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陸沒有出去，洗完澡坐在客廳看球賽。

齊淇走到他旁邊摟住他，陸攬住的肩，齊淇曲躺著，頭枕著他的，“今晚不出去？”

“嗯。”

“你明天忙嗎？”

“不忙。”

“上次去查濟寫生，明天要辦個寫生作品展，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了下的鼻子，“好啊。”

齊淇笑著看他，抱著他的腰，臉在他的腹部，“我睡啦。”

“去床上睡吧。”

用臉蹭了蹭他的肚子，“不去。”

“我抱你進去。”

“不去不去，我睡著啦。”

陸無奈，看著抱著摟著自己，像只小貓一樣，他把電視調低了聲音，把毯蓋到上，便不再作。

…

夜里，他還是抱著回了房，第二天九點，陸醒了齊淇，從被窩里冒出半個腦袋，斂眉看他，睡意濃濃，“怎麼了？”

“起來吃個飯走吧。”

抬起手臂，手抓了把空氣，“去哪啊？”

陸一愣。

齊淇倒頭又睡，里嘟囔，“天還沒亮，我好困，再睡一會嘛。”

天還沒亮？

他的心里咚的一下。

陸看著蜷在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塊，眉頭皺著，試探的喚一聲，“齊淇”

扭了下，煩得很，扯過被子蒙住頭。

“今天要辦展。”

“什麼辦展啊？”嘟嘟囔囔。

“畫展，你不記得了？”

“齊淇。”

不說話了。

陸看了一會，輕步走了出去，他站在門口，低著頭，雙手垂在側，堆積青經暴起。

他杵了幾秒，進了衛生間，用冷水撲了把臉，兩手握著洗漱臺角，有些輕微的發抖，他抬起臉看著鏡中的自己，干咽了口氣，微張著，眼里隨之而來的恐慌與不安。

他揩了把臉，快步上了樓，打了個電話。

“Dr Alan”

…

一上午，陸都守在旁邊，齊淇醒過來，翻過去摟住他，蹭了兩下。

“醒啦。”

齊淇松開他，了個懶腰，“覺睡了好久。”

他試探的問，“今天還去畫室麼？”

齊淇仰臉看他，笑嘻嘻的，“你想我去麼？”

他沒回答。

“不想去，也沒什麼事。”

陸摟住的腰，心里陣酸，整張臉埋進的頭發里。

了他的手臂，“你怎麼了？”

“沒怎麼。”

齊淇推開他，“怎麼不高興的樣子？出什麼事了麼？”

陸捧住的臉，輕輕落下一吻，“該吃藥了。”

齊淇勾住他腦袋，噙笑，“再親我一下。”

他親吻的額心。

齊淇彎著眼，聲音的，“再親一下。”

這次是臉頰。

“再”

他吻住的，齊淇話沒說完，靠著他的咧開笑，臉頰被胡茬磨的發，陸抬起臉，寵溺的看著，“滿足了沒？”

翻騎到他上，著他的腹，往下，“沒有。”

陸抓住他的手，“起來吃藥了。”

蹭了蹭他的，哼哼兩聲，“不想起嘛。”

“那我拿給你吃。”

齊淇噘著，翻躺在一側，“好吧。”

陸剛坐起來，齊淇從后摟住他，的小臉著他的腰，輕輕的挲。

“老。”

他鼻子一酸，

“你真好。”

他轉過，親吻的額頭，拉過被子把蓋好，“乖，躺著別，我去拿藥給你。”

齊淇一歪，“去吧。”

…

每個學生把自己的畫裱好，在右下角上標簽，寫上作品名稱、姓名、指導老師等。

肖靜在一旁指揮。

“右邊往上一點，好，就這個位置。”

“小茜你那邊抓，右邊第二張有點矮重新掛一下。”

“速度點，都別忘了標簽。”

“……”

肖靜手機響了。

“老齊。”

“你好，我是齊淇的丈夫，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噢～你好你好，沒關系的，那老齊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關心。”

“你告訴老齊好好養病，這里給我們沒問題的。”

“好，謝謝。”

“沒事兒。”

掛了電話。

肖靜繼續指揮，“那邊幾個快點，蹲那干嘛呢？”

“今天上午全部得布置好，加油加油，弄不好老齊發脾氣噢…”

