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陡然凝滯, 連空氣都像結了塊不再流。
寂靜的客廳裡,只剩梁以璿和邊敘腳邊的狗呼嚕聲還在雷打不地飄。
梁以璿垂著眼瞼,想顧全場面說點什麼, 腦子裡卻一團漿糊。
好笑地想, 如果網絡論壇有人問“分手後才得知自己竟然是前男友的初是什麼驗”,現在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那真是既酸又諷刺。
從小被媽媽嚴格教育跳到首席之前不許談, 對的事本來就懵懂, 又從來沒見過爸爸, 不像其他孩可以從父母相之道中學會怎樣跟異往, 所以跟邊敘談的那段一直很別扭。
因為得不到安全, 從沒關心過邊敘的史。
一般生撒個就能問出口的問題,卻怎麼也做不到。
說這段沒什麼值得回憶, 其實是不想回憶起那個卑微到塵埃裡, 總在患得患失的自己。
梁以璿低著頭一言不發。邊敘的火也燒得無聲無息。
程諾這個知人倒比當事人還尷尬, 滿腦子想著該怎麼幫忙救場, 求救的眼神悄悄瞟向了斜對面的沈霽。
沈霽接收到信號, 對邊敘笑了笑:“邊老師紳士風范, 我這常年混跡應酬場的都自愧不如。”
邊敘皮笑不笑地一牽角:“過獎, 正好了。”
程諾順著打圓場, 遞了罐啤酒過去:“嗐, 邊老師了就喝,管夠管夠。”
“謝謝。”邊敘輕輕一抬眉,整理了下襯襟,打個手勢示意他們繼續。
程諾看梁以璿大概是沒興趣繼續參與遊戲了,主替轉了瓶子。
開局一把火,接下來倒沒了梁以璿和邊敘什麼事。
潘鈺到個無關痛的問題,程諾和林笑生也各被指了一次, 為綜藝效果選擇了大冒險,喝喝醬油做做俯臥撐,嬉嬉鬧鬧地過去了。
照節目組的意思,這環節最好每人都有一次發揮,沈霽和段野還沒到,瓶子就得繼續轉。
又兩過後終於到了段野。
段野呵欠連天地去真心話卡牌。
程諾搶先舉手:“我可以申請提問嗎?有個問題我真的好奇很久了。”
“隨便。”
程諾吸了一長口氣:“請問段大爺您在這別墅裡天不是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拉著笑生打遊戲,難得約個會去修車廠,讓我……”閉了閉眼忍住一句髒話,“讓我坐小板凳看你拿扳手組裝了一天的賽車,您到底為什麼來參加這節目呢?”
雖然程諾也是為了驗生活寫劇本才來的,可段野一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難不還需要靠綜藝維持生計?
段野薅薅頭髮:“這不信用卡被沒收了嗎?”
“……”
難怪看著一鮮亮麗的富二代,之前說被節目組挾持就挾持了。
潘鈺一樂:“所以你每天投票就是隨便走個流程?”
除了被節目組勒令投潘鈺的那次,即便只是豎豎大拇指,段野的票也每天都投給了梁以璿。
潘鈺這一問,倒像在說梁以璿所謂的歡迎摻了水分。
“啊,”段野聳聳肩,“差不多吧……”
潘鈺剛笑著瞟向梁以璿,段野接了後半句:“反正投給長最好看的唄。”
“……”
一張餐桌上有兩個不好好說話的,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饒是沈霽也圓不了這話,清了清嗓轉移話題:“就差我了吧,大家都了,也不用轉酒瓶了,我直接來。”
見沈霽去真心話卡牌,程諾對他指指另一遝:“你這麼會說話,真心話對你本沒難度,選這個!”
沈霽向來給面子,笑著了張大冒險卡牌:請與你左手邊最近的那位異喝一杯杯酒。
眾人的目緩緩移向沈霽左手邊的邊敘——再移向邊敘左手邊的梁以璿。
梁以璿愣愣看了看座位排布,悄悄用手指指自己,跟程諾對了一個眼:我嗎?
程諾點點頭。
“……”邊敘的臉黑了。
親眼見證了邊敘選座過程的程諾覺得他這臉確實該黑。
這他媽排了半天座位,等於是親手把自己的前友,排進了跟其他男人喝杯酒的命運裡。
沈霽側過頭剛想問梁以璿話,邊敘轉擋住了,拿起一罐啤酒晃了晃,邀請道:“沈先生,來。”
梁以璿:“……”
程諾腦子一梗,差點被邊敘蒙混過關,臨了及時舉起卡牌:“邊老師,規則說異好嗎?你是的呀?”
邊敘的眼風涼涼掃了過去。
程諾小聲嘀咕:“尊重點遊戲神……”
邊敘人往椅背一靠,對沈霽說:“行,你自己問願不願意。”
沈霽朝梁以璿笑了笑:“不願意沒關系,我來罰酒。”
梁以璿煩了邊敘這自信心過盛的樣子,繞過他對沈霽說:“我可以的。”
邊敘偏過頭死死盯住了。
梁以璿平靜地回視他。
三秒後,邊敘點點頭,椅子往後一撤,起上了樓。
節目組也算旱的時候旱死,澇的時候澇死。
前幾天梁以璿不在,邊敘也懶得給鏡頭,導演組愁著攢不到有張力的素材,每天在監控室閑得摳腳,今晚兩人一回來就是一頓人仰馬翻,又得開始愁:這剪進去是不是要出事,怎麼整間劇?
梁以璿倒是沒忸怩地配合沈霽喝了杯酒,但餐桌座位空了一個,又沒法把邊敘給P上去,監控室的導演思忖邊敘和梁以璿那點事,瞞嘉賓是瞞不太住了,但至給觀眾一個合理的代,於是讓程諾和林笑生當工人,在正式開飯前錄了一段對話——
林笑生:“嗯?邊老師哪去了,剛才不是還在嗎?”
