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周錦淵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謝敏還十分若無其事地追問，後來周錦淵才知道，好像是替隔壁科室的朋友在問……

“嚇死我了，謝主任，我以為你被魂穿了。”周錦淵長長舒了口氣。

不過嘛，謝敏本來也很尊重周錦淵的信仰，人家做醫生之前先是道士。只是不讓他在單位裏搞這些罷了，這一點也是顧慮到現實況。

本來，週末周錦淵上不上香麓山不一定，但他強烈懷疑公會的人就是聽到了最近醫院的傳聞，才把健活安排登山，還是登香麓山。

三醫院的文活還不，就是工會好像有點太好強了，爬山就夠累了，他們還要延長賽段。

刨去各科室值班人員，全院幾百個職工都得參加，起點就是醫院，先步行到香麓山，然後爬到山頂，才算結束全程。

要說不愧是醫院舉辦活，還派了救護車隨行，以防出現任何意外。

大家難免開開玩笑，誰要真不小心倒下了，立刻就有同事幫你急救。而且，絕對沒法裝病逃……

中醫科人本來就，刨去腳不行了的老醫生，值班坐診的大夫，也就去了四個人。

活當天，是蕭副院長宣佈的出發。

這也是一個佐證，雖然正式通知還沒下來，但蕭副院長頭銜上的副字確鑿是要去掉了。

大家力有強有弱，等走到香麓山腳下時，原本浩浩的隊伍已經變得稀拉起來，散落在路線上。

和周錦淵比較的劉淇今天值班，沒出來，本來科室的人都走在一塊兒，慢慢，只有周錦淵和金醫生在第一梯隊了。

“周醫生，你也帶了針啊？”金醫生看到周錦淵口袋裏出來的針盒子一角了。

“吃飯的傢伙，當然要隨攜帶。”這是周錦淵的習慣了，不管上哪兒，總是隨帶著針的。

他小時候，家裏長輩也都是隨帶針，出去不管吃飯時給人解個酒，或是遇到急病的路人，都用得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養了習慣。

“嘿嘿，我也帶了。”金醫生展示給他看，開玩笑道：“雖然有救護車，但是我琢磨，萬一遇到啥況，咱離得比較近呢？咱們中醫也是有急救理能力的嘛。”

有備無患，就跟那救護車一樣，反正針灸用也不重。

“哎——”

前頭幾百米，傳來聲。

今天爬山大家都戴了醫院發的小紅帽，上頭印著三院標識，那彎著腰呼痛的人，好像就是一位同事，頭上也有一抹紅。

“那是扭傷了嘛？”金醫生一擼袖子，拔就往前跑，甚至來不及和周錦淵打聲招呼。

周錦淵失笑，但也小跑跟了上去。

不過跑到一半，已經有人折返回來，嚷道：“讓我看看，我疼痛科的！”

金醫生的腳步就緩了下來：“唉……”

沒趕上，沒趕上。

那同事確實是扭傷了，年輕孩兒，看著眼，好像是哪個科室的護士，沒事跳上花壇走，下來時不小心就扭到腰了，這時一臉痛苦，還在大聲說：“好痛好痛！啊我腰不直，右腳也不了力了，左側第四、五節腰椎有明顯痛！”

路過的人：“……”

疼痛科的醫生剛挽起袖子，又一個人也奔至了：“骨科的來了，我看看！”

“我先來的！幹嘛？疼痛科不配治扭傷啊？？”

等金醫生和周錦淵走到旁邊時，已經是疼痛科和骨科的戰場了，骨科醫生以專業後來居上，給同事現場診治。

也沒他們的事啊，果然，醫院集活就是這麼有安全。

他們和那同事也不，隨便打個招呼安一下，金醫生就悻悻地走了。

……

到了香麓山才比較有趣，這裏今天有法會，因此時而有道士往來山下知客，但凡看到周錦淵，認出他來，就停下喊一聲師叔或是師哥。

周錦淵一常服，但也會回以一禮。

站在一塊兒，金醫生看出來周錦淵和這些道士的相似之，板都得很直，和常人很不一樣，要是配上道袍，那還多了幾分仙氣。

“好像武俠片啊……”金醫生訥訥道：“而且大神輩分還高。”

