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張打印好的表格，齊雨很好奇：“這是什麼？”

“用來撕顧書君的神。”

打印機不斷吐出一張張表格，上面都是用戶數據，什麼時候登錄，什麼時候註冊賬號，最後一個字段，寫的是一些“OPPO R9S”、“華爲MATE9”、“酷派8720L”之類的東西。

“這是用戶的機型？”齊雨拿著表格看，然後，馬上驚訝的問：“誒？怎麼後邊都是小米？”

只見後面好幾頁上幾乎都是“紅米 NOTE1”、“紅米1S”、“紅米2”、“小米2A”、“小米2S”，一家人最重要就是整整齊齊，偶爾有個蘋果華爲VIVO之類的，都非常扎眼。

“因爲便宜耐用啊，小米不愧國產神機，一兩百塊的機裝咱的APP也能帶的。”

“那是我們項目組優化做的好。”項目經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這邊，探頭說。

“便宜耐用？”齊雨好像明白了什麼，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看著楚垣夕，半晌才問：“這個辦法妙啊，你怎麼想到的？”

楚垣夕嘿嘿一笑，心說這哪是我想出來的，是原世界中做APP的時候的運營員工想出來的測殭流量的技，簡單易用一抓就靈。

項目經理髮現聽不懂，然後到自己智商似乎需要充值，不明覺厲的坐回自己的工位上去，準備等神走了再向楚垣夕請教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楚垣夕和齊雨所謂的“鍋”，說的是他現在的帶的社APP的產品測試，由浪濤信息推廣引流的事。浪濤信息給引流當然是收費的，但這錢必須楚垣夕簽字之後鵬飛纔會付款。那麼一旦楚垣夕簽了字，等測試結束正式推廣上線的時候達不到預期，責任無疑都是楚垣夕的。

所以鹹魚楚垣夕一直拖著不簽字，他沒證據，打開率、留存率、日活等等都正常的，但是從用戶行爲上邊看，直覺上到不妥，太標準太有規律了反而詭異。

他不簽字，浪濤信息當然不幹，所以三天兩頭指著鼻子罵，而齊雨能做的，就是以市場反饋的數據給楚垣夕幫腔。

這個時候何娜板著臉走了過來，敲敲楚垣夕的桌子，說：“老顧你去2號會議室，走吧。”說完一努。

齊雨一看楚垣夕要走，連忙說：“哎你講話一點，別跟他們吵起來，浪濤信息據說要跟咱們深度合作，有巨量的主播流量，公司很看重的。”

何娜瞥了齊雨一眼。

楚垣夕很快來到會議室外，“運營積累財富，員工創造價值”，這是鵬飛科技每個會議室的門上都著的標語，而且由來已久，他2013年職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並不是這個世界的鹹魚獨有的記憶。

只不過，他覺得應該改爲“加班積累財富，山寨創造價值”更適合這家公司。

會議室裡，顧書君和黑嚴陣以待，看楚垣夕進來，黑立刻氣呼呼的說：“楚經理，你這到底唱的哪出啊？就算像賴賬也不該你賴吧？”

此人個子高，生的尖猴腮，偏生留一撇小鬍子，穿的人狗樣的，顯得明，但說話聲音很尖，像太監。

顧書君自稱是個微胖界人士，結構發胖使得肚子很翹，一臉笑面虎的樣子。他剛想說話，楚垣夕本不打算跟他們廢話，直接開炮：“我這可不是賴賬，而是流程上必須的一環。你引流的數據不過關，我又不是橡皮圖章，是不能簽字的。”

“怎麼過關怎麼不過關？”黑一撇，“哎我跟你說啊，你賴賬歸賴賬，可不帶貶低我們公司名譽的。”

顧書君臉一板：“你這是跟商業夥伴說話的態度嗎？”

“商業夥伴首先指責本公司賴賬，爲維護公司聲譽，我，必須做出澄清。”楚垣夕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顧書君，“你是高級副總裁，按公司章程也有簽字的權力，要不，你越過我籤一下？”

“我越過你籤還要你幹什麼的？”顧書君怒了，“爲什麼不簽字把話說清楚了。”

“該把話說清楚的是你吧？這種況你不該和我站在同一戰線的嗎？”楚垣夕眼皮一翻，問顧書君：“你是鵬飛科技的高級副總還是浪濤信息的高級副總？”

