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杜圣蘭干笑一聲,松開手,下床打開窗戶吹風,突然了。
他早就過了辟谷期,但味蕾還在,區別只在于想不想吃。
這家客棧的廚子手藝一絕,食材挑細選,有滋養或補氣安神之效。除此之外,食客也可自帶食材,甚至點些菜譜上不賣的也行,只需額外加錢。
一樓,杜圣蘭滋滋吃著專門點的菜。
顧崖木用一種看奇異生的目看他:“想娘想到啃爪,你簡直是絕無僅有。”
杜圣蘭回憶先前握的那只龍爪,銀龍的爪子表面也覆蓋著淡淡的一層鱗片,上面好像有著某種古老的花紋,燦爛的如同一件藝品。
也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有沒有機會吃到龍肝髓?
他頭可疑地一,顧崖木雙目危險一瞇:“在想什麼?”
杜圣蘭撇撇,除非他活膩歪了,才會如實道出。
門外經過一群蓑人,留下兩人進客棧。蓑人腰間掛著統一大刀,并不像是前來石淮鎮找煉師的。
“這位道友,他們看著路子有點奇怪呀。”杜圣蘭端起桌上的酒,直接坐到另外一桌:“相逢即是緣,我請你們喝一杯。”
顧崖木眼睜睜看著眼前人,一溜煙跑到別桌,回想起早上對方也是這麼突然地加長隊,和眾多修士一起唏噓,不得不承認,在社方面杜圣蘭很有一套。
臉皮厚得不像話。
“估計是什麼組織,接了懸賞。”
旁邊桌子兩名修士沒有拒絕杜圣蘭的熱,很快攀談起來。
“看樣子是了,斬月山懸賞千萬靈石尋找杜圣蘭的下落,死活不論,最后好像是絕殺殿接了這單生意。”
絕殺殿是有名的殺手組織,據說有渡劫期修士坐鎮,更有傳言絕殺殿的的殿主就來自四大家族,畢竟當世渡劫期的修士屈指可數。
杜圣蘭做足了好事者的樣子,故易低聲音:“就憑他們,能對付得了杜圣蘭嗎?那杜圣蘭好歹是年天驕,驚艷絕世……”
隔壁桌顧崖木喝了口水,側目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就不清楚了。”盛夏時節,說話人自己都覺到通發寒:“不過絕殺殿者,都要上一靈魂給殿主,或許雙方間能形特殊的聯絡手段。”
又聊了兩句之后,杜圣蘭坐了回去。
“絕殺殿分信使和門徒,信使穿蓑,修一門法咒,”顧崖木淡聲道:“關鍵時刻信使會燃燒神魂施展咒,讓目標沾上詛咒的氣息,無論藏在哪里,最終都會被絕殺殿主找到。”
杜圣蘭詫異:“這等絕你都知道?”
杜圣蘭在斬月山修行多年,以往去的多是絕地境,和絕殺殿倒是沒打過什麼道,知之甚。
面對大勢力的子弟,這種組織還是有所顧忌的。
顧崖木:“曾經我對那門有些興趣,專門研究過。這詛咒之其實是個幌子,不過是將信使練特殊藥人。絕殺殿飼養著不蝴蝶小妖,能專門尋味找到沾染氣息的目標。”
“……”
默默啃完剩下的半個爪,杜圣蘭抿了下,終于明白天機道人口中那句‘他對一些忌法了解頗多’不是妄言。
飯后,杜圣蘭了手,心來考了一下博學龍:“猜猜我最想去哪里?”
“斬月山。”
杜圣蘭皮笑不笑道:“你覺得我是瘋了嗎?”