雖然一口一個大神，但作為規培醫生的金醫生，也比周錦淵大好幾歲了，就像那些同齡卻要喊周錦淵師叔的道士一樣，誰周錦淵學得早。

“主要是門早，贏在了起跑線上。”周錦淵看爬得開始吃力了，就問：“你要不要走小路，到山頂能節省半個小時。”

“真的嗎？還有小路？”像金醫生這種比較來香麓山的當然不知道，對那些常來的市民，或是周錦淵這樣小住過的，就不稀奇了。

小路比起大路，也就是階梯更陡一點。周錦淵帶著穿到小路上，這裏的遊人也要一些。

兩人悶頭往上爬，單位在山頂的終點設了休息點，有吃喝的，還有小遊戲。金醫生在心底叨叨，太坑了，所謂的終點就是你到了，領導宣佈活結束後，還要自己下山回家。

“嘔——”

“哇嘔——”

金醫生起初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還沒當回事，反正有同事會先跑過去診治，直到周錦淵拍了拍：“前頭好像有人在嘔吐啊。”

金醫生恍然驚覺，這邊是小路，往這兒的同事應該比較：“哎？那我們上去看看！”

往上再爬一段，就能看到長椅上半坐著一個青年男子，抱著肚子痛呼，旁邊還有一灘嘔吐，另有兩個同伴，正打算把他給抬起來。

這三個應該都是來爬山的遊客，沒有代表同伴的小紅帽。

“呼……呼……他這是，怎麼了？”金醫生大口氣，斷斷續續地問。

“可能是急胃腸炎，肚子痛得厲害！”其中一人看到他們的帽子，忽然一喜：“你們是三院的吧？我想起來了，在朋友圈看到過，你們在這兒辦活啊，有沒有救護車來？”

他們三個都是海州市中醫院的中藥師，大家都是醫療機構的，也有三院的朋友。

“來了，呼……我是中醫科的醫生，要不要我幫他先看看。”金醫生聽他們的口氣，好像也是這一行的。

“行，你帶針了嗎？最好給他紮一下，他特別痛！”既然在中醫院上班，那不但不會抗拒中醫，反而主要求針灸鎮痛。

“我看看。”金醫生把針拿出來，這時候那個急胃腸炎的青年又一扭臉嘔吐了幾口，肚子痛得嗷嗷。

金醫生都想好可以取脾俞、天樞、足三裏等了，可著針，手卻在發抖，是剛才爬山爬得還沒緩過來，哭喪著臉，說道：“手還在抖，你來吧！”

這話是對周錦淵說的，他的手還穩穩的，氣都沒，可見只要不被小雪拉著瘋跑，他的力和其他人比還是顯得出的。

周錦淵也不廢話，把患者翻過來，在背上取，先按要扎針的地方，宣散氣。

那兩個同伴覺著吧，周錦淵看著比金醫生還年輕，可能是實習生或者規培生，但是金醫生手抖，讓他上也沒辦法，就盯著唄。

可一看周錦淵定位，他倆都驚了：“朋友，幹嘛呢你！你這是紮的什麼位？”

周錦淵按的地方在患者脊柱旁，他倆雖然是中藥師，但是也學過中醫基礎，又在中醫院上班，對人位是很瞭解的。

同伴這會兒急胃腸炎，要說取，取個脾俞、胃俞、天樞等，都行，周錦淵定的地方，卻是哪哪兒不靠啊！

“你……你這不會是要紮胃俞吧？我的天啊，胃俞還要往下啊！”

“你們三院的人怎麼回事，這針法……你是在描邊嗎？！”