顧書君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隨即然大怒，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他是萬萬沒想到平常以鹹魚狀示人的楚垣夕突然**了，小小的一個產經，居然一下頂到他臉上。

不等他發作，楚垣夕對著黑就噴：“你給本項目刷殭充數，還想我給你簽字？你這屬於商業欺詐，讓我籤你臉上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黑立刻厲荏起來，“我怎麼刷殭了？說話可得有證據。”

楚垣夕面無表的把表格往辦公桌上一扔：“證據我給你搜集好了，請過目。這是隨機統計的用戶信息，請看設備一欄，什麼時候天朝手機市場被小米的低端機型霸佔了？”

“這是什麼？”顧書君拿起一張，瞇著眼看。

“統計用戶登錄時間、創建賬號時間和使用機型的數據表。”楚垣夕看他們揣著明白裝糊塗，索挑明瞭說：“表格是按用戶創建賬號時間排序的，12月15號浪濤信息開始引流，可以看到從這一天起，用戶進量激增，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小米低端機，在此之前絕無僅有。浪濤信息這是怎麼做到如此準引流的，引來的都是一二百塊的奇葩智能機型用戶？”

很久以前做APP是可以收集用戶的設備ID的，那時殭本不敢太囂張，但是後來一重視私保護，收集設備ID的辦法就被用了，殭就像撒歡的泰迪一樣奔放起來。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用戶流失形的沉寂是自然現象，但刷出來的殭就不一樣了，總能想到辦法識別。比如楚垣夕用的辦法：用來蓄意刷的幾百臺設備是絕對不可能高級的，再壕的水軍公司也得考慮本。

所以小米家族就了首選，皮實耐用還廉價，了水軍公司的利，但對睿智的運營人員來說也了識破他們的碼。

顧書君眉頭皺：“數據準確嗎？”

這麼弱智的問題楚垣夕本不打算理他，定定的看著黑，沒想到這黑也是老江湖了，本不見臉紅心跳，反而坐正了子，笑呵呵的說：“你在哪收集的數據？Talking Data嗎？”

Talking Data是國最權威的數據信息平臺。

“Talking Data本不提供這類數據。”

“那你怎麼收集的？”

“我們服務上，做個小工。”

“嚯！”黑樂了，“服務在你手上，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說完眼皮一翻。

楚垣夕也樂了，“我沒有義務讓你相信，反正字我是肯定不籤的。我簽字的唯一條件是進來的用戶是真用戶，對我們項目有用，不是點擊下載數。你不一個人一個人推過去，這錢也太好掙了。”

“你們這樣，我也沒必要客氣，只能告你們違約了。”黑心裡有譜了，他刷數據的程序模擬用戶行爲模擬的非常好，只看日常活躍是本看不出來問題的，甚至還會分到朋友圈和微信羣進行擴散，只不過是殭賬號的朋友圈和微信羣。所以只要沒有第三方平臺進行統計，是沒法讓他認賬的。

“唉唉唉，老黑老黑。”顧書君趕忙打圓場，然後把臉一板，對楚垣夕說：“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怎麼能說沒義務讓人相信呢？不能讓人相信的數據有什麼用？浪濤信息是公司戰略合作伙伴，你沒有切實可查證的數據就這麼指責人家？”

“我沒義務讓他相信，但有義務讓公司相信，不是沒義務讓‘人’相信。”楚垣夕正打算開噴，黑不耐煩的打斷說：“你們倆別演雙簧了，就說給錢不給錢吧，痛快點。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浪濤信息是做什麼，跟你們公司層面的合作我看還得研究研究。”說完站起來拿外套作勢要走。

“等等，給我個面子，老黑你息怒，先等等。”顧書君趕忙按住他，扭頭對楚垣夕說：“你出去。另外我先給你說清楚，如果你給公司戰略造損失，你要負全責。”

“開什麼玩笑，我只爲本項目中該我簽字的事負責任。公司戰略層面的事恕我職位低微無法考慮。”楚垣夕樂了，拉開門，然後回頭，斜著看著顧書君：“如果因爲對方的欺詐行爲被揭穿而取消了某種與本公司的合作，本人只能表示憾；如果因爲付款合同簽署不嚴謹而產生無謂支付，造損失，誰籤的合同誰負責。”

本次撕的姿勢剛剛好，而撕時最重要的一個姿勢就是錄音。出了門，楚垣夕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錄音，很好，全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