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雙程04 重逢
不知誰說過,每一次重逢,都是為了下一次的分離。這句的潛在意思是,重逢並不一定都是好事。
對林辰來說,他無法決定命運的安排到底是好是壞,他只知道,等待重逢,是件難熬的事。
悄然無聲灑下,食堂裏很寧靜。
休息站工作人員拿來棕毯,第一批到來的警正在給乘客倒茶,見警不不慢的作,林辰知道,刑從連果然是發現他了。
「你們什麼時候才做筆錄啊,我們趕時間回家呢!」有乘客捧著紙杯,語氣略微的不耐煩。
「就是,留兩個人下來說說就好了!」一旁的乘客附和道。
「您稍等一會兒。」警笑得十分溫,「前面鑒證科的同事還沒清理完現場,高速公路限速通行,客運新調來的車,也被堵在半路呢。」
「還要鑒證科,像拍電視一樣!」
「這都快兩個小時,還沒弄完啊?」
「搞這麼打陣仗幹嘛啦,我們人又沒事,小朋友惡作劇而已!」
幾位年長的婦三三兩兩發表意見,林辰依舊坐在很角落的地方,角落裏有些冷,但也因此非常安靜,他很認真觀察每一人的表,心中漸漸升騰起奇異怪的覺。
再次提起劫案,所有人臉上都很輕鬆很無所謂,他們不僅沒有任何創傷後的應激反應,反而責怪警方大驚小怪。他的目,最後落到警臉上,警輕輕將長髮撥至耳後,很可惜的是,他也並沒有在警麗的臉龐上,找到任何屬於張或者凝重一類的緒。
那麼,所有人現在之所以還留在這裏,除了刑從連的命令,大約就真的是因為後方堵車。
林辰漸漸覺得事態有些嚴重。
他向窗外去,那裏是延至天地盡頭的青綠蘆葦,風一吹,便漾起海一般的漣漪,他的神也越來越凝重。
空間裏漸漸安靜下來,又漸漸變得太過安靜。
忽然,有腳步聲由下而上漸次響起,那是警用皮靴敲擊大理石臺階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集,樓下像是來了很多人。
應該是警方大隊人馬趕到。
意識到這點,林辰忽然覺得張,這種張不至於讓雙手出汗抖,但足以瞬間打斷所有思路,他很明顯到心跳很快、大腦很空白,所學的任何心理調節法,甚至在這一刻,都不會被回憶起。
他在張,他因為即將到來的某一人而張。
啪嗒一聲。
皮靴踩上最後一級臺階,林辰下意識抬起頭。
如果說,張到來,是毫無緣由的條件反,那麼張的褪去,也便如水褪去般,瞬間就不見蹤影。
樓梯口的影很拔,如同巖石堆砌的孤峰,也很料峭,仿佛降霜的冬夜。
那人警服筆,肩膀上銀星閃耀,那人姓黃,周吳陳黃的黃。
———
接到王朝電話時,刑從連剛走楓景學校。
「臥槽頭不好了,黃督查要帶專家去去休息站做筆錄了,你趕去,晚了我怕我家阿辰慘遭毒手啊!」
電話那頭,王朝連珠炮似地吐了一堆詞,因為他發音太快,刑從連並沒有聽得太清:「你說哪個督查?」
「黃澤黃澤黃澤啊!」王朝簡直要急死,「高速堵車最佳行車路線我已經發你手機了不謝麼麼噠!」
王朝話音未落,刑從連就聽見手機響起新消息提醒,他低頭一看,是封新郵件。
「是出了什麼事嗎,刑隊長?」楊典峰似乎約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忍不住很關心地問道。
刑從連皺了皺眉,然後迅速轉,向路邊的吉普跑去。
校外的春風帶著年輕人的喧囂,食堂裏的喧囂,則全是因為數名員警的到來。
大廳一角的旅客們紛紛站起,日從落地窗和高出的明頂棚散落進來,黃澤站在樓梯口,卻聽不見周圍的任何聲音。
太明亮,米大理石反了大部分,黃澤覺被什麼東西刺到雙眼,一陣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林辰,那也確實是林辰。