程諾:“哦,他剛接了個電話,好像臨時有點工作的事。”
邊敘不在,這頓晚飯總算吃得還和諧滿。
吃過晚飯,梁以璿和沈霽一起收拾了碗筷,把睡著的peach抱上樓安頓好,然後去了瑜伽室做日常有氧運。
等運結束洗過澡,梁以璿在臥室再次接到了劉導的電話。
劉彭一開口就是心急忙慌的一句:“梁老師,完了,邊老師好像離家出走了!”
“……”
梁以璿被這用詞一愣,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電話那頭,劉彭描述起了詳細況:“看監控是一小時前開車走的,這會兒快錄製短信收發環節了,怎麼也聯系不上。我打了邊老師助理的電話,小陸助理說他也沒法子,還說邊老師消失的時候那是誰也別想找到的,您看這……”
“他說的對。”梁以璿木著臉說。
“啊?”
娛樂圈業人最擅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表面上都能雲淡風輕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劉彭近來還從沒將梁以璿和邊敘的關系搬到臺面上挑明過,但這節骨眼,他也只能把話說破。
“您也不知道哪兒能找著邊老師?我思忖梁老師您要是有心,一定會有辦法吧?”
“我沒有。”梁以璿了太,深呼吸兩次,盡量禮貌地對劉彭說,“劉導您就別為難我了,要我說,他能在這節目待上一禮拜已經是奇跡,我都不懂他這幾天在鬧什麼……”
“總之,‘離家出走’才是他的常態。我知道最近給節目組添麻煩了,但我想我也是害人,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個心力為他的行為負責,還是請您做好善後的心理準備吧。”
劉彭最後一希破滅,絕地噎在了電話那頭。
次日晚八點,綜藝第四期如期播出。
為免梁以璿和邊敘關系曝,節目組剪掉了真心話大冒險遊戲中,梁以璿到“初在什麼時候”卡牌的那段,隻保留了邊敘公布初時間的容。
除了集遊戲環節,這一期梁以璿的主要鏡頭都跟peach同框,一段是和邊敘一起喂peach吃狗糧,一段是和沈霽一起遛狗。
這樣的容設置讓網友從上期對邊敘人設的激烈探討中冷靜下來,開始回歸綜本,比較起了這兩對cp。
因為梁以璿對邊敘和沈霽的態度涇渭分明,有人提出了一個“你想坐在沈霽的卡宴裡笑,還是坐在邊敘的布加迪威龍裡哭”的命題,網友嗑糖之余也發出了一些理智的聲音——
「當然選沈老板!看梁以璿和他同框就很自然很舒服!」
「前面的肯定沒談過吧,老阿姨告訴你,太舒服就不了,和邊敘這種火花四濺的才談。」
「……別逗了,邊敘和梁以璿那樣子,一看就是結了婚也要離婚的那種好嗎?」
「格可以磨合,可是火花沒有就是沒有,反正我支持邊老師^_^」
東岸廣場六十六樓,天餐廳酒吧裡,周子瑞著平板看得不亦樂乎:“據我的計算,你跟那個沈霽,支持率大概對半開,這是勢均力敵,道阻且長啊!”
對面傳來一聲嗤笑:“你有這閑功夫,不如算算你這餐廳流水是不是又不敷出了。”
“我好心給你分析局勢,你怎麼還踩我痛腳呢?”周子瑞衝邊敘翻個白眼,也要踩他一記痛腳,指著他指間燃到一半的煙,“昨晚到今晚多了,你這前友還費煙哈?”
邊敘冷颼颼抬了抬眼,沒說話。
周子瑞嘿嘿一笑,慨道:“得虧圈裡也就只有我知道你跟梁妹妹那事,不然你還不被笑掉大牙?人家當初不就找你驗驗生活,提升一下那什麼,哦,藝表現力,你倒……”
“周子瑞,”邊敘掐滅煙頭,“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在我耳邊念了幾次?”
周子瑞掰了掰手指,不確定地說:“兩次?還是……三次嗎?”
“那你試試還有沒有第四次。”邊敘一字一頓說完,起拎起西裝外套,進了電梯。
安靜的空間裡,一聲手機震突兀響起。
陸源發來消息:「qaq老板,您都已經出走二十四小時了,別任了,節目組好像打算放棄您惹。」
邊敘拿起手機回語音:“捋直你的舌頭好好說話。”
電梯裡網絡信號不好,等門“叮”一聲移開,陸源的消息才重新進來:「對不起老板,最近網上衝浪多了被帶跑了,您去看看熱搜吧,節目組這期沒買您和梁小姐的話題,買了個#記憶cp杯酒#的,您再不回去,連節目組都不站您了。」
“……”
深秋的夜,穿堂風猛然灌。
邊敘站在風口沉默了足足半分鍾,走了出去。
銀白布加迪威龍破開夜,朝北郊疾馳而去。
十點過半,邊敘在別墅門前熄火下車,見劉彭跟攝製組工作人員圍攏在屋簷下,似乎在代周末約會的錄製行程。
聽見轟鳴聲,劉彭撥開人群,驚訝地迎上前來:“邊老師?您怎麼回來了?”
邊敘扯了扯角:“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回來了?”
“梁老師說的嘛,說讓我們理好您的後事……”
邊敘的眉梢揚了起來。
“不是,”劉彭皮子一抖,“是善後好您離開的事。這不,我們周末行程都定好了……”
邊敘不太理解地一笑:“定好了?”
劉彭撓撓頭:“是啊,剛才我們都錄完男嘉賓選擇約會地點的環節了,三男三剛好湊齊活,邊老師,您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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