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這一段,似乎是個很平常的旅游出行,俞遙問:“然后呢?”
江仲林:“然后我就回來了。”
俞遙默然,最先說這個,總該是因為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吧,結果什麼都沒發生?那他怎麼會首先想起這一段?
并不知道,那一輕飄飄的白羽和那陌生老人的一番話,幾乎拯救了那個滿面憔悴的年輕人,他在雪山下的天湖邊,握著那白羽,像抓住了什麼希。
終將重逢,因為這句話,他把那羽一直妥善保存著,甚至……直到現在,那羽還在。
俞遙突然的福至心靈,問:“那羽現在還在嗎?”一邊問著心里卻同時想到,似乎過去很久,應該是不在了。
誰知道江仲林卻回答說:“在。”說完,他甚至起打開燈,在書房那邊翻找了一陣,接著拿回來了那長長的白羽。
俞遙舉著那羽對著燈照了照,有點哭笑不得,還有點驚異,“你不是吧,這羽你保存了多久啊,怎麼還在。”心里想,也許江仲林真的是這樣一個長的人,哪怕只是這樣普通的一片羽,也留了許久。
江仲林看轉著羽的手指,說:“這羽給你。”
俞遙:“給我了?”
也爬起來,把這羽放在床邊柜子上,用自己扎頭發的發圈住,然后打開個人終端,點開今天楊筠給介紹的那個APP。
“等著,我也有東西要送你。”說著,打開界面,找到了品欄,拖出來大堆的鮮花。
這里面能砸各種杯盤碟盞西瓜刀臭狗屎,當然也能砸鮮花,一個APP,吵架和示兩種用法。于是俞遙劈頭蓋臉的給江老先生扔了一大堆的鮮花,那真的全息投影導致他們床上落了滿床的花,江老先生更是被花淹沒。
沒有見識過這個APP的江老師,頭上頂著花瓣,回不過神。
俞遙看他一臉懵,頓時笑倒在床上。
江仲林著妻子笑得那麼開懷,也微微出了一個笑。他突然發現,其實年輕的妻子,并沒有他之前想象的那麼困難。睡同一張床,也沒有太多不適應。也許是因為,在的眼里,他并不是一個需要被小心對待的老者,也不是一個應該被人尊重的老學者,只是的丈夫江仲林,年輕與蒼老都是他。
“你還去了哪?”俞遙側著子,撐著腦袋看他。
“去過貴省,一個很偏僻的山村,那村子在層巒疊嶂的三千大山深,幾乎與世隔絕,村里的人住在高高的陡峭山峰上,那里的山路十分危險,他們想去縣城,需要徒步五個小時下山,再坐兩個小時的車,那里的孩子上學也十分困難,我在那里待過一些時間,只有我和另一個老師,給那里的孩子教導語文和數學……”
俞遙靜靜聽著,能想象到,年輕時候的江仲林去了很多地方,在那陡峭的山路上攀爬行走,在偏僻的山村里給那些孩子們講述山外的世界,或許他在那種辛苦卻簡單的生活里會到了平靜,在靜謐的山林和孩子們的讀書聲里找到其他的意義。
他看過各各樣的人,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不同的人生,大家都有各自的喜怒哀樂,每一個人的痛苦會在這個廣大的層面上變得渺小而不值一提。
“……川省也去過,幾位在川省的朋友很熱的邀請我去,不過我在那里住得不久,那邊的景很好看,常年都有開各的鮮花,人多又熱鬧,大家早上起得很早,不管認不認識,都會坐在一起吃東西聊天閑談……”
可惜他吃不慣那邊的飯菜,住了一段時間胃有些不了,他想,要是俞遙,大概會喜歡那邊。
“……有一年因為一個學生,我去了一趟疆區,那個學生家里況不好,可他學習很好,人也很好學熱,他因為母親生病突然輟學回家,我聽說后就去探了他。我在大片的荒原牧場上尋找他們的帳篷和羊群,那個孩子年紀不大,卻要承擔一個年人的責任,非常辛苦,我在他們那里住了一周,每天早上凌晨就要起來,幫著他帶羊群在兩個牧場上遷徙……”
凜冽的寒風刺骨的冰冷,永遠短缺的資,貧乏而一不變的生活,唯一的亮似乎就是在難得的空閑時間,那孩子抱著他小小的妹妹,兄妹兩個對著初升的朝放聲歌唱,帶著遼闊無垠的寂寥。
“港市那邊也住了三年,我的一位老師在港市大學任教,他讓我過去幫忙,我有一段時間的生活很清貧潦倒,是這位老師幫助了我,他教了我很多學問,同時也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之前去過許多偏僻的地方,生活節奏都很慢,但港市卻是個很繁華的地方,我適應了很久……”