“兇手總喜歡回到案發現場,欣賞自己的杰作。”
杜圣蘭了眉心,什麼案發現場,分明是走投無路。唯有依靠這頭龍的力量,他才能有機會擺斬月山,擺竹墨的算計。
飯后,杜圣蘭鬼鬼祟祟拿出一張傳訊符:“我去聯絡一下我在杜家的暗線,搞點東西出來。”
顧崖木自顧自坐在原位,沒跟上去。
過了片刻,杜圣蘭回來:“走,去金烏道場。”
金烏道場離斬月山不算太遠,是依附斬月山的一勢力。
顧崖木用果然要去案發現場的眼神看他。
杜圣蘭結完賬,解釋:“剛聽隔壁桌的道友說了件事,過幾天那里有一場好戲可以看。”
除了奪舍,顧崖木對其他事興趣寥寥,日常出地扮演著保鏢一角,實力強問話。保險起見,他們走得是一條偏僻還繞遠路的小道。
顧崖木是個講究的人,買來兩匹雪花獅子拉車,車平穩地疾馳在小道上,車寬敞設榻。杜圣蘭這些年幾乎是一刻不停的修煉,不過今天稍有所懈怠,真氣暴走的后癥還未徹底消失,他靠在墊上,有種昏昏睡之。
當初逃命時惡龍不知飛出了多個十萬八千里地,龍能騰云駕霧一日數十萬里,雪花獅子速度再快,也不及龍的百分之一。加上繞了遠路,足足趕了三四天路,方才遠遠地看見斬月山山頭。
又過半天,這條路上居然漸漸熱鬧起來,可以時不時見車,顧崖木一度懷疑是不是被發現蹤跡,然而一直到了金烏道場,也沒有遭遇過一次暗襲。
車,杜圣蘭掀開馬車簾,目可見到都有修士,他們似乎還來晚了,只能在最外面的小山坡。
顧崖木看了眼他,后者不打啞謎:“是杜北要渡劫。”
杜圣蘭潛龍泉瀑地底時,顧崖木曾問他如此天資,杜家為何棄之如敝履,當時杜圣蘭的回答是‘已有一位麒麟子’。
杜北的母親同樣來自四大家族,且是主家,在族中地位很高。
顧崖木事不關己問:“他渡什麼劫?”
“化神。”
顧崖木這才有了些反應:“我記得你說,他天資在你之下。”
杜圣蘭天資絕世,不滿二十便修元嬰,已經是前所未有。
杜圣蘭:“杜北比我年長七歲。”
不過元嬰和化神之間是一條鴻,不滿三十歲的化神,九川大陸的歷史上也沒有幾位。此次若能渡劫功,毫無疑問杜北將是杜家板上釘釘的未來家族繼承人。
今日來的修士不,還有專門帶小輩來的,好讓他們對天劫提前有概念。
“二位,我們幾個兄弟來晚了,麻煩借個位置。”
杜圣蘭藏后的氣息在外人看來還不到金丹期,顧崖木給人的覺也僅僅是剛到金丹期,來的一行人中有一個元嬰,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語氣。
趾高氣揚慣了,難免踢到鐵板,顧崖木瞬移到對方邊,為首的元嬰想作出反應時,已經被碎了幾肋骨。
他的瞳孔都因為恐懼而開始抖,顧崖木很想直接毀了對方的丹田,因為已經引來太多側目,到底留了一手,冷著一張臉退到杜圣蘭后。
杜圣蘭故作驚訝:“顧爺爺,你好厲害。”
“……”
周圍人收回視線,不聲離他們遠了一些,看來是某個老怪假扮年輕人的樣子,帶孩子出來漲見識。
顧崖木的年紀,做杜圣蘭的祖宗都綽綽有余,他沒計較這個稱呼,反而遙遠,角有了弧度,似乎是看到什麼有趣的事。
沒過一會兒,便聽人群中有人喊道:“竹墨來了!”
金烏道場離斬月山如此近,本又是附屬勢力,支持杜北一脈的長老今天全都來護道,竹墨不出現,也說不過去。
青長劍,竹墨的周永遠散發著一荒蕪的氣息,讓外人看了想要敬而遠之。
他空而來,似乎覺到了什麼,在半空中稍作停留,微微側看向人群。
眾人不明所以,杜圣蘭難免有幾分張。
手腕突然被握住,顧崖木用平淡的口吻說:“別張。”
寬大袖袍掩飾下,握著細白手腕的是一只龍爪。
杜圣蘭又想吃爪了,哪里還能覺到張,他頗為無奈道:“為什麼要用爪子?”
