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錦淵站在海洲中醫藥大學門口，今天軍訓正式結束了，他來接小雪。

他站在樹蔭下，臉上落著幾點斑，長長的睫半掩住眼，細碎的帶來了幾分璀璨，路過的人難免多看他幾眼，秀又帶著點稚氣的模樣讓人以為他是今年的新生。

“嗨，你好，你是哪個學院的學弟？”站了一會兒，還有學生來跟周錦淵搭訕了。

周錦淵已經麻木了，反正就是天天被當個弟弟，“我不是海大的，來等人。”

“能不能和你加個微信呀。”

“謝謝，但是不好意思了。”周錦淵看了眼手機，小雪發了微信來，問他在哪兒，自己要出來了，他回復了一下，“小雪，我就在門口的樹下面，出來就能看到。”

小雪？看來等的是生啊。

學生悻悻的，又存在一希，問道：“你等的是朋友還是姐姐？”

周錦淵：“……”

還是有點氣，就不能是妹妹嗎？

周錦淵剛想說話，一道影已經帶著風卷到面前，直接把那學生開了，正是他在等的人。

容細雪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別人是沖著周錦淵來的，一把抱住周錦淵：“哥哥，等了很久嗎？我們走吧。”

他好像很急似的，說著已經邁開了步，拽著周錦淵的手往地鐵站走，他至比周錦淵高出大半個頭，皮被軍訓時的烈日曬了麥。

“小雪？”周錦淵都沒來得及回頭看搭訕者一眼，要跟上容細雪的步伐已經讓他有點吃力了。

剩下那生在原地一臉崩潰，這小帥哥剛才差點把扛飛！

還有，肩寬腰細長，帥是帥，但是……你就是“小雪”？有毒吧！

……

“怎麼軍訓了半個月，反而變急躁了？”待到走出去好一段路，容細雪才注意到哥哥跟得有點費勁一般，放慢了速度，周錦淵好笑地打量了一番容細雪，“我看看，唔，黑了啊。”

前兩年容細雪高猛躥，就已經比他還高了。軍訓完黑了些也瘦了些，俊秀的眉眼顯得銳利不，時隔半月乍然一看，倒像是陡然間有了人的氣息。

周錦淵有點刮目相看的覺，抬手擼了一把容細雪的腦袋。

好在容細雪還是和記憶裏一樣，乖順地半低著頭方便他的作，周錦淵地想，雖然弟弟長得比我還高了，但還是那麼可。

下一秒，容細雪又順著這個姿勢往前一撲，直接掛在了周錦淵上，“所以我們快回家吧，外面好熱。”

周錦淵只覺得上一沉，像是泰山頂，這個重量就一點也不可了。

周錦淵：“……你給我下去，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大一隻嗎！”

容細雪繼續掛著：“哥哥，我黑了很多嗎？難看嗎？”

周錦淵：“自說自話了，你想累死誰啊！”

容細雪：“我們新家在幾樓？採好嗎？”

周錦淵：“……”難怪大家都說打孩子要趁早。

……

容細雪在他們海洲市的新住轉了一圈，這裏那裏，又坐回沙發上周錦淵旁邊，這裏了，他仍然有點不真實。

他兩條長分開，明明坐得大大咧咧，手裏卻要像離不開玩的小孩一樣，著周錦淵的手指擺弄，“……你真的陪我來海洲了。謝謝。”

容細雪讀的是中藥學專業，這點倒和周錦淵無關。容家承家學，他父母沒有從事這個行業，但再往上幾代，都是做中藥材的，在中藥炮製方面有獨到之。

而此前，去哪個學校，一直是他和周錦淵間存在爭議的問題。但周錦淵也沒想到他那麼固執，寧願選擇次一等的學校，也不想離開瀛洲，不想和周錦淵分開。

想到這件事，容細雪到現在心裏還一片，周錦淵真的為他來海洲了，他難以想像因為擇校和周錦淵有裂痕，或是在一個沒有對方的城市……

“我還能怎樣，家裏有個沒斷的孩子啊。”周錦淵調侃道。

容細雪靦腆地笑了笑，把頭埋在他肩膀上，鼻間能聞到悉的淡香，是中草藥熏出來的，明明一樣的香囊他房間也有，可他卻覺得哥哥上的不一樣，大抵是和每個人的味道混合，會有細微的差別。

“哥哥，你在醫院工作得還順利嗎？”容細雪想起這件事，關心了一下，在他的想法裏，周錦淵那麼厲害，工作上怎麼會有困難。

“還行，每天盡打坐了，沒病人。”周錦淵懶洋洋地道，“我準備想辦法朵拉些病人了。”

“那我也在學校給哥哥打廣告。”容細雪繼續著他的手指頭道，周錦淵的手很細，在行針時能到手下最微妙的針，也讓容細雪不釋手。

.

