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幫齊淇收拾著出去寫生需要的東西，大到畫本畫筆，小到紙巾。

齊淇找了幾件服塞進行李箱，陸又把它們擰了出來，扔到床上，“不用帶那麼多薄的，帶兩件長袖。”

就站在旁邊看著，陸拿了兩件淺長袖疊好放在行李箱，邊說：“那邊早晚溫差大，熱了就卷袖子，在外頭畫畫淺服不吸熱。”

他又翻出件厚外套，“我看了天氣預報，有雨，到那找老板多要床被子，夜里特冷，別凍著。”

“多帶幾件，那邊，洗了不容易干。”

“……”

陸放好服，蹲在行李箱旁抬眼看，兩人對視了兩秒，“這回多人一起去？”

“三十多個。”

“幾個老師？”

“連我三個。”

“才三個？”

“畫室還有那麼多學生呢。”

陸沒說話，默默的起出去，把收拾好的雨傘，水杯，吹風機，洗漱用品等放進箱子里，又跑去臺扯了幾個服架。

“不用帶那麼多吧。”

“到了那里條件不好，該帶的都得帶全，別嫌麻煩。”

嘟囔，“我又不是沒寫生過。”

“你那是去考察，南京蘇州上海，能一樣麼？”

癟，“哦。”

“先吃午飯吧。”

“嗯。”

他做了面，面里料很多，看上去就很香。

陸把自己碗里的夾給，“多吃點，路上會。”

“謝謝。”

吃完了飯，陸送去畫室，拖著個行李箱和不大不小的背包。

齊淇問他，“這背包里是什麼？”

“一些吃的喝的，紙巾，充電，還有藥，到了那你自己看吧。”

跟在他后頭，注視著這個人寬大的背，有些莫名的，拽住背包帶子，“我來背吧。”

他轉頭看了一眼，“不用。”

“我來吧。”

他牽住的手，“不用。”

齊淇一怔，回手，陸怔愣幾秒，笑笑，“走吧。”

一輛長已經在畫室外等著了，齊淇松了安全帶，拿上包，對陸說：“你回去吧，謝謝你。”

“我等你上車。”

“不用啦，還得招呼一會那群學生，現在還走不了，你回吧。”

陸沒回應，見下車，跟著下來了，幫把行李箱放進大里。

又催，“好了，你回去吧。”

“記得按時吃藥。”

“嗯。”

邊有兩個學生經過，嬉笑著目流轉與二人之間，齊淇呵了兩人一聲，“看什麼呢，快進去。”

“老齊，你老公好帥。”

齊淇手攆們，“去去去。”

學生走開了。

陸的目一直停留在上，半也沒有飄移，語氣平和卻嚴肅，“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讓師傅慢點開，盤山路危險。”

“好。”

“別太累，注意，別老在外面曬著，多喝水，我列出一些你要吃的食，塞在背包最里面的口袋里，記得看。”

“好了好了，我知道。”

江小川路過，跟兩人打招呼，“齊淇，嗨，你好。”

陸跟他握手，“你好。”

江小川笑著看了齊淇一眼，“我先進去了。”

“好。”

陸看著他的背影，問齊淇，“他剛來的？”

“好像是。”

“這次他也去？”

“嗯。”

“你離他遠一點。”

齊淇皺眉，“為什麼？”

“這人看著不老實。”

齊淇回頭看他，下了地下室。

“你怎麼知道？”

“他看你眼神不對。”

齊淇笑了，“有麼。”

他了的腦袋，“男人的直覺。”

嗤笑一聲，打開他的手，“得了吧。”

“我是攝影師，最擅長的就是捕捉人微妙的眼神和小作，總之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齊淇應付了聲，“行行。”

他見煩，也不再說了，“快去吧。”

“嗯，你也回吧。”

“好。”

陸目送轉離開，齊淇走出去兩步，突然回過頭，對他笑了一下，說：“再見。”

他彎起角，“再見。”

他仍舊目送著。

齊淇走到畫室門口，又轉過頭來，招了招手，“回吧。”

他也招了招手，看著遠方的人兒走進地下室，接著上了大車。

陸掏了煙給司機，“師傅。”

“呦，謝謝啦。”

“您走過查濟麼？”

“走的啊，過去兩年都是我帶的。”

“幾點出發？”

“這得看他們。”

“我備了點姜片，還有暈車藥，放您這。”

“好勒。”

“我老婆在這車上，麻煩您照顧著點，要是有哪里不舒服，麻煩您打個電話給我。”

“沒問題。”司機掏出手機，記下他號碼。

“哪個是你老婆。”

“他們的頭兒。”陸一彎角，“就這車上最漂亮的那個。”

深夜的長街，格外安靜。

“老齊。”

“老齊醒醒。”

齊淇睜開惺忪的眼。

肖靜說：“我們到了。”

