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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醫生穿成民國小可憐》 第3章 約大

 003

 約大的占地面積不大,僅300多畝,其間錯落著幾十所并不高大的建筑,學校綠化很好,三兩步就有蔭的綠樹,草坪上有穿著長袍的、西裝的學生們在大聲討論。

 有的興致高起來了,還會跳到旁邊的大石頭上手舞足蹈地發言,救國、民主、秩序,討論中不時迸發出思想的火花,引得周圍人一陣掌聲。

 年風骨,卓然不凡。

 或許稚、或許不、但正是有了這群努力的人,這個國家才能在歷經這麼多磨難后,涅槃重生,并重新攀爬到他曾經站過的高峰。

 葉一柏走過長長的林蔭道,在轉角一塊支起來的木板前停住了腳步。

 “你看啥呢?快上課了。”剛剛被許昌郭文玨耽誤了一點時間,現在離上課沒幾分鐘了,葉一柏居然還有空停下來看宣傳板。

 沈富探頭過去細看,宣傳板里了兩張紙,一張是喜報,登的就是外事招錄通告,葉一柏的大名就明晃晃登在上邊,另一張則是轉專業說明,麻麻的小字,沈富也沒仔細瞧,畢竟他們已經是大四畢業生了,轉專業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沈富小心翼翼地瞅了葉一柏一眼,學校里在傳的消息他也聽過,無非是嫻姐在舞廳唱歌、葉一柏靠人吃飯、葉廣言欺世盜名之類的,其實這些消息本對葉一柏的影響有限。

 他們這種家庭,誰家里沒有些狗屁倒灶的事,反正都已經是大四了,在約大的日子也就這幾個月了,只要葉一柏裝作沒聽見不去理會,也就是在背后被人說幾句閑話的事。

 但是壞就壞在,葉一柏考的是外事,外事又被稱為小外部,是金陵外部設立在上海的直屬機構,上海多租界,跟洋人打道的時候多,金陵政府又是頂面子的,進外事的人都要挑細選,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查了,這標準跟前朝的選秀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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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姐姐是舞廳歌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杭城葉家肯出面,教訓教訓兒,給葉嫻安個離經叛道追求新生活的名頭,葉廣言再去通通關系,這事大概也就過去了。

 在這個時代,離經叛道可不算什麼貶義詞。

 但若是葉家不出面,任由這件事發酵下去,葉一柏這個外事名額可就懸了。

 “我們外文系也學理化學,條件都是都符合,就是轉過去,我不是得留一年和大三一起上實課?”葉一柏自言自語道。

 啥理、化學還實的?沈富聽得一臉懵,這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留級聽起來還是有點丟份的,是吧?”葉一柏皺著眉轉頭看沈富。

 沈富瞪著小眼睛,張著,一臉懵,愣愣地應了一聲。

 葉一柏輕嘆一口氣,又看了宣傳板一言隨即向著記憶中的教室走去。

 沈富:……

 葉一柏進教室門的那一刻,不人都抬頭看他,報以或同或嫌惡的目

 倒不是說小爺平時人緣不好,反之,小爺平時的人緣十分不錯,只是二十歲的青年總有點虛榮心,小爺平日里總以富家名流子弟自居,平時里花銷也十分大氣,自然有不欣羨追捧的人。

 但如今葉嫻的消息一出來,就有有心人去打聽了葉一柏的底細,這一打聽發現,原來葉一柏這個葉爺就是個樣子貨,葉廣言和杭城工務局局長親妹也就是葉太太夫妻深,葉一柏的母親就是個連姨太太名分都沒有的人。

 葉廣言平時際、人往來也只提葉太太楊素新所生的一子一,說起葉家爺小姐,杭城人士只知道葉兆麟葉芳,不知道葉一柏葉嫻。

 就好比后世學校里,有一個長得好家庭條件也好的風云人,你羨慕追捧了四年,臨到畢業了,才發現這就是個空殼子,實際條件比自己還差不說,還靠著姐姐賣唱在他們面前裝一副人上人的模樣,你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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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醫生理解這群小朋友的心態,但這種或鄙夷或同的目落在自己上就不是那麼好了。

