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芒果小說 玄幻奇幻 蠻荒記 第十六章 不老之藥(上)

《蠻荒記》第十六章 不老之藥(上)

 壺大雪紛飛,溫度驟降,石棺的隙、氣孔轉瞬間都已被冰雪封凝,兩人的上的汗水也迅速凝結冰,就連口中呵出的白汽,附在棺蓋上,也了片片銀霜。

 不過片刻,適才還酷熱如烤的“火爐”,竟已變了勝似西海寒荒的冰窟。

 拓拔野心中大凜,知道公孫嬰侯所言非虛,這冥火壺果然以半個時辰為一周天,冷熱兩極替。

 “山海神蟲”喜極寒極熱之地,被這相去極大的溫差刺激,勢必比先前繁衍得更快,活得更為猛烈。

 更為糟糕的是,蠱只能以意念克制,一旦用真氣,只能適得其反。

 方才烈火如炙,尚有辟火珠護,可以不妄真氣;但眼下冰寒徹骨,倘若不氣抵抗,只怕等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被凍僵畢命了。然而一旦調真氣,“海誓山盟”勢必催化更快,后果更加不堪設想。

 這可真進退維谷,左右兩難了!

 流沙仙子俏臉凍得通紅,渾,不由自主地往他懷中靠來,心中凄楚、悲怒、絕,格格笑道:“小郎,看來我們是當真要一齊死在這里啦。從前那姓烈的賤人天天咒罵我們母,說我是天煞孤星,喜歡上誰,誰便注定不得好死……”

 說到最后一句,忽然覺得似有語病,急忙頓住,臉上熱辣辣地一陣燒燙。

 眼角掃,見拓拔野正皺眉苦苦思忖應對之策,沒有留意,心中一松,赧稍減,又想:“倘若他現在是與龍同棺共,又或是與木丫頭一齊困在這里,只怕就不會這般心不在焉,六神無主了。”

 一念及此,莫名地又有些悵然失落,微微一笑,改口道:“是了,拓拔小子,我的那份賀禮還沒來得及送給新娘呢。現在就送給你吧,萬一我們不能活著從這里出去,下輩子豈不是還要欠你人麼?”

Advertisement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幻流麗的黑玉指環,輕輕地套拓拔野的小指,道:“十指連心,環環相扣。這個‘連心環’原本就是你雨師姐姐之,兩兩一雙,現在也算是歸原主了。”

 拓拔野大奇,正待追問為何竟會有此,思緒飛閃,立時便又想明白了,心中陡然一陣酸痛,悲喜集。

 流沙仙子淡淡道:“不錯。這黑玉指環便是當年雨師妾送與公孫嬰侯的定,只可惜所托非人,被他棄之若履,丟到了極宮的火窖中。我覺得好看,就悄悄保留了下來,想不到二十年后竟遇見正主啦。”

 拓拔野勉強一笑,道:“等出了此地,救了新娘,我們再一齊答謝仙子的大禮。”

 但想到被困在這神壺之中,死生難料,也不知是否還能再見龍一面,這些話也不過是畫餅充罷了,神大轉黯然。

 流沙仙子見狀,心中涌起溫的母憐之意,直想拍拍他的臉頰,抱在懷里好言勸……此念方起,火登時又熊熊高竄,雙頰如燒,心中一陣刺扎酸疼。定了定神,抿笑道:“答謝就免啦。你這次大婚,想必收了好多寶貝,到時讓姐姐我挑上一件,就當是禮尚往來……”

 拓拔野心中一,靈霍閃,失笑道:“是了!多謝仙子提醒!”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寸許長的赤銅小鼎,指尖真氣輕輕一彈,“呼”地一聲,小鼎中頓時竄起青綠的熊熊火焰。

 “饕餮離火鼎!”流沙仙子又驚又喜,這才想起那日在湯谷夜宴上,火族使者代表烈炎,將此送與拓拔野,當作大婚賀禮。

 拓拔野哈哈笑道:“二哥的這件禮,可真救了我們一命啦。”食指頂在銅鼎,真氣綿綿輸,將那火焰煽得越來越旺。

Advertisement

 那饕餮離火鼎畢竟是火族神,雖遠無法與冥火壺抗衡,但在這狹窄的石棺,也足可奏險威力了。

 過不片刻,兩人冰霜消融,周漸暖,蠢蠢蠱也隨之消停了許多。

 流沙仙子亦松了口大氣,心花怒放,格格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公孫嬰侯這狗賊自以為將一切布排得天,又怎料到烈炎小子竟會送了你一個離火神鼎?可見天上神明,注定要幫助我們離開此地。”

