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嗨，猜猜我現在在哪裡？」

——「你在……猜你個大頭鬼啊！」一道極為不爽的中年男子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出來。

這是誰的聲音？沈熹懵住了，過了會，本能開口：「……爸。」

「你誰爸呢，你打我兒電話做什麼？！擾嗎？你是哪個年紀哪個班的……」

沈熹哭無淚，幸好反應能力還算快，立馬改變了稱呼：「不……是伯伯，沈伯伯好。」

「伯伯……請問你父親今年貴庚啊？」

沈建國果然在意這個，一定要編個小的……沈熹清清口氣說：「我父親今年四十出頭了。」

沈建國沉默了下來，幾秒後開口：「……那的確是伯伯。」

哈哈，誰他老來得呢！沈熹捂著笑啊笑，歡騰起來了。

另一邊的何之洲著額頭，冰冷冷地坐在一樓休息廳的皮質沙發上，目涼涼地掃向沈父手中的那隻手機。沈父看了眼「兒」一臉「不怒自威」的模樣，心都抖了下，深怕自己做的太過分，趕把手機遞了過去：「爸爸也是關心你嘛，貌似是男同學打來的，聽口吻不像是好男孩……」

何之洲面無表地拿過手機，走到遠接聽了電話。

「……」沈父看著兒接電話還故意避開自己，一顆老玻璃心立馬碎了渣渣。

——

「你在哪？」何之洲把手機放在耳邊，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沈熹。

沈熹還沉浸在自己一口子爬完28層樓梯的輝績裡，聲音有點飄起來，帶著一孩子得意洋洋的口吻：「你猜猜看？」

何之洲冷哼一聲：「那我先掛電話了。」

「不要——」沈熹狼嚎了兩聲，趕代說，「我就在二十八樓的樓梯間，我溜上來的，你現在從餐廳出來就能看到我了。」

何之洲：「……你爬上去的？」

沈熹有點無奈；「我沒卡上不來啊，二十八樓呢，爬個半死。」

「……」何之洲突然有點不忍心了，不忍心告訴沈熹，他現在在一樓的休息廳了。

沈熹催促他：「總之你快出來見我。」

「怎麼見？我在一樓大廳了。」何之洲淡淡道，「你——慢慢走下來吧。」

「什麼？」沈熹徹底愣住了，然後一屁在階梯上坐下來，長一蹬：「不——」

一道清脆有力的「不」，用的是男人清冽的聲線，卻帶著憨語氣，何之洲聽了耳朵直疼，但他腦裡卻浮現了一張紅潤白皙的臉蛋……他清清口氣：「走下來比爬上去會省力。」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殘忍，但是按照他的尿，如果真放不管，他本不會再跟扯這些有的沒的。沈熹開始示了，差點要滿地打滾了：「何大哥，你就上來接我一下，求求你了，我的已經快廢掉了……它不只是我的，它也是你的啊……」

「啪——」

後突然傳來一聲響，沈熹轉回頭：一位酒店保潔阿姨正瞪著眼睛看，拖把不小心掉了下來，隨即一臉蒼白地轉往回跑。

沈熹看看自己的樣子，在樓梯上爬了幾步：「阿姨，你聽我解釋……」

保潔阿姨本不想聽什麼解釋啊，一直噔噔噔就往上跑著，邊跑邊說：「你別追我呀，別追我呀……」

沈熹出手：「阿姨，你聽我解釋好嗎？！」

保潔阿姨被嚇跑了，沈熹引以為戒。為了不嚇著第二個人，找了樓梯的最角落坐下來，安靜地低著頭，順便心裡數著數。不知道數到多，何之洲就會上來。

同時逃到樓上的保潔阿姨要拿回落下的清潔工，小心翼翼走下來，發覺本沒有自己看到的「東西」，不由呼了一口氣。正打算彎腰撿起清潔工時，一道聲音在後背響起：「阿姨，你是下來聽我解釋的麼？」