 葉一柏臉上掛上面對病人時的溫和笑容,不不慢地在前排找了個座位坐下。

 見葉一柏落座,教室里窸窸窣窣聲響越發大了起來。

 葉一柏秉承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其他人”的理念,慢條斯理地從包里拿出書,翻看起來,他還沒看過民國時的教課書呢。

 然而還沒等他讀完民國時期英文課本里李明和梅的對話,有一個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外事的名單,如果報上去以后再被剔除,那這個補錄的名額可就沒我們外文系什麼事了,有些人明知道自己過不了關,還偏偏不肯把名額讓出來,什麼大局意識,什麼集榮譽,在人家看來就是個屁。”

 葉一柏翻書的手一頓,又是許昌小盆友啊……這是看沒刺激到他改占領道德制高點,曉以大義了,智商見長啊。

 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最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許昌的話一落,教室里眾人的議論聲便大了起來,其中大多是對許昌話的應和聲。

 “對啊,如果確定會被刷下來,那把名額讓出來,不管誰上,便宜外人總是便宜自己人好吧。”

 “我聽說已經有老師找葉一柏談過話了,但是葉一柏沒同意。”

 “真夠自私的啊。”

 “不自私,能拿著姐姐賣唱的錢來上約大?”

 ……

 議論聲逐漸變大,沈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胖墩墩的屁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的,好似椅子上有釘子似的。

 這個時候,葉一柏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

 教室里猛地一靜,郭文玨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目灼灼地盯著葉一柏,他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他有預,勝負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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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葉一柏站起來后轉了轉腦袋,對他笑了笑,隨即蹲下好像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然后坐下了。

 坐下了?!

 郭文玨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全班都在等著你反應,你居然就這麼坐下了??

 他用腳踹了踹前面的許昌,許昌收到信號正要說話,但恰恰這時候,教授走進來了。

 這麼一節課,郭文玨聽得那一個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下課,他立馬示意許昌說話,名額周一就要報上去了,他們大四畢業生一周一共也沒幾節課,由不得他不著急。

 然而還沒等許昌開口,葉一柏又站了起來!郭文玨下意識的去看葉一柏附近的地面,再抬頭發現葉一柏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

 許昌后知后覺地開口道:“葉……葉一柏,你看大家都這麼說,你是不是應該給大家一個代。”

 教室里靜悄悄的,能進約大的大家都是聰明人,許昌一而再再而三,加上葉一柏走到郭文玨旁邊的作,有些人依稀已經有些猜到點什麼了,不過他們也沒做聲,畢竟如果郭文玨和許昌能讓葉一柏把名額讓出來,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麼壞

 葉一柏自然也明白眾人的心思,外事這個名額遲早都要讓出去的,先別說葉一柏不可能放棄前世學了半輩子的醫去當什麼外,單說葉嫻這事,一時半會就理不好,而且這事要是讓張素娥知道……

 想到張素娥對這件事的看重以及記憶中那些個重男輕的事,他就有些頭疼。

 “你說得對。有些事是應該向大家說明一下。”葉一柏環顧四周,十分誠懇地開口道:“這幾天關于我家里的事在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如果給大家帶來了不便和困擾我深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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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一柏一開口就是抱歉,而且神態懇切,這讓教室里的不同學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二十歲的他們年輕氣盛各有心思但同時也有著沒有被社會污染的是非觀。

 ”作為兒子和弟弟,我確實不夠,不夠有擔當,在昨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家人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很痛心,也很疚。”

 葉一柏的記憶里,小爺在跳下冰冷江水中的前一刻都滿懷著對家人的歉疚,只是小爺不敢說不敢面對,臨到走都沒有把話說出口,今天他替他說出來了。

 “至于名額的事,我想了兩天,許昌同學說得對,我不能這麼自私,如果確定會被刷下來的話,我應該把名額讓出來,給大家一次機會。”

