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裏的人

帶著四頭小豬仔，陸清酒和尹尋坐著陳伯的小貨車又回到了水府村。

到家後，陸清酒先把豬仔送進了豬圈裏，豬圈他已經提前打掃乾淨，地上還鋪上了乾淨的稻草。按照尹尋的說法，豬其實乾淨的，住的地方舒服了，才容易長。

陸清酒把幾隻小豬拎起來，放進了豬圈裏，還在食槽裏放了乾淨的豬草和水。那兩隻小白豬一進去就扭著嚕嚕的小屁開心的吃了起來，但兩頭小黑豬卻猶猶豫豫的站在豬圈門口沒。

“怎麼了？”陸清酒見他們不肯，疑道，“這豬圈哪里不合你們的意嗎？”

聽到陸清酒的問話，大的黑豬仔居然點了點頭，出自己小小的豬蹄子指了指那兩隻正在歡快吃東西的小白豬。

陸清酒：“你是不想和他們住在一起？”

黑豬仔哼唧了聲。

陸清酒狐疑的看著豬仔：“你真的是豬？你別不是人變的吧？”

黑豬仔滿臉無辜的看著陸清酒，彷彿不明白陸清酒在說什麼似的，陸清酒嚴重懷疑它是在故意裝無辜。不過這黑豬仔應該不會是人變的，畢竟如果是人發現有人願意和自己流肯定馬上就表現出來了，不至於像它這樣故意裝傻。

陸清酒想了想，便從旁邊去拿了塊木板過來，把兩隻黑豬仔和白豬仔從中間隔開了，這樣一來兩隻小豬仔才墊著腳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豬圈裏，打量一番後，趴在了乾淨的稻草上開始休息。

陸清酒見狀也沒有再管他們，轉回了屋子。

尹尋在廚房裏忙上忙下，把陸清酒買的東西一一擺放好。陸清酒進來問他晚上想吃點什麼。

“什麼都可以啊。”尹尋隨便的，“我去地裏摘點菜咱們吃個火鍋？”

“行啊。”陸清酒道，“我先熬鍋湯……對了，這豬草哪里弄啊，還是只用喂飼料就行了？”

“豬草啊，可以讓村裏的小孩兒幫你采。”尹尋道，“五一籮筐，他們賺點零花錢你也不用往山上跑了，飼料你就看著喂，裏面加點豬需要的維生素什麼的，豬吃多了就沒那麼香了，不過也不容易生病。”

陸清酒聞言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去摘菜了，你先熬湯吧。”尹尋去自家地裏去了。

陸清酒則把今天從集市裏買來的骨頭放進了鍋裏，點火開始煮，又切了一些買來的。老屋是有冰箱的，只是長期沒有使用，製冷效果不是很好，陸清酒把剩下的食材塞進冰箱裏，拿起蔬菜走到院子裏正準備清洗一下，卻聽到了噗通一聲巨響，聽起來像是重落水的聲音。

這聲音是從後院裏傳來的，陸清酒聞聲微愣，隨即想到了什麼，放下手裏的菜便急匆匆的跑到了後院。

後院還沒怎麼清理，四周都是枯萎的樹木和淩的雜草，牆壁上還掛著白的蜘蛛網，眼前這口黑的井在其中顯得格外突兀。

陸清酒剛剛清楚地聽到了東西落水中的聲音，他害怕是村裏的小孩兒不小心掉了井裏，所以趕走到了井口邊上，朝裏面張。

井口黑的，看不到盡頭，陸清酒喊了幾聲，卻都沒有聽到裏面傳來任何求救的靜。

“有人嗎？是不是有人掉進去了？”陸清酒繼續喊道，“有人就一聲——”

井靜悄悄，唯有一片死寂。

陸清酒又喚了幾句，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正在想著不是人掉進去了那是什麼東西掉進去了，邊便傳來尹尋的聲：“酒兒？酒兒？你人呢？”

“我在後院呢。”陸清酒應了聲。

“你在後院幹嘛？”尹尋道，“我摘了菜回來了，這黃瓜真甜……”