顧崖木面不改道:“我不想再被人抓手喊娘。”
話語平淡,暗含殺機。
杜圣蘭心虛地了鼻子。
半空中,竹墨的突然停頓讓不人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很快,竹墨繼續前行,來到了杜北附近。他沒有收斂上的氣息,杜北覺到強烈的力,不過氣來,俊逸的面龐微微有些蒼白。
杜家長老想要分散這氣息,反而被制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空間被撕裂,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漸凝實:“竹兄何必跟一個小輩開玩笑?”
伴隨三言兩語,上的力頃刻間煙消云散,杜北松了口氣。他看著面前的長輩,心緒復雜。杜青一旦回心轉意,家主之位便有可能落到杜圣蘭上,那才是他的親子,所謂的繼承人之爭,不過在對方一念之間。
然而面對這位現任族長時,哪怕是支持他的長老,亦或是自己的母親,都不敢有多余作。
杜青在杜家的權威可見一斑。
遠山坡上,顧崖木朝旁看了一眼,先前杜圣蘭見到竹墨時,還有些氣息不穩,如今卻是丁點氣息都不曾泄。
他做著最惡劣的推測:“該不會杜北才是你爹的親子?”
杜圣蘭并不作聲。
顧崖木惡劣道:“在想什麼?”
“想未來怎麼搞死這老東西。”
杜圣蘭口中的‘老東西’,實則外表可和‘老’字扯不上干系,從外表看,杜青的年紀甚至和杜北差不多,神溫和,就像是凡塵一普通書生。
唯有那雙眼睛,滄桑深邃,眼角有細微的紋路,讓人永遠無法測量出這人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開玩笑的應該是杜兄才對。”遠竹墨話語平靜:“杜家占據整片南部的地盤,偏偏要在金烏道場渡劫。”
越是天才,天劫越恐怖。
倘若他不來,杜北的天劫足以毀滅整個金烏道場。
“金烏道場有一面玉璧,是劫后悟道首選之地。”
二人并沒有刻意掩飾談,修為深厚的人,完全可以憑本事聽見,頓時明白這是杜家因為悟道丹被盜,故意落竹墨的面子。
有人開始打退堂鼓,考慮要不要離開,萬一杜青和竹墨打起來,這里的人免不了要遭池魚之殃。
天空中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傳出嗡嗡轟鳴之聲,這是天劫即將降臨的預兆。
杜北站在原地,握了握拳,希杜青不要挑在這個時候發作。
不知是不是他無聲的祈禱奏效,杜青退到一邊:“等北渡過天劫,我再與竹兄一敘。”
隨著兩位當世大能退開,整片天空被劫云充斥,擴散至千里不止,云層間閃電游走,沒有直接落下,而是朝以杜北為中心的區域點匯聚。
“這劫……”近的修士心中驚駭,他們中不乏有化神期,但他們化神期渡的劫,和杜北的比簡直是就是小兒科。
他們心下抖,可以預料到,倘若杜北真能在如此恐怖的劫云下存活,未來杜家將更上一層樓。
杜北一不,心下比起畏懼,更多的是。
都說杜圣蘭才是氣運匯聚之人,現在看來,未必!
閃電已經破云而出,不等天劫降下,他義無反顧主迎上。
杜北手持銀槍,長發飛舞,這一幕在無數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不愧是杜家的麒麟子。”這一刻,就連一些小家族的老祖都在嘆。
“天道……”杜青也在抬頭,不過他看得不是杜北,而是整片天空。
杜圣蘭也在嘆,他看得和所有人又都不一樣,是在云中穿梭的雷電,是斜劈下來的天劫,這一條由無數細小雷電匯聚而的劫,如同千軍萬馬沖鋒陷陣。
“這雷劫,好生威猛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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