 葉一柏的話音一落,教室里立刻響起一片吸氣聲,他們說歸說,可沒想過葉一柏真能主把名額讓出來。這可是外事的特招名額,一進去就是外后備啊。

 金陵政府執政后,1931年才嘗試恢復了國家人員考試制度,31年全國范圍錄取了100人,僅8人獲得了自己想要的職位,由此可見普通人進國家公務人員序列的難度之大,至于說獲得自己想要的職位,一般人幾乎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外事真的需要人辦事,與約大聯合舉辦了這次特招特錄,上海高能人這麼多,怎麼可能得到他們。

 “一柏!”沈富整張胖臉都皺了一個包子,他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撲上去捂住葉一柏的,這名額怎麼能說讓就讓了呢!

 眾人看向葉一柏的目瞬間變得不同起來,什麼靠著姐姐賣唱的錢上學,什麼裝闊,葉一柏不是解釋說了,他在昨天之前本不知道這回事嘛,他們家里人也有很多瞞著他們做事不讓他們知道的,這完全可以理解嘛。

 人的印象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主觀想法一介,一個濾鏡的東西一加,你眼中看到的人就會顯得格外完

 “當然了,這個名額怎麼讓,讓給誰,這都需要和學校商量,不過以我個人的意愿,我希能以一種公平鄭重的方式,將我珍視的這個名額到合適的人手中。畢竟……”葉一柏頓了頓,好似有些悵然若失地開口道:“畢竟它即將代表的是國家,傳承的是夢想,不僅是我的,還有大家的。”

 是啊,為一個外,在國際舞臺上為自己的國家慷慨激昂爭取權益,這不是每個外文人的夢想嗎?

 明明是手可得的機會,葉一柏居然就這麼放棄了?如果是自己……不人都下意識地自我代起來,如果是他們,會這麼說放棄就放棄嗎?萬一,萬一呢,萬一外事沒注意,萬一外事給過了呢。

 葉一柏是有這個機會的,他完全可以搏一搏,但是他現在就放棄了,原因只有一個,他想把機會留給他們,他同窗了四年的同學!

 整個教室里靜悄悄的,所有人都被葉一柏的無私所震撼,“啪啪啪”不知道誰第一個鼓起了掌,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掌聲越來越大,久久不息。

 聽著著悉又陌生的掌聲,葉一柏心中有些悵然,每次他上手案例分析課的時候,那些個吹彩虹屁的小醫生們就是這麼用力為他鼓掌的。

 低頭看到眉頭皺的郭文玨,哦,差點忘了這位。

 趁著眾人還在鼓掌之際,葉一柏微微彎下腰來,用一種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都跟你說了,有什麼事私下直接說多好,你看現在弄這樣,大家的積極都上來了,這個讓給大家的名額自然是要用一種更加公平的方式給出去,你說是吧?”

 葉一柏在“大家”和“公平”這兩個詞上用了重音,看著郭文玨一下子沉下來的臉,葉大醫生久違地有了一種吹口哨的沖

 春日的過茂的樹葉鉆進教室里,中葉一柏角高高揚起,兩個顯眼的酒窩在臉頰上一的,顯得整個人格外生起來。

 ……

 “裴局,哦不,裴,您看啥呢?”教學樓窗外,四五個著警服的人簇擁著一個著便服的年輕男子站在樹蔭下。

 著便服男子看起來約莫三十左右的模樣,材高挑拔,單眼皮,仔細看有那麼一點點的倒三角,眉很濃,鼻梁極,整個人俊秀中帶著一子煞氣。

 “看什麼?“裴澤弼看了手下人一眼,哂笑道:“看一個忘恩負義還自以為聰明的家伙。”他從兜里拿出一支煙,剛想要點燃,忽然意識到這里的大學,無趣地嘖了一聲,又放了回去。

 “還有周大頭,你不會說話就說話,裴局裴的,非要提醒我被降職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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