”
程見渝緩慢點點頭。
林照拉開他的車門,坐進副駕駛,低頭乖乖系上安全帶,程見渝稍怔,霍雁青和林照的關系值得玩味,林照清楚社禮儀里蹭車該坐在副駕駛,以此避免讓車主像自己的司機,但他敢把霍雁青當司機,看來兩個人關系非同一般。
他不是八卦的人,與他無關的事,懶得深究。
“你去什麼地方?”程見渝發汽車。
林照笑瞇瞇說:“我就想和你多待一會,你把我放到你家樓下就。”
程見渝冷淡瞥了他一眼,不習慣旁人過分熱,干脆不搭理,林照不用他回答,一個人能整出單口相聲。
“我最近不能常來找你了,我們公司的選秀綜藝要開播了,霍總安排我今年參加。”
“恭喜。”程見渝聲線平靜。
林照吊兒郎當的看著他清貴的側臉,“出道太麻煩了,我想當一個混吃等死,不學無的富二代。”
“……”
“和你開個玩笑。”林照不等他反應,又說:“我要演你的劇本,我早晚要火的,早點火了還能給你寫的劇本帶流量,我還是火吧。”
程見渝輕笑了下:“不要把出道想的太簡單。”
“小渝哥,我和別人不一樣,我一定會火的。”林照說完這句仰在副駕駛樂不可支,“今年不火,我明年再出道一次,我媽……的朋友是霍總。”
他停頓幾秒,“很支持我的事業。”
程見渝既不關心,也無話可說,他家距離工作室很近,車停在小區門口,林照推門躍下車,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雙手撐在駕駛椅窗戶上,湊過來,近距離看著程見渝,笑的說:“小渝哥,你這個稱呼怪的,不然我你哥怎麼樣?”
程見渝沒想太多,毫無緒撂了句,“什麼是你的自由。”
林照聳聳肩,低了聲音,緩緩了一聲,“哥。”
程見渝淡淡“嗯”一聲,不解風摁上車窗,拔鑰匙下車,頭也不回的向家走去,林照也不尷尬,看著他干干凈凈的背影,不知恥的拔高聲音大喊:“哥,你等著看,我一定能火,比江衍還火!”
路人齊刷刷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向他。
程見渝眼皮跳了跳,回頭看他一眼,“加油。”說完徑直回了家。
他運氣實在是不太好,預好事從來沒功了,壞事預一個準一個,果不其然,剛出電梯,聞到了淺淺的煙味,隔壁鄰居并不煙。
江衍也許是站累了,穿著件深灰純T恤,彎著腰蹲在門前,手臂垂在膝下,頸部線條自然流暢,兩指間松松夾著一點著的煙,微低著頭,看上去心事重重。
程見渝盯著他點燃的橘煙頭看了幾秒,江衍猝不及防抬起頭,兩人視線相撞,皆是一頓。
江衍站起來,其實不過是短短幾天沒見面,程見渝的臉一陷進他的視線,心口空落落的覺像填了棉花,說不出的充實,他雙手在口袋,別過臉看著樓道窗外的天,“程見渝,剛那個男的是誰?”
林照的聲音很大,他不想聽見都很難,男人是什麼德行他很清楚,遇到喜歡的人才吹牛,豪言壯志一番,林照對程見渝的絕對不一般。
要是在以前,直接拿程見渝的手機,刪了聯系方式,限制日后來往,但現在他已經沒有資格這樣做了。
程見渝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關于他和江衍之間,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沒必要再費口舌,他扭開房門,“你上次說想殺了我,既然要殺我,請你帶把刀來,我方便報警。”
江衍一怔,臉上表難看,兩手住房門,防止程見渝突然關上門,“我們能進去談談嗎?”
程見渝沒有后退的意思,清定的看著他,用行為表達拒絕。
江衍心里不是滋味,連程見渝的家門都進不了,心臟在口沉重跳,他直視著程見渝的眼睛,“我………”
了許久的煙,嗓子有點沙,他清清嗓子,“我知道你給貝信鴻做了五年槍手的事了,本該我擺平的事,因為疏忽,我沒有做到,這是我對不住你。”
“這和你沒關系。”程見渝輕描淡寫,作勢要關上門,江衍橫過手肘,卡在門口,程見渝上悉香水味鉆進鼻子里,一種干燥的甜,他一熱,口干舌燥,“我和周覺青沒有任何關系,他在我眼里和宋應非沒什麼不同,我不知道他設計陷害你的事,如果知道,我不會和他做朋友的。”
遲來的道歉就像程見渝曾經吃到過期的生日蛋糕,這兩樣都沒有任何意義,他神態端莊冷淡,風輕云淡破,“江衍,他喜歡你,你的朋友都知道。”
江衍微微一頓,擰著眉,“他喜不喜歡我與我無關,我不知道,他是人是鬼我也不關心,這五年我有很多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把我當……”
他結緩慢滾幾下,艱難的吐出兩個恥辱的字,“替。”
“算我們扯平了,程見渝,我想和你重新開始,你的事我會幫你辦妥,我們重新開始怎麼樣?”他語速平穩,眼中又亮又,飽含期待的看著程見渝。
程見渝怔愣,偏過頭慢慢打量他,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樣。
江衍讓他審視的目看的難,在門的手肘展,手法嫻了他的臉頰,溫熱的刺的手心麻,連帶心口酸。
程見渝聞到他手指上煙草味,微微皺皺眉,撤開距離,留江衍的手多余留在空中,“江衍,你怎麼了?”
這次到江衍怔住了,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什麼扯平了,程見渝愚弄他這口氣,至今梗在口,難以下咽,可除了恨,更多是無力。
現在的他像一個癮君子,明知名為程見渝的毒品害人,可劇烈的戒斷反應令他難以抵抗。
他回尷尬的手臂,攥著門框,修長的手指用力到青白,手腕上青筋凸起,直到數十秒后,他突然松開,閉了閉眼睛,低聲說:“程見渝,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
程見渝靜靜看著他,不咸不淡笑了,“這不喜歡,這是對你曾經擁有的眷,你沒必要再來找我,你我兩不相欠,互不相干。”
他說完,“嘭”的一聲,無的關上了門。
江衍口堵的難,他不是這一刻喜歡上程見渝,亦不是這短短幾個月,這五年的每一次見面、相,像一針一線,循序漸進,用語織一張無可逃的網,將他的心牢牢的囚。
可織網的人不想要他這顆心,輕輕一拉線,他所依賴的一切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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