今日午餐時，三醫院中醫科開了個科室會議。

科室主任謝敏講得差不多後，按慣例關心了一下新來的周錦淵，“小周，這幾天適應得怎麼樣？”

周錦淵把飯咽了下去，說道：“好的，劉醫生一直帶我，給我介紹咱們醫院呢。”

謝敏沉一會兒，又道：“那就好，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另外，如果方藥上有什麼拿不準的，也可以向咱們科室的老中醫請教，以老帶新，一直是咱們科室的好傳統啊。”

連病人都沒有，哪用得著開藥方啊，謝敏這麼說，也是知道周錦淵的名聲了。

——能不知道麼，現在全醫院都聽說，中醫科新進的關係戶是“道士下山”，小神一個，每天在辦公室修真，還送同事自己畫的符。在這個基礎上，都越傳越誇張了。

就昨天，康復科的同事還笑著問謝敏，你們科那個道士會不會看風水，家新居正想找人指點一下呢。

謝敏哭笑不得，正常年輕人比如劉淇吧，病人也不算很多，但他很有上進心，經常請教各位前輩，主幫忙，沒事自己看書，看醫案學習。

而周錦淵呢，就悶在診室裏打坐。就算是關係戶，謝敏本來因為周錦淵長得可，幾天下來還算喜歡他，發現他這麼不求上進後，也怪看不過去的，忍不住提點他一下。

周錦淵卻好像沒聽出的言外之意，說道：“好的，謝謝主任，不過我最近沒什麼病人，等我有病人了吧，要是拿不準一定向各位前輩請教。”

他已經想好了，要主打開局面，海洲省不比瀛洲老家，在老家這張臉都吃虧了，有時候還要他爸來擔保，何況是這裏。

應該主招攬病人，比如請秦觀主在信眾裏宣傳一下，那天他治好的小孩的也是信眾，還能幫他說說好話呢。

只要先治好了幾個，療效好，病人自然會主為他向親友介紹，口口相傳，打破眼下的僵局。

包括小雪，也會在同學之間為他宣傳，當然了，中醫藥大學，他們有病估計更樂意去自己學校的附屬醫院，但也保不齊嘛。

謝敏聽到周錦淵的話，卻皺了皺眉，低頭不說話了，只當周錦淵在敷衍。唉，勸不啊。可人家不止是合同工，還是關係戶，才幾天而已，沒有犯大錯也不好說什麼。

午休時間，周錦淵正和同事們聊天，容細雪又打電話來了，說自己下午下課早，要回去給他燉湯，問他想喝什麼。

“哎，小雪，你沒事就和同學出去玩兒，好好的大學生，下了課在家給我煲湯幹什麼。”周錦淵勸了兩句。

等周錦淵掛了後，就看到大家詭異地看著自己，“？”

劉淇眉弄眼的，“小雪，還大學生，哇，小周，你們道士還能泡妞的？”

周錦淵好笑地道：“小雪是我弟弟，再說了，道士要不能泡妞，我爸怎麼有的我。我們家是火居道士，可以家的。”

“厲害啊，你這是修仙泡妞兩不耽誤！”一個規培生也順口調笑了兩句，“昨天別的科室還有人問我，你築基功了沒，我笑死。”

雖說周錦淵是走後門進來的，上班還魚打坐，但他看著稚氣又漂亮，所以道理大家都懂，卻難生出惡。

而且他們覺得周錦淵特別奇葩，獨樹一幟，你想，平時哪看得到這號人啊，這幾天大家的談資可都是他。

也有人猜測，他到底走誰的路子進來的，怎麼這麼囂張。

“所以你真的在診室打坐啊？”還有人不信這個傳聞，和本人證實一下。

周錦淵知道肯定是劉淇八卦的，解釋道：“我沒打坐多久，就走了幾個大周天。”

眾人噗一聲笑了出來。

劉淇拍拍周錦淵的肩膀，當場給他起了個新外號：“我看，以後應該你‘大神’。”

這個外號在很短時間，就傳遍了三醫院各個科室。

在這個時候，“大神”這兩個字還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

……

劉吉龍扶著柳蘭，在中醫科掛了個號。

事實上他們剛在婦科那邊復診完，柳蘭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在倒神。

這是海洲的土話，就是月經斷斷續續，基本沒停過，不在月經期，也不停流，時不時還會頭暈頭痛腹痛不適。

前些天以為好轉了，劉吉龍還帶柳蘭到香麓山去遊玩，誰知道當天又復發了。

醫生說是異常子宮出，但看了幾次，查病因就查了許久，又開藥，注的，口服的，然而時好時壞，始終不見痊癒。

今天復診時遇到一個病人，和他們聊了幾句，建議他們去找中醫試試。

奈何劉吉龍夫婦都對中醫不冒，那人十分熱，還和他們領路領到了中醫科，他們也就不抱希地過來拿了個號。

本來想拿主任醫師的號，但今天人有點多，號已經沒了，那病人他們改天來，就走了。

不過劉吉龍想，來都來了，他還真想聽聽中醫對這個病怎麼說，不如隨便掛個不用排隊的號試試看。

“這病太難了，說真的，我現在路過電線桿，都忍不住看看上面有沒有治月經不調的小廣告。”柳蘭說道。

“那應該去香麓山，還記得那個小神嗎？”劉吉龍也道。

當時有個年輕人，跟他們說有什麼家傳方，當時他們就翻白眼了。

江湖騙子，神道士，篤信科學的他們是堅決不會信的，這會兒說出來也就是打趣。

道士想給他們治病？

傻子才治呢。

“好了，6號診室，就是這裏了。”劉吉龍看了看門牌，把半掩的門推開了。

裏頭十分冷清，只有一個背對他們而坐、穿著白大褂的人。

唉，頭髮全黑的啊。

劉吉龍在手機上掛的號，這個醫生頭像都是空白的，沒想到這麼年輕。

……算了算了，反正也是試試看。

“醫生您好？”劉吉龍招呼了一聲。

白大褂聞聲立刻站了起來，轉過來，“看病啊？這邊坐。”

只見這人一張白白的娃娃臉，長得倒是好看，也正因為好看，人記憶深刻，劉吉龍和柳蘭不停思索，等等，這個人好眼，但是……不會吧……

周錦淵定睛一看，喜氣洋洋地道：“咦，好巧啊，是你們！”

劉吉龍、柳蘭：“………………”

……真的是他！那個小道士！

hello？為什麼道觀有你，醫院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