…

幾日來，無事。

一個晚上，吃完飯，陸在洗澡，齊淇躺在沙發里逗三寶，有人敲門，來者上來就了一聲，“師母。”

“…”

小金笑的別提多甜了，聲音干凈清脆，遞過來一個包裹，“一個快遞，寄到攝影棚了，我覺得貴重的，就送來了。”探頭往屋里看，“師父呢？”

齊淇接了過來，“謝謝你阿，進來坐吧，陸在洗澡，應該快出來了”

小金想了想，擺手，“算啦，我就不進去了，還有工作呢。”

“那好吧。”

小金一直在笑，“那我先走啦，拜拜。”

“再見。”

齊淇關上門，看了眼包裹，是個國際快件，國寄來的，收件人是陸，齊淇看了眼寄件地址，是國的一家醫院。

大一個包裹，得有不藥。

陸洗完澡，一邊腦袋一邊往外走，看到齊淇窩在沙發里發呆，電視里放著戰爭片，他蹲到面前，巾掛在脖子上，“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把什麼都忘了，忘了你，忘了哥哥，忘了所有人。”

他輕握著的手，“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

一時語塞。

齊淇斜看著他，輕笑，“你看你也不確定。”

他安道，“說不定有一天你會想起以前所有的事。”

齊淇懶散的坐了起來，拿起巾，幫他頭發。

“老，剛才小金來了。”

“有事麼？”

“送包裹來的，醫院寄過來的藥。”

“你打開看了？”

“嗯。”了他的耳朵，“為什麼換藥了呀？”

“那邊重新配的。”

“這是什麼藥？要怎麼用？好像不是吃下去的。”

“干擾素，注的。”

“這個藥多錢？”

“也不貴。”

“不貴是多錢啊？”認真的看著他。

“一個月也就幾萬。”

的手停頓一下，黯淡的笑了笑，繼續給他頭發。

“你別管這些，負擔的起的。”

放下巾，著他的頭發。

“你該剪頭發了。”

他覆上的手，輕笑。

“去睡覺吧。”

齊淇注視他幾秒，點頭。

日子不覺過了一個多月。

已經是冬天了。

今年雪來的晚，天卻寒的早，大家伙都套上了棉，畫室的水池堵了，水冰涼，洗畫的水深的很，泛著土紅，好久以后，不知是誰把水池通了，池底堆滿了刻著名字的調盤，上頭厚厚的料被泡開，的，一就掉。

有幾個孩子手又紅又腫，還是要了手套拿鉛筆，還是要不停的泡在冰冷的水里涮筆，洗調盤。

沒辦法，眼看著快要聯考，劍拔弩張，一刻也不能浪費。

…

他們的日子也過的很平和，這段時間以來，齊淇也沒有再發過病。

直到那一天下午，天氣沉，雷聲哄哄，雨遲遲不落，午覺醒來，齊淇躺在床上，腦袋又沉又暈，口干舌燥，渾使不上勁，兩條卻像被卸了一樣，一點知覺都沒有。

半天陸，沒有回應，想來是出去了，極力的想一，掙扎了好久，不過沒能功。

齊淇著屋頂，蓋著棉被，出了一冷汗。

掀開被子，干脆從床上滾了下去，好在床不高，跌的不算慘。

齊淇趴在地上，胳膊肘支著，前軀拖著后肢往前爬，匍匐到門前，怎麼也夠不到門把，又爬回來了件服，折兩道扔上去套住門把，拽著服另一頭用力一勾。

門一開，三寶跑了過來，著的臉。

“三寶。”滿頭汗，虛弱，說話聲細了許多。

狗狗站走到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

齊淇看到茶幾上的手機，拖著兩條爬了過去，爬著爬著，眼前一黑，無措的趴在地上，疲力盡，心慌的厲害，手四，往前探。

三寶站到面前，了的頭，它輕輕的哼了兩聲，松開跑到門口，對著門，它了兩聲，前爬到門上，用咬門把，咬了好幾次才把門給打開，它繞回來又了齊淇，轉跑出門。

“三寶，你上哪去？”

齊淇錯了方向，待爬到茶幾邊上，手去手機，撞到了裝著半杯水的杯子，水灑了一桌，流到地上，杯子滾也滾了下來。

玻璃碎了一地。

齊淇不敢，怕割傷自己。

不久，外頭傳來抱怨聲，“門怎麼沒關？也不怕進賊。”

