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理出了高一澤墜樓案的脈絡,但是專案組卻再一次陷了死胡同,只因他們掌握的線索和證據還是太,到這些人互相之間有何牽扯,因什麼而死,又被誰所殺都無從得知。
高一澤與王偉是同屆校友,上學期間除了經常約在一起打籃球之外並沒有過多集。他們一個是家境富裕的優等生,一個是家境困難的差生,高中畢業就各奔東西,生活背景和社會地位天差地遠,本扯不上關係。高一澤名後王偉倒是經常刷對方的微博,但也只是刷一刷而已,並沒有別的作。
而趙開和小明就更不可能與高一澤產生關聯。他們初中畢業後就走上了社會,放過高利貸,當過皮條客,進過拘留所,一直混跡在社會最底層,生活圈子與高一澤幾乎不存在重疊,人際關係同樣如此。
專案組認為四人若是真的有過集,那肯定是在學生時代,而這個時代發生了某件不好的事把他們牽扯在一起,進而引發了數年後的這樁連環殺人案。但那件事到底是什麼呢?兇手又是誰?
為了找出問題的答案,專案組進行了大量的走訪和調查。他們把四人的老師、同學、朋友、親人都問了個遍,卻始終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在所有人的記憶中,高一澤和王偉只是一起打過籃球的點頭之,高一澤和趙開、小明本就不認識,也從未在公開場合見過面。高一澤屬於學生時期特別乖巧懂事的那類人,績非常好,是資優生,與同學之間的關係也很融洽,未曾與任何人結怨,更沒有參與過霸凌之類的暴行。
王偉雖然績差,格卻很開朗活潑,人緣也不賴,沒有劣跡。趙開和小明那時候已經不讀書了,雖然經常在附中附近活,卻沒有人記得他們曾經與高一澤和王偉一起出現過。在高一澤就讀期間,附中也沒有忽然退學或遭意外的學生,大家都平平安安畢業了,然後各奔東西。
沒有一點線索能把這四個人聯繫在一起,而他們當年所犯何事也就了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現在只有梵伽羅能幫我們找出兇手。就算沒有參與謀殺,他也是知者!”莊禛無比篤定地說道。
當天下午,莊禛親自造訪了梵伽羅的公寓。
“莊警,我們又見面了。”梵伽羅剛睡醒,上穿著一件潔白的浴袍,頭髮兒還滴著水。一冷氣從他半掩的房門湧出,凍得專案組的員直打哆嗦。
莊禛直接道:“梵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高一澤的案子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
“好的,請稍等。”梵伽羅禮貌頷首,隨後換了一件黑襯衫和一條黑西。濃烈的黑布料包裹著他修長韌的,越發襯托出他的皮是何等細膩蒼白。他走到門口又停駐片刻,輕笑搖頭:“差點忘了帶回禮。”
梵伽羅折回臥室拿了一個紙盒子,然後不慌不忙地登上警車。
與此同時,廖芳正與幾名同事在聊天:“夏天快到了,我想買一把遮傘,但是總找不到我想要的款式。”
“我知道有兩個店舖的傘很漂亮,我把鏈接發給你。”
“哦,這兩個店舖的傘我已經看過了,漂亮是漂亮,但沒有我想像中的那種款式。”
“這還不夠漂亮?那你想買個什麼樣兒的?”
“我想買星空圖案的,最好是獅子座,我的星座,黑的底,銀的星,一點一點在下閃爍。”廖芳手舞足蹈地比劃著,眼中滿滿都是嚮往。
“那我幫你搜一搜。防曬傘、星空圖、獅子座。”另一名警拿出手機,把這幾個關鍵詞鍵搜索頁面。
“沒用的,我搜了好幾遍都沒搜到。”廖芳憾地擺手,話音剛落就見隊長領著梵伽羅從外面走進來。那人今天穿著一套黑黑,越發顯得皮勝雪,如塗朱。從室外走到室,他整個人彷彿吸足了,正持續不斷地散發出瑩瑩微曦。
廖芳和幾名警張了張,忽然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了。明知道這人有可能是助紂為的嫌疑犯,但們依然無法將他與殘忍、無、腥等負面字眼聯繫在一起。
莊禛徑直把梵伽羅帶審訊室,並指定羅洪做筆錄員。那些警一個比一個用事,而梵伽羅這張臉似乎比半月前殺傷力更大。若非莊禛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著對方,他都要懷疑他整容了。
梵伽羅眼睫低垂,角微勾,態度閒適。
莊禛把聚燈挪到他面前,在如此強地刺激下,他竟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反倒短促地笑了笑,清越的笑聲在仄的審訊室迴盪,激地羅洪不自地抖了一下。這個人的笑聲有魔!