齊淇了下眼睛，拉開車簾，隔著車窗，第一眼只看到了滿街坊的紅燈籠，有些瘆人。

后排的學生姚菲說對袁一說：“滿街的紅燈籠，好詭異，像鬼城。”

袁一漫不經心的揚下角，隨意的說了句，“多好看呀。”

“哪好看了，怪嚇人的。”

大車停在路邊，所有人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相繼下了車。

深夜里的山區很冷，不見盡頭的長街上除了他們一隊人，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有。齊淇打了個哆嗦，將外套裹得更些，這一刻，真想給陸一個大大的擁抱。

拿好行李和背包，跟著客棧老板后頭，走在青石路上。

“大家小心點，路磕磕絆絆的別摔了。”

“好。”此起彼伏的應和聲。

院子里烏漆抹黑，哪怕是一點能照明的也沒有。

潺潺的流水拍打河底的石頭，清脆而空靈，水上架著一座石橋，又窄又陡，清瘦點的孩子，風一吹，放佛要能栽下去。

走了半分鐘，終于有了亮。遠遠的，幾棟破舊的樓直角連一片，三層，有些復古，覺隨時要倒了，這就是們接下來要住的地方了。

前頭老板領路，領到了房間門口，給了鑰匙就走了。

齊淇剛進屋，一頭栽進床里，扔下行李堵著路也沒力氣收拾，坐了六個多小時的車，們算是累趴了。

肖靜接著跟上來，放好行李坐到床邊，大口氣，歇了不到兩分鐘，接了個電話，接著對齊淇說：“咱們下去吃面吧。”

“我不想去，你去吧。”

肖靜過行李箱，“一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我都快癟了，走吧。”

齊淇歪了下子，慵懶的哼了兩聲，“我不，不想。”

肖靜愣愣的，還沒見過齊淇這種樣子，沒想多，“好吧，那我去了。”

“嗯”

咣當——

又恢復安靜。

齊淇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睡死過去。

這半天，好像一直在睡。

香樟樹客棧

陸把三寶暫時托給攝影棚的助理小金照顧，隨大來到査濟，開了半天車著實有些倦，也沒洗漱，倒頭睡了三個多小時，半夜驚醒失眠了。

他沖了個澡，著床邊躺著，枕著自己的胳膊煙，不久，煙盒空了，天還是不明不暗的煙熏，他又瞇了會。

早晨近六點，街上沒什麼人，他換了件服，戴了個黑框眼鏡出了客棧，集市有很多賣民族服飾以及各類裝飾品的店鋪，陸進了一家服裝店，店主是個中年婦，臉有些浮腫，眼線沒畫好，暈開一點沾在下眼皮上，的鬢發在皮上，額前還有一細縷頭發，卷了一個小卷，油油的，锃亮，雖說看著有些邋遢著卻打理的一不茍，看有客人進來，笑著迎了上來，“隨便看看。”

陸點了下頭，找了頂竹編帽子，寬寬的帽檐，一帶上去蓋住半張臉，很便宜，十塊錢，陸付了錢，出了店后又進了一家超市，超市不大，東西不多，有些食包裝袋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細灰，陸看著玻璃柜里的煙，要了兩盒南京。

老板是個小個子，皮黑黑的，手到柜子最里頭，勾住兩盒煙，夾了出來，臉上掛著笑。

“嘶—我見你怎麼這麼眼呢，以前來過？”

陸笑笑，“您記真好，我四年前來過這，總上你這來買煙。”

“我想起來了，攝影師。”

“對。”

“不在意都這麼久了，日子過得真快，當時和你一起的還有個的。”老板豎起手指，“漂亮的呀！”

陸笑笑。

“追到了嗎？”

“現在是我妻子。”

老板笑的眼瞇一條線，“好啊！好啊！”

“那我先走了。”

“好好好，慢走啊。”

陸走出去兩步，又轉回來，“我老婆這次也來了，但不知道我也在這，要是來這買東西，麻煩您別跟說看見我了。”

“好，好。”

買完了東西，陸去飯店買了份牛面，打包帶回了客棧，他坐在床框邊，幾大口吃完了一大碗面，連帶面湯也喝得一滴不剩。

晨熹微，人聲漸漸多了起來。

陸坐到窗前，香樟樹正好擋著窗，擋著他的影。

他掏出煙來，兩三下利索的撕開明包裝紙，出一煙含到里，打火機“咔”的一聲，長長的火苗竄了出來，他斂眉，深吸，輕吐，綿延的煙流了出來，飄出窗。

他著煙，眺著遠方云霧里的青山，深吸了一大口，濃煙過肺，格外醒神。

陸俯眸，看著來往的人，男男，老老，趕集的，溜達的，采風的……

他靜心等待著，等待著自己心的姑娘，從他的窗下走過。

一同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