他那時蝸居在小小一間如同收納格子一樣的小房間里,偶爾會有一點慶幸的想,好在這個時候,俞遙不在邊。
“……還有山省和陜省界的一個縣,那邊有一年代久遠的古村……”
俞遙在這如流水一樣平緩的訴說中慢慢陷沉睡,迷迷糊糊間,想,江仲林是不是已經走遍了這個國家?腦海中原本一瞬間的四十年概念,在這些述說下慢慢拉長,變很遙遠的距離。江仲林走過那麼多的地方,在他的這些旅程中,或是和他的朋友,或是和他的同事老師以及學生,或是孤一人,他遇到看到的那麼多人和事,都是所不知道的。
真是憾。
新的一天,從孕吐開始。
早上剛起來,好好刷著牙,就忍不住想要干嘔。江仲林在門口看著,眼里都是擔憂。他對這方面不是很了解,只好用做學問的認真態度研究起了網絡上那一大堆的孕期資料。
俞遙沒什麼胃口的喝著白粥的時候,又聽到江仲林在臺打電話,他在詢問的大概是醫生,問的是的孕吐問題。
電話那邊的是他當了醫生的學生,很耐心的為自己的老師解答疑,可惜他并不是專攻婦產科的醫生,只能給他們介紹了一個足夠靠譜的婦產科朋友。
那位婦產科醫生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的中年男人,長得很胖,臉盤圓圓,一雙小眼睛在臉上笑得彎兩個月牙,看著有種說不出的親切。
“是這樣的啊,孕吐呢是正常的妊娠反應,雖然我這邊可以給開點藥緩解一下這個孕吐,讓孕婦好一點,但最好還是不要多吃,關鍵還是保持心開朗,不要太張焦慮,適當的補充維生素,哦這個我這邊也能給開點孕婦專用維生素,平時多吃點水果。”
醫生仔細的嘮叨了好一陣,又和江仲林談了一會兒相關問題。他看上去很好奇江仲林和俞遙的關系,但并沒有問,不過俞遙覺得這胖乎乎的醫生,看了自己好幾眼,帶著一種有點奇怪的眼神,言又止。
快要離開的時候,俞遙忍不住問他:“陳醫生,你是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陳醫生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呵呵的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看你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見過,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俞遙心想,陳醫生認識怕是不太可能,都消失四十年了,邊本沒幾個人,而且這個醫生才四十多歲,消失的時候這醫生怕不是才幾歲吧。
等一下,俞遙突然靈一閃,不由仔細去看陳醫生的臉,越看越覺得,這圓圓的臉確實有兩分眼,特別是憨憨笑起來的樣子。
沒說什麼,神如常的和陳醫生告別,等和江仲林離開醫院回家的路上,盯著那張掃描出來的陳醫生名片看個不停。那上面顯示著陳醫生的名字,陳聞睿。
可能是因為的表太奇怪了,江仲林問:“怎麼了?”
俞遙扯了扯角,哭笑不得的給他看陳醫生的電子名片,“我消失前帶的那個班,班上有個小胖子就陳聞睿,我記得我還跟你說過他的。”
當時帶的那個兒園班,班上三十個孩子,就數陳聞睿小朋友長得最胖,是個誰都能欺負他的綿綿包子,老是哭唧唧的要幾個老師來哄。
“你記得吧,我跟你說過班上有個小胖子,他媽媽工作忙,那次他有點小冒,他媽媽買了藥他不肯吃,他媽媽就拜托我們幾個老師說讓他在兒園里的時候好好吃藥,然后我就買了樣子差不多的糖,班上的小朋友一人一粒,給小胖子的就是藥,他看其他小朋友都吃了,就乖乖把那個藥也給當糖吃了,一騙一個準。”
江仲林記起了這回事,俞遙在兒園當老師,每次看到那些小孩兒們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或者鬧出了糗事,回來都會跟他說一說。
“要真是小胖子,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俞遙點著電子名片上陳醫生的圓臉。
兩個月前才到膝蓋的小胖孩子,現在了一個年紀比大的中年大胖子,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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