陸清酒看了眼井口：“我剛剛聽到有東西落的聲音，就過來看看。”

“哦，那有東西嗎？”尹尋站在後院門口，手裏抓著啃了半截的黃瓜，遠遠的看著陸清酒。

“沒有。”陸清酒道。

“那別管了。”尹尋說，“可能是誰家小孩兒在牆外面扔的石頭不小心滾進井口裏了吧。”

陸清酒想了想，覺得落進井裏的不是人就行，便沒有再管，離開後院走到了尹尋邊，一起朝著前院走去。尹尋看著陸清酒，又咬了口黃瓜，嘎吱嘎吱嚼碎了，含糊道：“你背上是什麼東西啊？”

“我背上？”陸清酒扭頭看自己後，“什麼東西？”

尹尋手一，從陸清酒後背上掏下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這……”

陸清酒看清楚了尹尋手裏的東西，那居然是一團黑乎乎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黏在了他的後背上。

“這是頭髮？臥槽！”尹尋看清楚了自己手裏的東西是頭髮後趕扔到了旁邊，“什麼玩意兒，好噁心。”

陸清酒：“……”他沉默著看了眼自己後院的井，心裏升起一種不妙的預。

“別怕別怕，沒事的。”尹尋道，“農村嘛，地方偏，總有點奇奇怪怪的事……”

陸清酒驚了：“奇奇怪怪的事？比如？”

尹尋沉默片刻，小聲的和陸清酒說：“去年夏天的時候，劉家小的那個娃被淹死了。”

“淹死？”陸清酒說，“在村裏的小溪裏？那小溪不是很淺嗎？”他們這地方河流不多，以他的瞭解，村子附近有水的地方就是一條沒過膝蓋的小溪，那小溪流水不急也沒有水草，就算在裏面跌倒了也很容易站起來。

“不。”尹尋道，“如果是在那兒也不算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他是在……林子裏被淹死的。”

陸清酒一時間沒明白，疑的重複了一句：“林子裏？”

“對啊。”尹尋小聲道：“就是林子裏，周圍一點水都沒有，當時劉家就報警了，結果檢之後員警說是淹死的。”

陸清酒道：“……那最後怎麼樣了？”

“最後還能怎麼樣。”尹尋說，“就這麼算了唄，其實這種奇怪的事其他村子也有，不過不多，幾年有個一兩件吧。”

陸清酒無話可說，他以前在城裏上班的時候其實也遇到過這種事，卻沒想到換個地方還是有這樣的奇奇怪怪的事。

“所以以後遇到了就當做沒看到吧。”尹尋說，“眼不見，心不煩。”

陸清酒心想眼不見心不煩是這麼用的嘛……

尹尋遞給陸清酒一黃瓜，兩人便蹲在前院裏開始繼續洗菜。

黃瓜的味道果然不錯，清脆甘甜，一點苦味也沒有，水分又很充足，和水果吃起來差不多，陸清酒吃了黃瓜，覺心裏好了點，道：“那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事？”

尹尋咧樂了，那一枚可的虎牙又了出來：“可能遇到過吧，我沒注意。”

陸清酒心想神經可真好。

尹尋摘了不菜，洗好之後陸清酒就把燉好的骨頭湯鍋底加了從城裏帶來的火鍋底料，燒漲之後端到了院子裏，兩人開了幾瓶啤酒，滋滋的開始一邊吃火鍋一邊喝啤酒。

火鍋的味道很簡單，好在食材新鮮，所以味道倒也不賴，骨頭湯濃郁的香氣灌滿了整個園子，尹尋小酌幾杯，臉頰上浮起兩團紅暈，看起來是有點醉了。

陸清酒也生出了濃郁的醉意，他已經很久沒有醉過了，平日裏加班加的意識模糊，哪有時間停下來和朋友一起喝兩杯。

還是老家讓人舒服，也不用想著明天還要去打卡上班，正在這麼想著，陸清酒看見坐在他面前的尹尋突然出手，指著他後，含糊道：“好……好黑啊。”

“什麼？”陸清酒道，“不是開了燈嗎？”