;莊禛看也不看梵伽羅,只是慢條斯理地把挽到手肘的袖口放下,規規矩矩扣好。誰也沒發現,他的手臂已經悄然冒出一層皮疙瘩。
劉韜和另外兩名組員待在隔壁的監聽室裡,通過視鏡觀察著梵伽羅的一舉一。這個人太沉得住氣了,他們完全沒有把握從他裡套出東西。
莫說別的警員對這次審訊沒底兒,就連經驗富能力卓絕的莊禛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突破梵伽羅的心理防線。為此,他做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
審訊室裡的椅子原本就是為嫌疑犯特製的,除了椅背和椅麵包裹著一層薄薄的皮革,其他部位都由鋼筋構,而且完全違背了人力學的原理,讓人坐上去覺不到半點舒適,反而又冷又非常膈應。這種冷無靠的覺毫無疑問會加重嫌疑犯的心理負擔,這對審訊是十分有利的。
但莊禛卻覺得這種椅子對梵伽羅而言還是太舒適了一點,於是換了連一丁點皮革包裹層都沒有的鋼椅。審訊室空間狹小,不風,溫度自然比外界低很多,人只要一走進去就會到一陣冷不適,坐上冷的椅子後,這種不適會瞬間放大。
桌上的白熾燈也比一般的白熾燈功率更強,慘白的線凝一柱直直打在臉上,會刺地嫌疑人睜不開眼,與此同時也會讓對方產生無所遁形的覺。事實上,這種覺是正確的,在驟亮的線中,嫌疑人的所有舉都會被對面的警察勘破。哪怕嫌疑人一個字都不說,但他的蠕、瞳孔的放、眼珠的轉向,甚至是呼吸的頻率,都能為警察提供很多線索。
然而這一切佈置在梵伽羅面前都等同於無形。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冷的鋼椅上,一雙修長的疊在一起,形極優的弧度,一雙白皙得過分的手同樣疊著置於椅子板面,與白熾燈的線相輝映,繼而牢牢吸引著旁人的視線。
他以嫌疑人的份坐在審訊室,卻優雅高貴,祥和安然,彷彿只是來參加一次朋友間的聚會。
短短一分鐘,羅洪瞄他的次數已多達十幾次,很是為這個人超高的心理素質到讚歎。
莊禛濃黑的劍眉擰著,在眉心形一條嚴厲的壑。他已經預到,這次審訊恐怕會非常艱難。即便前兩項準備未能奏效,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步驟走,於是靜靜盯著梵伽羅,未曾說話,而羅洪不斷翻看著資料,彷彿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
靜默同樣是一種力,人最恐懼的往往不是可怕之事的到來,而是到來之前的等待。在這一段空白的時間裡,足夠嫌疑犯思考很多東西,而他們越思考就越拿不準警察到底都掌握了什麼線索,會不會有確切的證據,自己該怎麼解釋,認或不認……
這樣的胡思想會形一洪流,率先沖擊嫌疑人的心理防線,於是接下來的審訊會順利很多。
莊禛很擅長把握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但他再一次挫敗地發現,梵伽羅並不害怕靜默和等待,他的耐心甚至比莊禛還要多,即便在力重重的審訊室裡坐上一整天,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他迎著那些刺目的白,用那雙無比璀璨的、收納了所有點的、卻依然黑得驚人的眼睛默默回視莊禛,不閃不避,無喜無哀。
除了令人目眩的麗和淡而不厭的溫,莊禛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他甚至在莊禛銳利視線的切割中勾了勾緋紅的角,一副“我欣然接你一切擺佈”的模樣。
莊禛垂眸避開了他的笑靨,原本平靜的心湖泛出一圈圈漣漪。他極為懊惱地發現——審訊尚未開始,梵伽羅就已經佔據了上風,如此難纏的對手簡直平生僅見。
莊禛和羅洪的如臨大敵、謹慎小心,與梵伽羅的雲淡風輕、恣意閒適,形了鮮明的對比。站在視鏡前觀察梵伽羅的劉韜等人不免有些氣餒。
“我覺得這次審訊有點懸!”
“他心理素質怎麼那麼好?”
“隊長肯定有辦法對付他。東南亞大毒梟泰班就是隊長審訊的,梵伽羅總不會比泰班還狡猾。”
“我覺得他的心態比泰班穩,進門之後他已經枯坐了十多分鐘,卻連角的弧度都沒變過。泰班沒有他這樣的定力。”
“副隊,宋博士來了!”一名警員敲開監聽室的門,把一位氣質儒雅的男人引進來。
劉韜大喜過,連忙把男人請到視鏡前,簡單代了況。得知梵伽羅的心態很穩,男人倒也沒到意外,只是連上藍牙耳機,對電話那頭的莊禛說道:“老莊,可以開始問了,我幫你把關。”
這人便是譽全球的心理學專家宋睿,也是公安部的犯罪心理學顧問。由他參與審訊的犯人就沒有一個是死扛到底不肯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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