周錦淵也被他們的形容之富震撼了，開始消毒：“……我要紮的就是這個位。”

胃腸炎那位聽到了他們的話，忍痛對金醫生道：“姐們兒，不說找個大神來，能不能個能認準位的，實在不行把我送救護車上吧，我還能忍……嘔！”

他說著又吐了，直翻白眼。

“……他就是大神啊。”金醫生乾地道。

三人：？？？

“我們科室的針灸高手。”金醫生說得非常真誠，但聽在那三人耳裏就有點過分了，大神？？

金醫生也看到周錦淵取了，說實話也沒看出那是什麼位，但出於對大神的信任，還是站在了大神這邊。

要不是金醫生拿出了針，那三人都要以為那兩頂三院logo的帽子是們撿來的了。

喂，開什麼玩笑，你們科室的針灸高手就這樣兒？？

周錦淵這時候已經要施針了，他一手按著犯病青年，對方彈不得，然後凝神施針。

其他兩人本來是相當反對這位：“描邊針法”的年，可周錦淵施針的氣場，還有剛才金醫生的話把他們給震住了，愣是眼睜睜看著周錦淵把針給刺了進去。

唯有他們朋友被按著不能，還在：“別別，別紮啊！不要啊！喂你們別傻站著！”

隨著周錦淵用補法撚轉，那鬼哭狼嚎的青年聲音也慢慢變小了，只覺得自己嚎著都尷尬，最後只有一點哼哼聲。

周錦淵把針□□：“行了，起來吧，兩小時不要飲食。”

“……靠！”另外倆人對視一眼：“是我們記錯了嗎？這裏是什麼位來的？？”

還真是大神啊，一針不止鎮痛，直接就給紮好了。原來真不是取錯了，就是沖著那兒去的。

“經外奇！”周錦淵把帽子摘下來，覺都捂了些汗出來了，他拿帽子扇了扇風：“我它理胃，對付胃腸道疾病很有效。”

大部分人位，都在經絡線上。而：“經外奇”，大多不在十四經循行路線。醫者們在實踐中發現了這些有治療效果的位，就稱為經外奇。

——也有的經本就是由經外奇發展而來的。

至於經外奇發現的過程，經常和：“阿是”有關。

所謂阿是，比如患者某不舒服，醫者無意按到一地，患者覺得緩解了不適，便說啊是的，就是那裏。如此長期索下來，也許就能得到行之有效的經外奇。

已知的經外奇有幾十個，應用也不，比如周錦淵之前為人治失音所取的金津、玉。

但他剛剛取的位，不在已知之列，而是自己索出來的，尚未廣為人知，更別提編教科書了，這些人當然認不出來。

用這個既有效，又只要一針。周錦淵在自己能力範圍，能紮患者幾下就紮幾下，能吃藥就吃藥，患者已經不舒服了，就不要增加痛苦。

其他人雖然沒聽過這個理胃，但聽周錦淵說是經外奇，再看這效果，就夠明白些什麼了。

什麼紮錯了，人家取的是不為人知的經外奇！

“看出來了，確實有奇效。”金醫生口水要流出來了：“大神，那個……”

周錦淵：“回頭教你。”

這種自己索出來的經外奇，除了要掌握準確定方法，還得知道針多深，用什麼手法最合適等等，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必然要手把手教。

“謝謝大神，謝謝大神。”金醫生虔誠地合掌對周錦淵拜了一下，決定以後考證不要拜考神了，還是拜周神好了。

周錦淵：“……”

剛剛還胃痛的青年，現在只覺得胃部一片輕鬆，嘔吐也完全消失了，他著肚子坐起來：“這位大神，謝謝你啊，剛剛誤會了，還以為你……紮錯了。”

其他兩人也訕訕的，實在人不可貌相，說真的，要換個資歷深的老大夫紮這兒，他們就是有疑問，估計也不敢立刻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