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煜堂緩緩地在書桌前坐下來，整個人再度清醒過來，他仔細想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昨天他陪凌汐找了一家賓館，開好了房間之後，凌汐說無聊，然後把在S市讀書的同學全部了出來。

凌汐以前在班裡就很有號召力，一個個打電話過去，沒有不過來的老同學，所以昨晚就了變相的同學聚會。

凌汐在市中心的KTV包了一個房間，黃金段加包夜並不便宜。他知道凌汐家裡的經濟況，想把包房的錢結了，凌汐跟他搶著付錢，他就留下來給大家買宵夜。

吃吃喝喝，一宿未眠。

清早，他和凌汐一塊兒回來，之後帶逛了一圈S大，直到下午，他打起神去實驗室做了一個實驗……

林煜堂按了按太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給沈熹回覆說——「是不是支付寶沒錢了？」

林煜堂剛發完短信，「嘀嗒」一聲，宿舍裡立馬有短信鈴聲響起來。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上鋪，是「何之洲」的短信進來了。

他有點鬱悶。

其實林煜堂的短信還真發到了沈熹這裡，因為沈熹暫時從何之洲那裡拿回來了自己的手機。這一天，一直在等林煜堂的短信，然而也想不到林煜堂會這個時候發短信過來了。所以只能轉過，背對著林煜堂看短信。

結果短信容讓氣都上來，真是同鴨講，氣呼呼地用腳敲了下床板，給林煜堂發了一個「滾」。

一眨眼的功夫，林煜堂就收到了了沈熹的回覆，當然也只有一個字——「滾」。

林煜堂對著短信苦苦凝神，他回覆說：「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他剛按了發送，「嘀嗒」一聲，上鋪又響起了短信鈴聲，幾乎是同步時間。林煜堂只覺得自己被夢魘了。他真的不能在這個房間呆下去了，不然他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和何之洲發短信。

林煜堂站起來扣上了襯衫扣，他現在就去找沈熹。

出門之前，他先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要刷牙的時候，發現牙刷又找不到了。

What a *ing Day！

——

林煜堂來到了沈熹的宿舍樓下，他給沈熹打電話，沈熹本不接。之後他又去了圖書館、教學樓，甚至是練舞室。

他遇上了溫老師。溫老師告訴他：「沈熹已經好幾天沒有練舞了，上次給我開了一張病歷單呢，說是尾椎突出了。」

「什麼？」林煜堂有點不可思。

林煜堂又回到6號宿舍樓下等沈熹，夜□□臨，校園裡的路燈次第亮了下來，增加了一份溫和靜寂。

沈熹宿舍樓下的籃球場旁有兩排石階，林煜堂就坐在那裡繼續等著，後面是鬱鬱蒼蒼的梧桐樹，偶爾有鳥兒撲翅的聲音。

林煜堂心想，他真是太過分了。沈熹尾椎突兀了，他居然還是從老師那裡知道的。但為什麼不告訴他呢？不再相信他了？

還是……

種種猜測，林煜堂的心越來越沉重。

校園的路燈清藍幽靜，他想起沈熹剛考來這所師範學院的時候。那幾天每天都在軍訓，穿著寬大的軍裝，他提著要的冰鎮西瓜過來看。路燈連綿的校園路上，突然開口對他說：「堂堂，等走到下一盞路燈，你吻我吧。」

來到下一盞路燈了，他卻還不敢吻。

然後又是下一盞路燈……

最後來到最後的一盞路燈下，是踮著腳尖在他臉留下一個飛吻。他心跳了半拍，雙手揮舞，甩著長長的迷彩服袖子，眉眼帶著憨憨的笑意，說：「堂堂，恭喜你終於有朋友了嘍！」

……

林煜堂面無神地想：等下，沈熹是不是要恭喜他了——恭喜他終於恢復單？

「聽說你找我？」一道悉的聲在他耳邊響起來，是沈熹的，卻讓他悉又陌生。

林煜堂連忙抬起頭，果然沈熹就立在了他跟前。

林煜堂覺得自己是悉沈熹的，悉到他以前能在一片迷彩裡一眼就找到了沈熹。最近，他有點陌生沈熹了。比如已經站在他面前，他都要認好久，不止是頭髮剪了，更重要是氣質的改變。

還有一種改變，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的確事實。

以前他面對沈熹，心都是，甚至回憶的時候，心裡面也是而，帶著青歲月裡的好。只是為什麼最近，他對沈熹有一種……深深地無力和排斥。

他甚至有點……不想對好了。

林煜堂趕制止住自己的「變」，他向沈熹，開口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何之洲平靜地林煜堂邊坐下來，他最討厭理令人生膩的問題，而且還是頂著人的份。以前他一直不談，是他看到周圍這些男談談得都像小孩過家家似的，一下就斷了他的念想。