 拓拔野想起《大荒經》中所言,神大振,笑道:“不錯!有了這神,只要將這棺的溫度維持不變,過上兩三個時辰,管它是‘海誓’,還是‘山盟’,自然便會死絕啦。等到‘山海神蟲’消除,咱們再設法離開此地。”

 霎時間柳暗花明,生路陡現,兩人心大好,重又談笑風生起來。

 當下一邊凝神蠱,一邊以量真氣激化饕餮離火鼎的神火,保持棺溫度。

 碧火跳躍,映照得翠玉棺流溢彩,兩人躺在其中,也被鍍了妖艷的青綠

 流沙仙子繼續說道:“那日清晨大雪紛飛,照影峰又在皮母地丘的最,地火最弱,山上覆蓋著茫茫白雪,我在結了冰的碧虛潭藏了整整一天,凍得就如此刻一般,周發青。但惟有如此,才能的炎毒,避過公孫母子的眼線……“夜之后,云開雪霽,圓月在云層里穿梭,我著山崖,悄悄地往下奔掠。那時雖然方甫門,飛行不快,好在對地丘早已了如指掌,避著眼睛也不會走錯,上又涂了許多草,毒蟲鳥聞見了便自行避開。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極宮外。

 “我伏在草叢里,屏住呼吸,遠遠地瞧見玄青出了墓門,穿過回廊,下了地火宮,立即穿墓室,從后門進廚房,將七十二種無無嗅的劇毒全都混丸,然后奔宮。

Advertisement

 “在皮母地丘的一年中,我常常負責照料公孫青飲食起居,抱著他到玩耍,對那里再也悉不過。那七只地火兇瞧見是我,都大為歡喜親昵,紛紛上前吞食我帶來的丸。

 “等那七只兇倒地橫死,我立即蘸著,在墻上留言,讓玄青兩日之,將解藥送到嬰梁山下的玄石里,否則我就殺了公孫青陪葬云云。而后立即抱起公孫青,封住他的口,藏到了下邊的地窖里……拓拔野大訝,不知為何竟不立即逃走,但轉念一想,頓時恍然。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試想其時時間促,以,只怕不等逃出十里,便被玄青抓回來了。與其冒險逃跑,倒不如藏在原,等他們取了“銘心刻骨花”的解藥離谷之后,再盜取解藥,從容逃離。

 之所以選擇“嬰梁山下的玄石”,一則是因為彼在土族北疆,距離當時的皮母地丘極遠,玄青母子倉促之下惟有立即趕路,不及多想;二則是聲東擊西,等他們朝北去后,便能立即逃回南邊的流沙山。

 想到當時不過十一歲,便如此心計縝,遠勝常人,更是佩服不已。

 果聽流沙仙子說道:“我穿上‘甲’,躲藏在地窖中,等了小半時辰,便聽見腳步聲遠遠響起。當下屏息凝神,將手掐在公孫青的脖子上,從小孔里朝外去。不想進來的竟是公孫嬰侯。他瞧見墻上的字,臉頓時大變,匆匆離去。過不片刻,領著玄青奔回來了。

 “玄青那老妖面如土,全發抖地看著書,突然號啕大哭起來。我與一年,始終從容優雅,和,從未如此失態過。心里又是快意又有些難過。但當我聽與公孫嬰侯所說的話時,頓時周冰涼,象是掉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Advertisement

 拓拔野一凜,道:“難道他們發現你了?”