「啊——」保潔阿姨再次跑上了樓，噔噔噔……

沈熹鬱悶了，繼續數著數：「1，2，3，4，5，6……100。」將1到100完了一遍，然後怕麻煩又從頭開始數起：「1，2，3……」

越數越低落，想何之洲可能不會來了。要站起來打算自己走下去時，樓道的安全通道門被推開了，仰頭，就看到了何之洲——被盛裝打扮的何之洲。

沈熹想笑。何之洲一步步朝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看著：「起來。」

朝何之洲出手：「拉我。」

何之洲不打算理，半秒後還是出了手，開口道：「怎麼折騰這樣子？」

「沒卡不能上來嘛！」沈熹笑了一朵燦爛的花兒，做了一個手勢，口吻有著孩子似的炫耀，「所以我就爬上來了，一口氣爬上來的……」

何之洲看著朝自己比劃的沈熹，一個瞬間，心複雜到了極點。過了會，他角輕扯：「你不會早點給我打電話麼？」

沈熹有點委屈：「我不是怕你出不來，所以才趕著過來救你……」

何之洲拉沈熹上來，沈熹拍拍屁站起來，低頭就看到了何之洲腳下的高跟鞋，視線立即就被吸引了：「好漂亮！」

何之洲立馬拉下了臉。

沈熹知道何之洲一定是被迫穿上高跟鞋，拉了下他的手：「對不起，您委屈了。」

何之洲緩了緩臉，當沈熹拉上他手時，他很自然地牽上了，之間帶著來到了電梯間，由電梯裡的侍者安排下樓。

「為什麼你那麼慢？」電梯裡，沈熹問何之洲。為什麼那麼慢才上來。

何之洲解釋了一句：「上來時人多。」

沈熹聽完舒服多了，電梯緩緩降落中，又問了何之洲一些問題：比如爸爸在哪裡了。

何之洲一一回答，還算有耐。

「其實我爸爸很容易相的。」

「看得出來。」

沈熹笑笑，低下頭，不小心就看了和何之洲拉在一起的手，小心翼翼地開了手。

掌心突然空落了，何之洲不當一回事地要把手放進口袋裡，結果了半天，服本沒有口袋。他罵了一句蛋，抬起下看電梯跳的字數。

電梯到達酒店一樓了，沈熹跟著何之洲走出來，遠遠就看到了父親，心裡有點惶惶然。有點怕沈建國會打。

沈建國看著自己兒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孩一塊兒下來，真有衝揍一頓後面的臭小子。結果他想不到這臭小子的那麼甜啊。

「您就是沈伯伯吧，好年輕啊，我應該你沈叔叔的……」

沈父：「……這個不太好吧。」

沈熹笑嘻嘻：「誰讓您長得年輕呢。」

沈父擺了擺臉：「溜鬚拍馬，為什麼跟蹤我兒？」

「誤會啊。」沈熹心裡有點急，然後指向何之洲，「是您兒讓我過來的，當時我還在圖書館看書，說如果我要追，就從一樓爬上二十八樓…」

何之洲轉過，深吸一口氣，隨便怎麼扯吧。

沈建國被「臭小子」的解釋噎住了。原來是自己的兒無理取鬧，但……

沈熹見爸爸還不放過，用最後一招了：「叔叔，我聽沈熹說你有微博，在網上還紅的，我可以跟你一個麼？」

沈建國很猶豫，過了一會開口：「……風中的雄獅，你搜索風中的雄獅就行了。」

——

沈熹順利帶走了何之洲。這輩子難得驗了一把英雄救，雖然最後累了狗熊，心裡滿滿都是化不開的激。

出租車停在師範學院的西側門，興跳下車，然後給何之洲打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何之洲刮了一眼，邁著下車，結果一不留神，被自己腳下的高跟鞋絆了一下。

「！」他罵人了。

前頭的司機蹙起了眉，搖搖頭想：現在的人一點也不溫，還大學生呢。

沈熹連忙扶著何之洲下來，無奈何大神的自尊和驕傲不容許他被人扶著，他推開了沈熹的手，一步步地朝前走著。

何之洲走得筆又堅定，沈熹追上去，與他並排。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帶來了一陣若若現的果香。

師範學院的西側門是師範學院最冷的一個門，外面的這條公路可以說是S市的城郊分界線，公路過去就是一大片果園，所以現在空氣裡才會有果香。

但西側門距離生宿捨近，沈熹才讓司機開這條路。不過就算最近，也有五六分鐘的路程。沈熹看著何之洲的腳，雖然他走得很穩，將高跟鞋走出了「男人的味道」，還是看到紅腫的腳背……

