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行缺你 2.沐浴焚香

周嘉魚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的走到了桌子面前。

那懷表放在桌子上，表面的玻璃碎了幾塊，看起來像是無意中掉在地上摔碎的，金屬製的鏈子倒是看起來有八新，想來是已經換過了。

周嘉魚仔細看去，卻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他正苦惱著，腦子裏的祭八卻突然蹦了出來，只見它用力的踩了踩腳下的烏。那周嘉魚本以為只剩殼的烏居然緩慢的出了個腦袋……隨即周嘉魚眼前浮現出一些零星的畫面。

這些畫面斷斷續續的拼湊了一個民國戲子的一生，周嘉魚看的眼花繚，最後當畫面歸於黑暗時，他的上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連帶著臉也白了幾分。

沈一窮見周嘉魚站在那兒不說話，還以為他是什麼都沒看見，心裏念著先生怎麼那麼關心一個騙子。當然這話他也就自己想想，全然不敢在林逐水面前說出來。

“看出什麼了？”林逐水的聲音依舊淡淡，卻將周嘉魚飄的有些遠的神志喚了回來。

周嘉魚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冷汗，低聲道︰“看到了個男人。”

在旁邊站著的沈一窮聞言蹙眉，心想怎麼可能是男人，他和沈二白在那懷表上覺到了的都是人的氣。

風水一學，分是最基礎的，萬皆分，人也好，地也罷。為，男為，北面為，南面為。地名中上的江，，便指的是地理位置。若他們連都分不出，還學個什麼風水。

沈二白的表和沈一窮差不多，顯然對周嘉魚所言極為不贊同，要不是礙于先生在場，恐怕早就和周嘉魚吵起來了。

林逐水聽了並不答對或者不對，他似乎對周圍人的緒完全了然於心，開口便道︰“一窮，你覺得不是？”

沈一窮稍作猶豫，還是說︰“先生，那懷表上的的確確附著的是人的氣呀。”

林逐水不語。

沈二白也點頭稱是︰“對，而且氣極重，應該是病死，且死前怨念不輕。”

林逐水沒什麼表臉，在聽到了沈一窮和沈二白的回答後，瞬間面若寒霜，他說︰“我教了你們五年，你們就只學會了這個？”

沈一窮和沈二白表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周嘉魚，你說。”林逐水聲冷如冰。

周嘉魚被林逐水的反應嚇的有點戰戰兢兢，他甚至真的覺得有點冷，沈一窮和沈二白不善的眼神都瞪了過來，一副想要把周嘉魚吃了的模樣。

周嘉魚︰“……”

“先生你說呢。”原本因為好食稍微緩和的關系再次回到了冰點，沈一窮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語氣在說話。

也對，和林逐水學了這麼多年，卻莫名其妙被一個突然出現品行糟糕的騙子了一頭，任誰心裏都該有幾分火氣。

周嘉魚甚至強烈懷疑要不是林逐水在場，沈一窮和沈二白這兩人真得衝過來把他直接撕了吃。

“就是覺這懷表是個男人的……”周嘉魚只能解釋，“應該是個唱戲的戲子，我就只能覺這麼多……”其實他還從祭八那裏看到了些其他場景，但鑒於目前這凝重的氣氛，他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口。

“氣並非人獨有。”林逐水手握住了那懷表，語氣冷淡，“你們真當這行的飯好吃？”

沈一窮和沈二白都息聲乖乖聽訓。

“懷表的主人任子秀，是民國時期的名旦之一。”林逐水的手指索著懷表表面，繼續道，“他自便習青，在日常生活裏也喜以裝示人。”

沈一窮和沈二白都微微愣住，似乎沒有料到這個。

“懷表上的確有氣，只不過這氣到底從何而來，讓你們說，恐怕一個都說不出來。”林逐水冷冷道，“就這個模樣還想去湊下個月的熱鬧，也不怕丟了我林逐水的臉。”

他說完這話，便順手將懷表收了，轉便走。

留下沈一窮和沈二白垂頭喪氣。

周嘉魚見此形，悄悄轉正開溜，結果還沒上樓，就被沈一窮從後狠狠揪住。

“朋友，去哪兒呢。”沈一窮獰笑︰“不和我們聊幾句啊？”