但林辰的明明該在滾滾江水裏,林辰的魂魄明明該在花街墓地邊……
可林辰就站在旅客中間,眼神清亮,頭髮因而顯得微微潤。
黃澤忽然很想笑。
他看見林辰放下手裏的紙杯,轉替邊的老人披好圍巾,說了些好像是安緒的話,然後才慢慢走過來。
果然是林辰,哪怕撒下彌天大謊,哪怕被人當場撞破,也依舊波瀾不驚、毫無歉意。
林辰越走越近,黃澤的拳頭也越越。
最後,林辰終於在他面前停住腳步。
黃澤居高臨下,看著林辰的眼睛,再也克制不住心的憤怒,他猛地揮拳,沖林辰臉頰打去。
黃澤軍隊出手勁極大,用盡全力氣的一拳,把林辰打得猛一踉蹌。但他似乎還沒解恨,見林辰捂臉退了兩步,他再次拳頭,向前揮去。
周圍的員警從未見黃督查發過這麼大火,全都嚇傻了,忘記上前勸阻。
眼見黃澤的拳頭又要再次擊中林辰時,突然在半空中變換方向,抓住了林辰肩。
林辰有那麼數秒時間,被打得失去意識,等他反應過來時,耳鳴很厲害,臉火辣辣的疼,裏滿是腥味道。
他到自己的臉被按在什麼質布料上,直到心跳聲傳來,他才意識到,他正被黃澤抱住。
「你為什麼不去死呢?」他聽見黃澤在他耳邊說。
他能明顯覺到,黃澤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又哽咽什麼呢?
林辰覺得奇怪,也很尷尬,他雙手不知該放哪裡,然而黃澤卻沒有放手的意思。
最後,還是一句疑問句,解救了他:「你就是林辰?」
說話的,是跟在黃澤邊的一人,那人頂著滿頭蓬鬆雜的捲髮,那些頭髮幾乎要遮住眼睛
黃澤如夢初醒,像扔垃圾一樣,將他猛地推開。
林辰捂著臉抬頭,看到了一頭蓬鬆雜的捲髮。
「你果然沒死啊,黃督查還傷心很久呢?」那人的語氣很隨意,仿佛早就料到此事般有竹。
「忘了自我介紹,我姜哲。」見林辰沒反應過來,有些呆愣,姜哲臉上出一嘲諷,「宏景市局新任心理學顧問。」
哦,原來是刑從連同事。
林辰點點頭,很自然地手。
然而姜哲卻沒有手:「1111特大殺人案,你的嫌疑還沒洗清,我不和殺人兇手握手。」
姜哲的聲音很大,大廳的所有目,齊刷刷向林辰聚來。
哦,果然是黃澤的朋友。
林辰收回手,很禮貌地欠了欠,既然打過招呼,又沒有其他話可以說,他就向自己的坐位走去。
「你為什麼在這裏,這次劫車案和你有關嗎,你還是那麼想出名!」
後傳來姜哲連珠炮似的發問,林辰只好再次停下、轉,看著姜哲微挑的眉和嘲諷的,林辰很認真想了一會兒,才認真回答:「不是,我只是剛巧路過,不那麼走運的一名害者。」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安靜平穩,這種語氣,有時能讓人平靜緩和,有時卻更容易火上澆油。
「是,害者,上次馮沛林的案子你也是害者,我看過卷宗,你還和害者一起摟著跳江!你這麼直覺敏銳,會不知道有人觀察你三年?你本就是在幫馮沛林逃命,也只是那個白癡員警不會懷疑你!」
姜哲語速很快,聲音很冷,整得玻璃窗似乎都在抖,因為聲音太大,他也說得很累,於是他頓了頓。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很輕飄很隨意的聲音:「誒誒,姜專家,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好吧。」
姜哲猛地一怔。
林辰,也猛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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