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一早服侍陛下起,正殷勤地給陛下遞帕子臉呢,就聽天子冷沉的聲音響起,“聽說花小姐病了?”
曹公公心里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心想陛下您既然不樂意納了花小姐,還關心作甚?咱們這些下人會錯意倒也罷了,被花小姐知道了,豈不是又要傷人家的心?可憐一個孤喲,無依無靠的。
曹公公心里暗暗嘆口氣,面上還殷勤地應道:“回陛下,張太醫說了,花小姐是因為幾日來勞累過度才病倒的,服些藥多多休息就沒事了。”
天子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曹公公以為到此為止了,命小的們端走洗漱用后正要傳膳,卻聽天子開口道:“朕細細想過,花小姐剛剛失去父親,無依無靠,將一人留在岳州,未免不近人。”
曹公公心里驚訝,忍不住抬眼去瞧陛下,就見這位年輕的天子邊往外走便說話,聲音冷冷,面沉沉,跟以往沒什麼區別,還是一樣的冷臉,一樣的威嚴。曹公公不清天子的心思,不敢進言,生怕又像之前一樣被訓斥,老老實實應了一聲“陛下英明”就沒再吱聲了。
天子聞言掃了他一眼,那目冷颼颼的,曹公公連忙低頭,不敢說話。
一室靜默中,曹公公能覺到天子的視線始終落在他上,一會兒看頭一會兒看脖子,仿佛在估量他哪個地方砍起來順手。
曹公公低著頭一不,渾上下冷汗直冒一片冰涼,不應該啊,他是天子邊的老人了,從天子剛剛當上太子時就跟隨在他邊了,多年來自認鞠躬盡瘁兩袖清風,他連一個銅板都不敢貪,天子怎麼會對自己起了殺心?
他眼珠子轉得幾乎要跑出眼眶了,瘋狂思索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天子……
忽而他眼睛一亮,對了,天子剛剛提起了花小姐,無緣無故的天子怎麼會特意提起花小姐,一定是有深意!曹公公想來想去,終于恍然,難道是天子發現他還沒把一萬兩罰銀給花小姐,覺得他奉違所以想要收拾他?
李瑜正在盯著曹公公看,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曹公公要是不蠢,應當主開口為他分憂,然而等了好半晌,曹公公都只低頭不說話,李瑜很不滿意,往日里見他機靈,有的沒的都要說一,今天怎麼啞了?
這麼蠢,又不心,要不然換一個?
天子正在思索,忽見曹公公抬頭,一臉惶恐道:“陛下,奴才絕沒有奉違,實在是囊中,短短幾日湊不齊啊!”曹公公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他絕沒有忤逆圣旨,更沒有對陛下的懲有一半毫的不滿,只是他清清白白一個大太監,一時半刻上哪兒掏那麼多錢去?
李瑜:……
七八糟的在說什麼?年紀也不大頭發也不白啊,怎麼就傻了?
但曹公公跟了他許多年,用起來已經很順手了,短時間還真找不到替換的,更何況這不是在宮里,換起人來也麻煩不小,再則,剛剛登基兩年不到就換了邊的老人,未免他們寒心。李瑜思索一會兒,憾放棄這個念頭。
為什麼別人的侍從都懂得察言觀討好主子,而他邊的人就全是榆木腦袋?李瑜心里很是郁悶,但李瑜沒有表現出來。
曹公公還不知道自己險些就被換掉了,正不停表示自己絕對不敢違抗圣命,就見天子不耐煩地一擺手,他當即就跟被掐住了的鴨子一樣噤了聲。
李瑜眉心微擰,終于不得不親自開口,“再等幾日,等花小姐病愈,帶上一塊走。”
曹公公:……
天子已經轉離開,曹公公卻還站在原地呆若木,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否則天子怎麼會突然開竅?
還是說天子心里對花小姐終究有那麼一兩分顧念,這回花小姐一病,引出了天子心中的一二分憐惜?
難怪先帝后宮總有妃子裝病呢,天家還真吃這一套啊!
曹公公震驚過后就是大喜,大喜之后又有些不敢置信,匆忙跟在天子后小心問了一句,“那奴才……這就去澤芳苑宣旨?”
李瑜一回頭,看曹公公喜氣洋洋的模樣有些疑,這太監怎麼回事?高興得跟當了新郎一樣?
他不可無不可地點頭,但想起昨夜花宜姝的樣子,也不免到一點高興。
啊,真可,好像小貓啊!
***
澤芳苑。
花宜姝剛剛醒來沒多久,原本還以為要多等一會兒,沒想到李瑜那邊行迅速,還來得及吃早飯就見曹公公過來了。
這死太監一臉喜氣,活似他自己要當新郎。鑒于此人欠的一萬兩銀一直沒給,懷疑他要賴賬的花宜姝心里對他很不客氣,面上更加不客氣。
“曹公公大駕臨,有何貴干?”眼睛瞟了死太監一下,花宜姝坐著不。
誰知對于這樣無禮的舉,曹公公不但不生氣,反而還笑盈盈道:“花小姐,咱家來給您報喜來著。”
花宜姝:“喜從何來?”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將心比心,要是花宜姝自己陷害人不但被當場打臉還要被貶職罰錢,那對這人絕對不可能有好臉。然而死太監的表演卻一點破綻也沒有,由此認定這人道行不淺很難對付。至于安墨之前告訴的曹公公向皇帝進言納了花宜姝這件事,花宜姝半信半疑,誰知道這死太監跟安墨說得是真是假。
曹公公喜道:“花小姐,大喜啊!陛下宣您隨駕回京!”
花宜姝練地愣住,做出不敢置信的驚喜模樣:“當真?”
曹公公來時便已經猜到結果,畢竟花小姐傾慕陛下是人盡皆知的事,此時見病容蒼白,眼中卻因驚喜煥發彩,曹公公不樂道;“自然是真的,咱家還能騙您不?”接著他又說了一番隨駕的好,還說了回京后以的份和功勞會在后宮里封個什麼品級的妃嬪。
在他的講述下,花宜姝面上的抵漸漸消融,只目復雜地起行禮,“多謝公公。”
曹公公樂呵呵扶起的同時,還往手里塞了張紙條,然后就立刻告辭離開了。
邊跟隨的小太監不是曹順子,卻也是他的心腹之一。這人剛剛從頭看到尾,不免有些不滿道:“公公,要不是您在陛下邊進言,這位花小姐哪里有機會?可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分明是看不上您?”
然后他腦袋就挨了曹公公一掌,頓時委屈起來。
曹公公:“你委屈個什麼勁兒?你若是了解花將軍和花小姐的為人,就絕說不出這樣的話。”曹公公嘆氣,“這位花小姐,雖然不是……但的脾氣,跟花將軍可真是一模一樣,一樣的率直剛正不肯圓啊!”
小太監:……
預備出發的大軍忽然不走了,曹公公還喜氣洋洋地掛起了紅燈籠。
大家對此議論紛紛,天子對此一無所知。
幾日后當他一腳踏進房門時,忽然發現床上多了個花宜姝。
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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