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候起,住在附近的那群小混混再也沒來招惹過陳韻城了。陳韻城知道他們私下里議論,都說跟陳韻城一起的那個男孩是瘋子,沒有誰愿意招惹不要命的瘋子。
陳韻城躺在床上沒有睡著,他雙臂枕在腦袋下面,看著掛在房里的圍巾。房間里線暗,卻也不是什麼都看不見,至圍巾的廓還是勉強可以分辨。
他想起小時候的事,又想起今天晚上寧君延掐住關安霖脖子的樣子,他覺得寧君延還是有點瘋,那是骨子里的偏執與瘋狂,但寧君延畢竟沒有為瘋子,他下手有分寸有底線,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腦袋不清醒的樣子了。
第二天上午,陳韻城沒有開店門,他打算出去一趟。
出門的時候,陳韻城把掛在屋里的圍巾取下來戴在脖子上,從半開的卷簾門鉆出去的瞬間,他又覺得有些別扭,總是不太習慣,于是又鉆回去把圍巾掛回原來的位置。
陳韻城去了周彥當銷售的二手車行。
他剛進去的時候,店里的銷售人員以為他是買車的客戶,主過來接待他。
他轉了一圈,沒有見到周彥,于是向那個銷售人員打聽這里是不是有個周彥的工作人員。
銷售人員問道:“你是他的客戶?”
陳韻城“嗯”一聲,“之前他跟我聯系過。”
那銷售人員繼續說道:“他已經不在這里干了。”
陳韻城仿佛到意外,“他怎麼沒跟我說。”
銷售人員說:“他沒在這里做多久。”
陳韻城聽出來對方語氣里有些不屑,便繼續說道:“那他還約我有空看車?”
銷售人員說道:“他可能約你去其他地方看車,他從剛開始在這里做就不老實,我們客人。”
陳韻城詫異道:“是嗎?反正都是提,把客人到其他店去也沒什麼意義吧?”
銷售人員搖了搖頭,“不知道嘛。”他看來是不想繼續聊周彥的事,抬手拍了拍面前的二手奧迪,“你看這輛車怎麼樣?能真的很不錯,我可以詳細給你介紹一下。”
陳韻城聽他講了幾分鐘,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從二手車行離開之后,陳韻城第一時間給周彥打電話,結果電話響了很多聲對方都沒有接。
陳韻城于是給周彥發了條微信:“回我電話。”
可是一直等到下午,周彥既沒有給陳韻城打電話,甚至也沒有回他微信。
陳韻城聯系了在醫院的顧瑤嘉,問周彥一般每天什麼時候去醫院看孩子。
顧瑤嘉對陳韻城說:“他每天晚上忙完了都會來,除了有應酬實在太晚,一般七八點就來醫院了。”說完,顧瑤嘉有些張地問道:“城哥,是有什麼事嗎?”
陳韻城說:“沒事,你別擔心。”
周彥那天是傍晚七點多到的醫院,他從電梯里出來便看見陳韻城正在電梯間等他,頓時停住了腳步,整個人都顯得僵起來。
陳韻城對他說:“走吧,換個地方說話,不要打擾到你老婆和孩子。”
周彥沒有,他語氣帶著哀求,道:“城哥。”
陳韻城走到他面前,抬手攬住他后背,同時手按了電梯。
周彥眉頭糾結著,到最后還是放棄了抵抗,乖乖跟著陳韻城一起下樓。
他們兩個來到住院樓樓下的花園。因為冬天天氣太冷,吃完晚飯花園里也沒多人散步,花園的長椅更是空空,一個人都沒有。
陳韻城和周彥在長椅上坐下來。
陳韻城說:“我今天去了你工作的二手車行,他們說你干了沒多久就沒干了,而且你在那里工作的時候吃里外,把來車行的客戶帶去了別的地方。”他很干脆地一口氣說完,“然后你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短信。”
周彥抬起手,把落在前額的頭發一起往后面撥,出焦躁不安的神。
陳韻城一只手搭在長椅椅背上,側面對著他,“我再問一次,你跟張文勇還有那兩個X族人,你們在做什麼?”
周彥沒有說話,也不看陳韻城。
陳韻城說:“你不說,我也有辦法去查。”
周彥咬了咬,過了好一會兒仿佛下定決心一般,他抬起頭朝四周看了看,見到附近一個人都沒有,低了聲音對陳韻城說:“那些X族人是一個車團伙,他們在市里踩點車,本來是直接開到那邊自治縣銷贓。后來張文勇不知道怎麼跟他們搭上線了,于是找了人修改那些贓車的車架號和發機號,在自治縣那邊用別人的名字登記,再當做二手車賣回來。”
陳韻城稍微沉默,問道:“你是在給他們介紹客戶?”
周彥說:“是張文勇給我介紹的二手車銷售的工作,讓我選一些貪心又心的客戶,給他們介紹更便宜的二手車。結果沒干多久被老板察覺了,就讓我收拾東西走人,我換了家二手車行在上班。”
“經你的手賣出去幾輛車了?”陳韻城問。
周彥出兩手指,他看陳韻城看著他,焦急地低聲道:“本來生意也不好做,人家不信任我,張文勇給我的也不高,但他肯借錢給我給孩子看病。”
陳韻城道:“他當然肯借給你,他給你不高,因為錢都裝進他口袋里了。”
周彥抓住陳韻城手臂,“城哥,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吧,不然以后警察真的查起來,我怕牽連你。”
陳韻城把手臂從他手里出來,“不用等以后了,警察已經在查了。”
周彥臉頓時一白,慌張地看著陳韻城:“什麼?”
陳韻城說:“你現在不想坐牢的話,就直接去警察局自首舉報,也許有機會判個緩刑。”
周彥說:“不行,張文勇不會放過我的。”
陳韻城聲音有些冷,“那你陪張文勇一起去坐牢吧。”
周彥臉蒼白,他突然抓住陳韻城的手,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那個姓龍的警察給你的?”
他話音剛落,陳韻城還沒回答時,兩個人同時聽到有腳步聲從前面靠近。
陳韻城抬頭看去,見到穿著深大的寧君延雙手在外口袋里,正沿著花園的小路朝他們走過來,直到停在他們面前。
周彥也跟著看了過去,他沒有認出來寧君延,一瞬間聯想到陳韻城說的警察已經盯上他們了,頓時以為是陳韻城引了警察來抓他,嚇得整個人猛地從長椅上站起來。
陳韻城跟著緩緩起,他抓住周彥手臂,發現他繃得厲害,有些莫名,開口說道:“周彥,這是寧君延,你還認得他嗎?”
周彥愣了愣,神茫然地看向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重復道:“你是寧君延?”
寧君延的目落在周彥臉上,冰冰冷冷的沒有,只是說道:“周彥,好多年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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