 “他們當時方寸大,哪里還能覺察?”流沙仙子搖了搖頭,冷笑道,“那‘銘心刻骨花’本無解,玄青當日故意告訴我有解藥,不過是想騙我回來,向他們磕頭求饒,任由他們折磨耍弄。”

 拓拔野“啊”地一聲,又驚又怒,暗想:“是了!這兩母子必是惱恨在神帝面前害他們難堪,既已利用殺滅公孫長安全家報了仇,便想將百般折磨,殺人滅口。惡人自有惡人磨,惹了這狡黠狠辣的妖,也只能怪他們倒霉了。”

 流沙仙子道:“我聽了這些話,直如五雷轟頂,全都僵住了。等他們離開許久,才抱著公孫青,恍恍惚惚地從地窖里走了出來,心中恐懼、悲苦、憤恨……直想以牙還牙,將懷中那嬰孩施以千毒萬蠱,死得比我還要慘烈。

 “但轉念又想,既然我還有六天的壽命,豈能就此輕易放棄?倒不如去神帝山尋找神農,或許他還有解救之法。即便回天無力,我也要讓公孫嬰侯母子飽六天提心吊膽的折磨,然后再承親人慘死的痛苦!

 “當下我抱著公孫青,飛快地離開地丘,朝西而去。神帝山距離皮母地丘將近兩千里,以我的本無法在六天趕到。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試著駕兇禽,幾次險些摔死。到了第二天夜里,終于掌握了訣竅,騎乘碧羽鷲朝西急飛,終于在第六天黃昏趕到了神帝山……”

 神帝山又名天帝山,在西荒境,山高千仞,積雪皚皚。自從神農帝以此為苑之后,各族都不敢妄,即便是繞道經過時,也要朝著雪峰遙遙叩首跪拜。

 兩百余年來,敢這麼擅闖天帝山的,除了青帝靈仰之外,恐怕也只有這時值十一歲的妖了。

 流沙仙子道:“夕西下,神帝山雪峰連綿,極為壯麗。寒風刮在上,幾次險些從鳥背上摔下,公孫青凍得哇哇大哭。我駕鳥落在天帝峰上,瞧不見一個人影。進了神帝宮,里面空空,蛛網四結,象是幾百年沒人居住過了。”

 拓拔野聽得出神,雖知流沙仙子后來必定無恙,卻仍不免有些忐忑擔心,心想:“神帝這兩百多年來,一直遠游天下,采集草藥,解救蒼生大眾,你這般不請自到,自然見不著他了。”

 流沙仙子道:“我找遍了神帝宮,也看不見他的影。眼見著太就要落山了,今天便是最后一天,心中說不出的焦慮害怕,對著山谷放聲呼喊,喊到嗓子都啞了,除了那滾滾回聲,就只有驚飛鳴啼的群鳥。

 “那時我全都已經長滿了紅斑,奇難當,輕輕一抓,便連都扯了下來,鉆心地疼。好在我從小吃慣了苦,這些痛楚還能捱。鷹鷲嗅著腥味,漫天盤旋,虎視眈眈。我不敢睡著,坐在神帝宮的臺階上,拿了冰雪一遍又一遍地敷著,減輕那火燒火燎的劇痛……“星星出來了,夜空藍得就象娘親所說的北海。我躺在雪地上,仰著無邊無際的星穹,淚水接連不斷地流下,恐懼卻反倒慢慢地消散了。心想,反正人都是要死的,這世界又無趣得很,到了天界,說不定就能見到娘親了。想到這里,忽然對死亡還有著說不出的期待。

 “到了半夜,上越來越燒刺疼,恨不得將自己撕裂開來。公孫青醒了,得大哭。這六天里,我只給他喂過幾次豹。聽見他的哭聲,心中更是煩厭憎,抓起他,便想朝山下拋去。

 “他驀地止住了哭聲,漉漉的大眼神氣活現地瞪著我,突然格格地笑了起來,胖乎乎的手臂、雙懸空胡拍蹬,似乎想要撲到我的懷里來。

 “這一年之中,我常常這麼抱著他,哄他睡覺,心底里早已把他當了自己的弟弟。瞧著他的臉蛋,純真無邪的眼睛,我的心頓時了,好生后悔將他帶到這里來,地抱著他,淚水潸潸而下。但只要一想起玄青母子對我所做的一切,頓時又被仇恨狂怒所吞沒,恨不能將他活活掐死……“我就這麼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傷心,一會兒憐憫,顛來倒去,幾次想將他丟下懸崖,卻又總是舍不得。他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抱著我的脖子,胖嘟嘟的手指好奇地著我臉上的紅斑,口里咿咿呀呀地著,象是在和我說話一般。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