一個戴著帽子，背著包的男孩子走了進來，他看到趴在地上的齊淇，驚訝，“嫂子！”

…

陸正買豆漿，正付著錢，三寶張著跑了進來，咬住陸的子往后拖。

“三寶，你怎麼出來了？”他了狗頭。

三寶松開，向他了幾聲，子蹭著他的。

“別鬧。”

突然，陸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是陸昀。

“喂。”

那頭狂吼，“哥，你死哪去了，趕滾回來，你老婆出事了。”

他心一抖，風似的沖了出去，三寶也狂奔著跟在后頭。

“你的豆漿！”

…

陸昀把抱到床上，齊淇出了一汗，渾的力氣放佛被了，汗干了就開始發冷，整個人哆嗦著，陸昀去隔壁房抱了一床被子給蓋著。

不久，陸推門跑了進來，陸昀聽到聲音跑出屋，在門口撞上陸，他急促的問，“怎麼了？”

“我一進來看到嫂子趴地上，沒知覺了”

“藥吃了麼？”

“我也不知道給吃什麼藥啊。”

“去倒杯水。”

“喔。”

陸跑到櫥架前，拆出針管吸藥，咬著管又找出藥瓶子，丸子呼啦呼啦的倒在手心，由于太慌，手微抖，掉了兩顆在地上，也沒有撿，慌忙的往臥室走。

齊淇只是短暫的失明，現在眼睛能看見，仍然無力發麻。

陸做到床側，陸昀扶著齊淇起來，在后墊上枕頭，陸把藥喂吃下，接著揭開被子，出的肚皮給注，陸昀怔了一下，看著那些針眼，心里一。

他蹙著眉，“我先出去了。”

沒人理他。

陸昀帶上門，陸給注完，扔了針管，齊淇抓著陸的手腕，委屈的注視著他，“你去哪里了？”

“去買東西了，對不起，我不該出去那麼久。”

聲音低啞，齒，“我…我會不會癱瘓。”

“不會的”陸輕著的，“你不要多想，不會有事。”

許久，陸問：“好點麼，有知覺麼？的了麼？”

齊淇沒回答，微微了一下。

他的，“再一下。”

蜷起，目黯淡。

“一會我帶你看看醫生，做個針灸。”

低下頭，不說話了。

“不是很疼，別怕。”

“我沒怕。”

他握住的手，放在臉上，“齊淇，我們去國治療吧。”

齊淇看著他，搖了搖頭。

“聽我的話。”

平他眉心輕捻的皺紋，“我上有點臟，想洗一下，你抱我去衛生間。”

“齊淇。”

“我想洗洗。”

“別，躺著，我去拿巾給你。”

他轉出去了，齊淇平躺著，面蒼白，眼睛的盯著上方，無神而空。

陸昀迎了上去，“嫂子怎麼樣了？”

“好點了。”

“嚇死我了。”

陸拍下他的肩，進了衛生間。

陸昀跟在他后頭，“怎麼又發病了，都不認得我了。”

陸拿盆接上熱水，眉心皺，沒有說話。

“還是去國治吧。”陸昀低聲音，“即使不能治，也好歹能緩解點……嫂子還不肯？”

陸看著流水，眼眶發紅，聲音有點嘶啞，“你…”

“你幫我勸勸。”

陸昀看到哥哥這個樣子，別過臉，心里也難。

陸扯了巾放進盆里，端著要走出去。

陸昀拽住他，“哥。”他皺著眉，又松開他，“算了，去吧”

陸低頭走了出去，進了臥室，關了房門。

…

針灸完回來，陸在廚房做飯，陸昀陪齊淇聊天。

“那會我在學校跟人打架，那幫畜生三個打我一個，正好哥帶著你來接我，那時我們頭一次見面，你看到我被打那樣，拿個子就沖了過來，不僅那三畜生被嚇懵，我都嚇懵了。”

“我那麼猛……”

陸昀笑的開心，“可不是，母老虎似的。”

陸在廚房喊，“怎麼說話的。”

陸昀挑眉，撇。

“別理你哥。”齊淇小聲說。

“誰理他。”他更小聲說。

廚房里傳來聲音，“我都聽見了。”

異口同聲，“狗耳朵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