「何之洲，我背你吧。」沈熹突然在何之洲前面蹲下了子，回過頭說道。

何之洲沒理沈熹，邁著往左走，沈熹又像青蛙一樣跳到了左邊，他往右邊，沈熹又跳到了右邊。

何之洲：「沈熹！」

沈熹轉過頭，挑著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何之洲：「就讓我背你嘛，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何之洲真是又氣又好笑，結果一不留神的功夫，沈熹已經強制將他背了起來。他直接趴上了「自己」的後背。

沈家人，都有強迫癥麼？！

說起來，沈熹還是第一次背人，小時候特別想要個妹妹，因為可以背著妹妹玩，後來沈建國給弄了一條狗讓背著玩……

沈熹彎了彎腰，一定要背得何之洲舒舒服服的。

何之洲雙手按在沈熹的肩膀上，保持兩人的距離，他真的一點也不舒服。

沈熹現在是男人，有著使不完的力氣，掂了掂後背上的「自己」，對何之洲說：「沒想到我那麼輕。」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輕，疾走了好幾步，那個健步如飛。

何之洲被震得心都是煎熬，他對沈熹說：「你慢點！」

「好嘞！」沈熹爽快地答應下來，慢慢悠悠地停下來，然後走三步，往後退一步，走三步，再往後退一步……就像小時候看走秧歌一樣。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沈熹，你真夠了！」

「好吧，停！」沈熹自己喊了一聲，然後停了下來，恢復正常繼續往前走。何之洲了額頭，想發脾氣又發不出，他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會讓一個人背著自己走路。

但在路人眼裡呢，就是大帥哥背著朋友溜躂校園了，屬於秀恩分得開的惡劣行為了。

沈熹今天心真不錯，不知道是夜太，星星又多又亮；還是終於當了一回英雄。這段時間裡，跟何之洲一起走過來，和他藏著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共同，由陌生變悉，一起面對了一個個問題，彷彿一起走上了一條探險的道路，一塊兒劈荊斬棘，解決困境。

校園路，一路繁星相伴。

「何大哥，你回去後，記得用熱水泡泡腳。」沈熹背著何之洲囑咐說。

何之洲面沉靜，輕「嗯」了一聲。

從師範學院的西北門到生6號宿舍樓，需要繞過一個育館，沈熹走了林蔭小路，兩邊灌木叢叢，有幾對躲在裡面擁抱接吻。

月明而暗，風吹葉子沙沙作響。

何之洲由沈熹背著，他的視野變得高了，就很容易看到一些不該看的畫面。不由的，他心底竄起一燥熱。此時此刻，他和沈熹又是如此的在一起，沈熹每走一步，他就能到「前的」往「自己」削瘦的後背一下。

何之洲閉上眼睛，如果現在他是一個男人，這樣的夜裡，他也不介意犯一次錯。在夏夜的萬花灌木叢裡，營造一份屬於他和的「怦然心」。

……

沈熹突然哼起了小曲，曲調活潑輕快，十分可。何之洲認真聽了一會，覺不錯，不過這調子怎麼這麼悉？突然，他太一跳——這不是西遊記裡豬八戒背媳婦的背景音樂麼？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心底燥熱和纏綿立即散盡了。

——

「老豬俺今天喜洋洋，背著俺的新媳婦，一邊走一邊唱，一呀一邊唱……一路好風呀……」

沈熹哼著歌兒回到了921宿舍。出了一汗，打算先洗個涼水澡。現在當男人就是好呀，沖個涼水澡多舒服啊！

推開衛生間的門，發現壯漢又不關門地在使用衛生間了。而且還背對著蹲在裡面，不知道在做什麼事……

沈熹打算走過去瞧一瞧：「周辰，你在做什麼啊？」

「別過來！」壯漢阻止沈熹的參觀，轉過頭，神兮兮地說：「老大，我在刷機呢。」

刷機……

壯漢說，為了迎接明天最嚴峻的測驗，他要先做好個人衛生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刷機。。。有人能秒懂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