他無奈地看著林煜堂，聲音也有點不耐：「短信你收到了吧，就是那個意思。」

林煜堂：「沈熹！」

何之洲面無表地轉過頭，看都不看林煜堂，一副要有多無就有多無的樣子。

林煜堂還想說點什麼，何之洲已經站起來，貴胄地玉立在石階上，雖然頂著一張人的臉，上依舊有一種西山明月般的氣場。

林煜堂的滿懷一點點散盡，只剩下滿肚子的苦楚。

何之洲步伐沉穩地走下石階，林煜堂跟了上前，何之洲往左走一點，林煜堂也往左靠近一點，何之洲加快腳步，林煜堂也加快腳步。

何之洲蹙起了眉頭。

林煜堂看到「沈熹」蹙起了眉頭，驀然發現自己本不會哄孩子開心。

面前是一排排別一格的路燈，幽藍沉靜的燈迷離地散落了一地，道路中間有大學生陸陸續續走過。

林煜堂想起去年的場景，心複雜又難。他視前方，看向五米外的第一盞路燈。他臉頰有點燒，轉過頭開口：「熹熹，走到下一盞路燈，我就吻你。」

吻你……

吻你……

吻你……

何之洲因為林煜堂這句話，整個人變得凜然無比，一副神不可侵犯的裝樣。另外為了避免走到下一盞路燈，他直接轉過，走了反方向回宿舍，絕寡義得天理難容。

作快得林煜堂本反應不過來。

林煜堂慢慢轉過，看著已經離去的背影，心裡升起的又是那種深深的無力。

——

沈熹在921宿舍放了太久的《好心分手》 ，導致猴子和壯漢兩人在不停重複的旋律裡中了毒，不知不覺都一塊哼起了這首歌。

如果壯漢是：「曾給你馴服到就像綿羊，何解會反咬你一下你知嗎？」

猴子就是：「回頭伴你走，從來未曾幸福過。」

如果壯漢是：「好心一早放開我。」

猴子就立馬接了下去：「從頭努力也坎坷，通通不要好過……」

林煜堂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又是這首《好心分手》。更為過分的是，猴子開了低重音的音響，唱嗨的壯漢還捧著吉他，邊唱邊跳。

一派喧鬧。

林煜堂火了。他很在室友面前表現緒，在這一次，他沒辦法忍了，他走進宿舍，一腳就踢掉了椅子，憤怒道：「夠了！」

壯漢和猴子莫名停下來。

沈熹坐在何之洲的書桌前，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蘋果，希能排出失的憂傷，一邊吃一邊吐蘋果皮，就像一隻小倉鼠。

吃得那麼無辜，還是惹惱了今晚這個被分手的男人。

林煜堂看向坐在椅子上啃蘋果的人，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就拎住了「他」的領，怒氣衝衝地喊道：「何之洲，你是不是對沈熹說了什麼！你做人還有沒有底線啊！沈熹是我的朋友，你惦記個什麼勁兒啊！！！」

「媽呀！」沒有任何防備的沈熹輕易就被林煜堂拎下了椅子。幸好是何之洲的，稍微使點力氣，林煜堂也拖不走。

沈熹手臂被林煜堂拽著生疼，心裡的火蹭蹭蹭地上來了，因為林煜堂剛剛那句「沈熹是我的朋友」，對林煜堂吼道：「林煜堂，沈熹什麼時候你朋友了？你承認過麼，你本就沒有！你算哪門子男朋友啊，真是好笑，你他媽說沈熹是你朋友，還不如是凌汐是你朋友呢，你昨晚徹夜未歸做什麼事大家心知肚明，你還有臉衝我發火！你……」

沈熹話音未落，又被林煜堂拎了一下。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什麼心知肚明……」林煜堂吼著，聲音更大。

沈熹瞧著林煜堂滾滾的憤怒，剛冒出來的氣勢又弱下來了，因為怕林煜堂真的會打……

林煜堂是真的想揍何之洲一頓，他紅著眼睛就要揮出拳頭。幸好壯漢反應快，連忙把老大抱開了。

另一邊猴子攔著林煜堂：「老三，你又怎麼了？」

猴子和壯漢一邊勸架，一邊腦補出了兄弟間撬牆角的戲碼，心裡都在糾結萬分，又有點小興。

林煜堂不說話，他用力剝開猴子的手，依然憤怒地衝過去打人

沈熹往後退了一小步，現在真怕林煜堂打啊，要怎麼辦？

求饒麼？好像太沒有出息了！

躲在壯漢後面？貌似這有損何大神的形象啊……

最蛋的是，誰能告訴男人要怎麼幹架啊啊啊！！！！

林煜堂即將衝過來了。好吧，只能迎戰了！

沈熹連忙吐出裡的蘋果，快速紮了一個馬步，雙手分別握拳，左勾拳，右勾拳，防著林煜堂的攻擊。

左勾拳……

右勾拳……

同時，移著腳步，一方面減弱被攻擊的可能，另一方面，也可以隨時進攻。

臥槽！老大好較真啊！猴子和壯漢一塊兒沉默下來，他倆看著老大擺的POSE，又默默轉過頭看向林煜堂，心都燃起來了，就看老三如何接招了。

「……」

林煜堂看著半米外不斷出拳的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蛋啊！

為什麼他突然有一種打不下去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