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涉江重傷難行,把上的銀錢都給了湘靈,讓雇個寬敞馬車,再買了一些路上的吃食,兩人便向京都而來。途經第一個熱鬧鄉鎮的時候,陸涉江又指點湘靈去買了一套白襦,及一朵白絹花,在髻邊,算是為見師太帶孝了。
湘靈一路上郁郁不樂,想起幾年前與師父也曾走過這條道,正是那趟遠門引來了今天的禍事。想到師父,湘靈淚珠兒撲簌簌的掉。
陸涉江躺在馬車里一面養傷,一面極盡全力的安湘靈。之前還是無憂無慮的人兒,現在卻是孤苦無依,楚楚可憐。陸涉江心道:“你師父人死不能復生,你的下半生我便好好待你便是,總能教你錦玉食,不再那餐風宿之苦。”
兩人在路上行了月余,將近抵達京都的時候,陸涉江的傷好了許多,湘靈的心也漸漸平復下來。其實陸涉工的傷大部分都是他自己造出來的,殺死見后,唯恐湘靈識破,他便在見的尸和他自己上弄出了許多傷口,造出不同的人使出來的武功,果然把湘靈騙了過去。現在最要的是怎麼通過湘靈找到楚王世子,陸涉江一路上苦思冥想,奈何湘靈也不知道師弟去了哪里,委實不好找起。
兩人回到京都,徑直進了靖安侯府。陸涉江先把湘靈安頓下來,再跟說去靖安衛差,便暫時離開了。
湘靈第一次住進豪門廣廈,見一路風景怡人,仆從如云,不免有幾分忐忑。陸涉江離開后,幾個丫頭婆子上趕著要服侍,各種殷勤小意,湘靈覺得十分不自在,借口路上困頓想早點安歇,讓們退下了。
躺在的綿緞被褥里,湘靈卻遲遲難以眠。屋里點著燈,熏著香,窗外各花朵爭艷,香氣盈人。一又大又圓的月亮掛在樹梢,照得園子里清輝一片。湘靈一會兒想著師父,一會兒想著師弟,不眼淚又滾了出來。人果然是水做的,從山到京都,湘靈流了幾千里的淚,也沒有流盡。
陸從幽等著陸涉江的待:“為什麼有個活口跟著回來?”
陸涉江神態自若:“死了去哪找你要的那個人?”
陸從幽狐疑道:“你不會是看上了那個丫頭吧?”
“我若看上了,你會怎樣?”陸涉江反問。
“做殺手的人,那是自己找死。”
陸涉江淡淡道:“死不死,由我決定。你不是把我培養了你的刀麼?同樣,就是我的刀,而且是天底下最銳利的那一柄。”說到這里,陸涉江眼中出一抹狂熱:“當這把刀出鞘的時候,全天下將為震驚!”
陸從幽皺了皺眉:“善泅者溺于水,玩火者必自焚。”
“那這句話是不是也適用你呢?親的父親大人。”陸涉江狂笑。良久,方停下來。繼續說道:“我需要堂五個兄弟的命,雖然堂現在由我全權負責,但還是跟你請示一下。當年鬼牙坡剩余的人手中,我會挑出五個,逐步給湘靈去報仇。怎麼做,你就不用管了,兄弟們的后事,我會照應好。”
陸從幽有點不悅:“五個是不是太多了,堂那批老人總共沒剩下幾個。”
“老人不死,哪來新生。再說,殺手也配死在床上嗎?我會給他們一個公平的挑戰機會,殺人或者被殺,全在于他們自己。”
第二天清早,陸涉江過來探湘靈,只見正在院子里練刀,刀影霍霍,裾翻飛。這是陸涉江第一次完整的看到離合刀法,雖然在山的那半個月,也暗中窺過湘靈練功,到底是不全。
湘靈的離合刀已經到了第三重境界“虛”,還剩最后的絕招“萬法一燈”沒有突破,而要突破這一招,必須要把第三招“正心”練至大圓滿。何謂正心?心又要怎麼正?湘靈不解,加上師父遇難的悲痛,湘靈只覺得滿腔的怒火,滿腔的恨意,一時之間神思恍惚,刀如龍蛇疾走,就要破云騰空而去。
糟糕,這是走火魔的前兆!陸涉江急速閃至湘靈前,連點膻中氣海神闕三要。湘靈哇的吐出一口鮮,倒下來,被陸涉江接在懷里。
陸涉江把湘靈抱進室,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吩咐丫頭婆子去燒水煎藥。
待湘靈平靜下來,陸涉江才解開的道。陸涉江聲道:“速而不達,一味逞強反而傷了。”
湘靈氣餒:“這一招我總練不好,如果不能突破這招,我的刀法難臻化境,我怎麼給師父報仇。”
陸涉江安地了湘靈的頭:“你現在的刀法已經很驚人了,只是欠缺與人手的經驗,真正的高手都是戰場上拼出來的,見過生死,才能擁有凜冽的刀意。我已經通過我父親,查到了一點蛛馬跡,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
“真的?”湘靈喜出外:“陸公子,你真好。”
陸涉江佯裝生氣:“還我陸公子呢,陸大哥!”
湘靈地捂著臉,喊了一聲:“陸大哥。”
等湘靈休息了幾天,陸涉江便帶著走出家門,兩人都上了俊馬,往南市而去。
京都建筑齊整,四市三十六坊,各有各的布置。東市多為朝廷辦公之所,京兆府、六部、宗正寺、國子監等皆設在東市。西市是商賈集居之地,南來北往的商品貨,運河送過來的泊來品,都從西市碼頭上岸,最是熱鬧不過。南市是吃喝玩樂的好去,河水引到南市的未央湖,圍湖造起無數園子,秦樓楚館,瓦舍勾欄,是京都豪富和風流士子最流連的風月之地。北市則是幾朝勛貴們的住所,前幾朝的親王郡王,世襲的公侯伯爵,及近年來得寵的太和新貴,各自在北市跑馬圈地,修建豪宅。
陸涉江領著湘靈帶到南市一高大雅致的樓前,此樓高約十丈,白的墻,大紅的柱梁,碧綠的琉璃瓦。樓中間牌扁上題著三個大字“東萼樓”,字跡厚重樸實,顯得年代久遠。
湘靈奇道:“我們是要去樓里吃飯嗎?”
陸涉江神一笑:“當然不是,等你進去就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
走進樓里,一個清秀姑娘迎了出來,躬請他們上到二層。只見二層像個花廳,被博古架或假山分幾個閣。有人進閣,閣的簾子便垂下來,形了一個私的空間。
陸涉江并不停步,帶著湘靈繼續上到三層。三層偌大的廳里只設著一張長條的楠木桌子,桌子上鋪著厚厚的雪白毯子,放著一桶西域來的葡萄酒和十幾個夜杯。
陸涉江從懷里掏出刻有“靖安”兩字的令牌,遞給侍。侍看了一眼,不敢有慢,再請兩人登上了四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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