尹尋歪著頭，表十分的困：“可是還是很黑。”

陸清酒以為尹尋是徹底的醉了，直到他也扭過頭，看向自己後，他才明白了尹尋話中的含義，只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立著一個黑的人影，那人像是一個吸的黑，線到了那個位置，便全被吸收了進去。陸清酒重重的了自己的眼睛，這才徹底看清楚那個黑影竟是一團人形的頭髮。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麼嗎？”耳邊響起的，是人的輕聲詢問。

或許是酒麻痹了神經，陸清酒居然沒有太多的恐懼，他看著那團頭髮，聽見人又問了一遍。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麼嗎？”黑的頭髮，離他們近了些。

陸清酒微微了：“你最害怕……”

“什麼？”

“最……最害怕禿頂？”喝醉了的陸清酒說的很認真，還覺得自己的邏輯很完並沒有什麼不對，不然那鬼長那麼多頭髮幹什麼……他說這話，還了自己的頭髮，有點悲傷的歎，“還好我辭職的早，不然我也逃不掉……”

黑影抖了兩下，也不知是不是被陸清酒的答案震撼了，畢竟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答案，眼前的男人好清純好不做作，和其他的妖豔賤貨一點都不一樣。

眼前的黑影似乎還想說話，院子周圍卻忽的出現了一團黑的濃霧，鬼覺到了什麼，下一刻便消失在了陸清酒的眼前，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黯淡的水漬。

陸清酒覺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不然那東西怎麼會就這麼不見了呢，他對面尹尋咋咋呼呼的又開了一瓶，給他滿上一杯。

“喝……”尹尋大舌頭道，“繼續喝……”

陸清酒拿起杯子一口幹掉了，道：“喝！”

之後發生的事，他就有些記不清楚了，再次有記憶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他和尹尋躺在院子裏躺了一晚上，起來之後腰酸背痛，人都快散架了。特別是腦袋，宿醉之後疼的簡直快要炸了，陸清酒呆呆從地上爬起來，推了推在旁邊睡的眼歪斜的尹尋。

“哎……哎喲……”尹尋睜開眼就了起來，“我全都好疼啊，酒兒，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趁我喝醉了揍我啦？”

陸清酒：“……我也很疼好嗎？”

尹尋道：“不行了不行了，全都疼的厲害，特別是屁。”他自己的屁，狐疑的看向陸清酒，：“你真沒對我做什麼啊？”

陸清酒：“鏡子在屋子裏，你去照照自己的臉清醒一點。”

尹尋：“我長的這麼好看。”

陸清酒：“好看個屁，你都要腫豬頭了。”

尹尋面疑，踉蹌著進屋找到了掛在廁所裏的鏡子，接著陸清酒就聽到一聲來自他的慘：“陸清酒——你他媽昨天晚上絕對趁著我睡覺打我了！”

陸清酒：“我沒有！”

尹尋：“那為什麼我腫了你沒腫啊！”

陸清酒：“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吧。”

尹尋：“……”你是真的不要臉。

玩笑歸玩笑，這臉突然腫了還是得去看看，於是兩個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去了村裏的衛生所。認識的村民看到兩人這麼慘的樣子都樂了，開玩笑說怎麼著是昨天半夜去包穀被人抓住了打了一頓嗎？

尹尋哭喪著臉道：“嬸兒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

到了衛生所，醫生檢查之後說是尹尋是對什麼東西過敏了，不是被人揍的，陸清酒這才洗嫌疑。

“對什麼過敏啊？”尹尋沒想明白，“我吃的不都是平日吃的麼？”

陸清酒想了一會兒，不確定道：“難道你是對我帶來的火鍋料過敏？”

尹尋目瞪口呆：“……不能吧！還有對火鍋底料過敏的？！”

“有可能。”陸清酒仔細分析了一下，“那火鍋料裏有不香料，有可能會過敏……當然也只是有可能，你還是我第一個見過的對火鍋料過敏的。”

尹尋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醫生見尹尋癥狀不是特別嚴重，開了點藥讓他回去吃，說不過敏源過兩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