周嘉魚︰“……”你把牙收收行麼，靠那麼近我都以為你要咬我幾口了。

逃跑未遂的周嘉魚被揪回了客廳，扔到了沙發上。

被林逐水批評了的兩人瞬間圍了上來，一左一右把周嘉魚夾在中間，道︰“周嘉魚，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周嘉魚慫一團，小聲道︰“看出什麼？”

沈一窮重重拍桌︰“當然是怎麼看出那個懷表的主人是個男人了。”

周嘉魚︰“……我猜的。”

沈一窮冷笑︰“哦？怎麼猜的？”

周嘉魚道︰“那懷表明顯是個男士表，哪個姑娘會用那麼大的……”

沈一窮︰“……”

沈二白︰“……”

周嘉魚編︰“而且表蓋翻過去背面不是刻著章瑜兩個字麼？你們不知道章瑜是任子秀的字號？據這些提示我就隨口一猜……”

旁邊兩人陷了迷之沈默。

周嘉魚小聲道︰“所以我真是猜的呀……”事實上他在林逐水說出任這個姓氏後，才知道了懷表主人的份，正巧他有朋友也是個戲劇迷，他也連帶著知道了些戲劇方面的事兒。懷表主人任子秀是那時候的青名旦，接京劇的人都得知道的那種。

沈二白安靜了好久，才幽幽的來了句︰“怪不得你能當騙子。”

周嘉魚︰“……”

沈一窮長嘆一聲站起來轉走了，沈二白跟在他後面，兩人的背影看起來頗為滄桑。

留在周嘉魚一人坐在沙發上哭笑不得。

其實他穿到這個後，一直有點茫然，甚至不能確定和自己死去的那個世界是不是同一個。直到今天從林逐水裏聽到任子秀這個有些悉的名字，他才確定這件事，並且發現自己的的確確是重生了，周嘉魚在沙發上呆坐了著想。

腦子裏的祭八出聲道︰“你在想什麼呢？”

周嘉魚說︰“我在想我原來的死了沒有。”

祭八道︰“自然是死了，不然我不會招到你的魂兒。”

周嘉魚苦笑嘆氣︰“也對……”萬幸的是他本來就是孤家寡人，時便父母雙亡，自跟著長大。前幾年因病去世，他便算是徹底斷了掛念，徹徹底底的變了一個人。而且最慘的是他這次出車禍死了，還不知道又要麻煩誰幫他理後事。

“好好幹吧，等到把林逐水的命盤活了，你想去幹嘛都沒人攔你。”祭八道。

周嘉魚想著好像也只能這麼幹了。

因為白天到了嚴重的打擊，沈一窮和沈二白兩人都蔫嗒嗒的。

周嘉魚因為祭八開的金手指傷害到了他們也有點心存疚，於是用今天剛送來的飯菜做了一頓大餐。

心不好的沈一窮吃了周嘉魚做的香煎小羊排，贊道︰“他們送羊來果然是對的，我就說你肯定會弄。”這羊排烤的外焦裏，火候正好，咬下去滿口都是濃鬱的，羊羔本就不會太羶，配上調料之後只餘下獨屬羊的香。

周嘉魚好奇道︰“我沒來之前你們就天天吃麵條？”

沈一窮臉難看︰“對，還有炒飯。”

周嘉魚道︰“是這裏不能外賣麼……”

沈一窮道︰“沒，先生讓我們吃外面的東西。”

周嘉魚哦了聲，算是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提到做飯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

沈二白的心沒沈一窮那麼大，經過白天林逐水的事後此時臉還著。周嘉魚知道以他現在的份問某些問題好像不太合適，但他到底是沒忍住，小聲道︰“林先生說的下個月的事到底是什麼啊？”

沈一窮正在啃小羊排，含糊的說︰“風水界的大事兒。”

周嘉魚說︰“大事兒……？”

沈一窮皺了皺眉，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詳細解釋給周嘉魚聽，沈二白倒是冷笑著說︰“風水界的比賽，你打聽這個做什麼，難不是打算也去騙幾個姑娘回來？”

周嘉魚面無奈，他這騙子的份，看來一時半會兒是甩不掉了。不過風水界也有比賽？這聽起來真是相當的厲害啊……

沈一窮把羊排骨頭吐出，吸了吸手指上的水，嘆道︰“這應該和你沒什麼關系，知道了太多不是好事。”

周嘉魚只能點頭稱好。

雖然重生在了同一個世界，周嘉魚卻發現自己重生的地方和自己生活的地方簡直像兩個不同的次元了。沈一窮和沈二白聊天的容他也只能聽得個半懂不懂，風水玄學對於剛門的周嘉魚而言實在是門太過生玄妙的學科。

因為林逐水的事，接下來的幾天沈一窮和沈二白的心看起來都不太好，周嘉魚還注意到沈一窮手裏多了個造型古樸的羅盤，經常在客廳裏神神叨叨，要不是周嘉魚自己都是重生的，估計會真的以為沈一窮的腦子出了問題。

氣氛就這麼抑了四五天，某個燦爛的下午，林逐水又出現了。

這天氣熱，他從外面進來卻好像一滴汗都沒有出，閉著眼楮不說話的模樣，簡直像一尊散發著冷氣的冰雕。

沈一窮和沈二白乖乖的並排坐在沙發上，乖的像兩個見到班主任的小學生。周嘉魚剛從樓上下來，見到這一幕悄咪咪的轉過，打算不去參合。

哪知道他還沒往上走幾步，耳朵就飄來了個不鹹不淡的聲音︰“過來。”

周嘉魚整個人都僵住，慢慢扭過，手指了指自己，慫道︰“我嗎？”

林逐水面無表的點頭。

周嘉魚整個人都僵了，他艱難的轉，艱難的下樓梯，活像得了小兒麻痺癥，最慘的是下到樓梯最底層時，還差點踉蹌的摔了一跤。

沈一窮低著頭，用手虛掩住，毫無疑問，要不是因為林逐水在這兒，他估計已經笑出聲了。

周嘉魚垂頭喪氣的走到林逐水面前，小聲的了句︰“林先生。”

林逐水的表沒什麼變化，薄輕啟，卻是說出了一句讓大家都傻眼的話，他說︰“下個月，你去。”

沈一窮和沈二白都出如同被雷劈過一樣的震驚之。

周嘉魚一雙桃花眼瞪的溜圓，不敢置信道︰“我？”

林逐水說︰“嗯。”

周嘉魚瞬間死死被兩道眼神盯住，如果說之前說沈一窮和沈二白想把他撕了吃是個比喻，那麼現在兩人顯然是想把這種想法力行的做出來了。

周嘉魚簡直都想哭出來了，他絕道︰“可、可是林先生，我什麼都、都不懂啊……”

林逐水淡淡道︰“不需要你懂。”風水這一行，幾十年修習的老手卻都抵不上有天分的新人。世間本就並非事事公平，在風水一事上更是格外的明顯。

周嘉魚還再辯駁，但看著林逐水的表，到了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林逐水說︰“一窮，你明晚帶著他來我住所一趟。”

沈一窮雖然氣的眼楮都紅了，跟頭著氣的牛似得，但聽了林逐水的吩咐，還是乖乖稱是，不敢出聲反駁。

說完這話，林逐水轉走了，留下一屋子寂靜。

周嘉魚和沈一窮對視一眼，沒敢說話，轉就跑。剛進屋子，就聽到沈一窮在外面咚咚的砸門，沈一窮怒道︰“周嘉魚，你這個可惡的騙子，你到底給先生灌了什麼迷魂藥——”

周嘉魚︰“……”

沈一窮道︰“你有本事勾搭先生，有本事開門啊！周嘉魚，你別躲在裏面不出聲！”

周嘉魚聽著這臺詞莫名的覺得耳。

沈一窮似乎也察覺哪里不太對，沈默片刻後，在外面幽幽的來了句︰“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