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送回到了學院后面的公寓,黑的士停靠在路燈下方;行人道旁重重疊疊的樹梢抖落街燈的黃,同樣擋住了大半的線。
夜朦朧。
湯貝下車站在車旁,愉快地看向車里的沈時問:“沈哥哥,你還有一個行李箱在我這里,需要我拿下來給你嗎?”
“不用,我暫時用不著。”沈時回說。
哦……可是他那個行李箱還貴的,一直放在這里不太好吧。湯貝不管了,笑嘻嘻說:“那我們明天醫院見。”
沈時一頓,告知:“我明天不上班……今天我只是報個道,正式職是正月初十。”
難怪沈時說他有空,的確他結束國UCLA中心醫院工作又回國加東院腫瘤MDT團隊,需要幾天的時間調整。既然明天沒辦法在醫院見到,湯貝不介意地改口:“那我們后天周莊見。”
沈時嗯了聲。
“那我上去了。”湯貝揮揮手,然后將手放進口袋里。冷呀!
剛剛坐車回來時,打算先送沈時回去再自己回來,沒想到的馬屁行為傷到了沈醫生的男人自尊心,他轉頭強調地看著說:“湯貝貝,我不僅是男,我還比你大那麼多。難道大晚上還需要你一個孩送我回去嗎?”
:……
就是覺得他是大醫生,說不準明天還要早班。算了……不能因為上長了一顆小瘤子就對醫生變得這樣阿諛奉承。
沈家和戲劇學院是兩個方向,的士司機將沈時送到紫金花園已經夜里10點多,沈時拿出錢包付錢,司機笑道:“車費剛剛那位姑娘已經結掉了。”
就在這時,司機握著手機滴了一聲:支付寶到賬206塊8角。
沈時:……
學院公寓,湯貝吹干頭發敷著面看了看手機發回的賬單,心想沈時剛從國回來肯定想不到——現在國的移支付已經如此強大了吧!
夜里11點,湯貝一邊看著電腦視頻,一邊將右手鄭重地探進睡,然后跟著電腦里的部按視頻進行初步練習,反復了;心深深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有些猥瑣。
然而視頻里溫的講解聲并不放過——“有人的也可以讓另一半幫你這樣按疏通,這套手法不僅有消除郁結作用,還有效果噢。”
過分,太過分!
湯貝不按了,拉了拉自己的淺睡,然后躺倒在這張同樣鋪著冷淡床單的床上嘆氣;膛一上一下地呼著氣。
是不是可以找個男朋友了?閉眼睡之前,湯貝在腦里想了想這個問題。可是,只要呆在S市哥就能管著,不好找啊!所以上次在杉磯醫院見到帥氣的沈時就了小心思,心想著在異國他鄉來一段浪漫邂逅……
結果就不提了。
第二天湯貝就忘了找男友的想法,因為明天要回周莊看燈會,必須跟王導演請個假。今天戲份臨時換了室戲,男主角的激戲。
因為導演覺得男主最近有些長胖,趁著他腹還在將劇本里唯一的戲拍好。不同以前,現在激戲的不是演員,都是男演員。
既然激戲,自然有兒不宜畫面,整個過程基本就是從廚房到沙發,再由沙發到床上……不管后面剪輯后剩下多,現在整場戲要拍全。
湯貝蹲在導演旁邊,一臉老司機地看著燈師不停給男主角調。現在電視劇制作標準高了,每個鏡頭的燈匹配變得尤為重要;比如現在男接吻的時候燈從上方罩下,就會增加浪漫和的效果。
“不行,吻得太套路了。”王導并不滿意剛剛的拍攝,喊了停,然而問旁邊的湯貝說:“小湯,這里面你年紀最小,談得應該也多,你覺得現在年輕人接吻是什麼覺?剛剛的問題出在哪里?”
呃,什麼……
湯貝抬起頭,看著導演一時說不出話來,謝王導如此看得起,但他真的為難了!頓了頓,轉回頭看了看男主角說:“我覺得男主角應該更霸道一點……”
王導斜了一眼:“胡說八道。”
問題明明是演員配合不好。王導親自上場說戲,從廚房到沙發每個細節眼神都對主角演示了一遍,湯貝默默看著親上陣的導演,突然覺得導演這一行也不好混。
一個五十多歲的知名導演,現場講戲還要這樣拼……
這兩天東部醫院都沒有戲,第二天下午季柏文驅車到郊外的一個新小區接到了湯貝貝。湯貝提著一個相機包和一袋草莓上了季柏文的車,對著前面副駕駛的沈時了一聲:“沈醫生好。”
沈時對湯貝貝不停變化的稱呼已經習以為常,點了下頭問:“等很久了嗎?”
湯貝搖頭說:“我也剛從劇組出來。”然后,將從劇組拿來的草莓遞給沈時說,“這草莓是今天拍戲用的道,但是很新鮮,王導讓我帶走……沈醫生你要吃嗎?”
悍馬突然在前面馬路停下來,從頭到尾沒有被搭理的季柏文不悅開口說:“湯貝貝,你是乞丐嗎?別人什麼東西給你都要。”
湯貝沒想到吃個草莓也會遭到季柏文訓斥,將臉湊到前面,將了季柏文一軍說:“哥,怎麼不帶程姐一塊到周莊看燈會呀?”然后,頗有預見地說起,“哎,這次你回去老湯準又要催你了。”
季柏文沒氣了。
湯貝遞了一個草莓給沈時,解釋說:“沈醫生,草莓是干凈的。”
沈時接過草莓,道謝一聲:“謝謝。”
一不小心,湯貝視線在沈時接草莓的手多停了一眼。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張安碩說沈時是不婚主義,外加前期對沈時的了解,覺得沈時的手跟他整個人一樣,好看歸好看,但是好貴…… 不是,是好。
后面一路湯貝話不多,基本都是季柏文和沈時在聊天,聊醫藥行業,聊國最新的靶向藥,和臨床效果。
湯貝打開手機微博,瀏覽了一番湯三哥最近評論,然后查看私信。很看私信,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有點……臉紅。
私信里有兩位小網紅發了照給,然后以賣萌的口吻留言:“湯三哥,我candy,以后有戲給個機會呀![飛吻][飛吻][飛吻]”
另一位,說得更骨。
湯貝默默刪除了該條私信,忍不住出聲慨出聲:“現在的人怎麼能這樣呢!”
前面季柏文和沈時停下來。
“……怎麼了?”季柏文問。
就在這時,湯貝又看到一條私信,來自頭像是小狗的男生,私信容大概就是求機會,只要有機會,他什麼事都愿意做。
湯貝咬:“……”
季柏文:“有事就說出來。”
湯貝握著手機,想了想說:“就是覺得現在大家都想走捷徑……當然也是,現在這個社會充滿著各種,所以有時候才很難拒絕吧。”
湯貝自認為說了一番正經話,沒想到得到季柏文無的呵斥:“湯貝貝,如果你也那種念頭的話,我保證打斷你的。”
?
湯貝差點被季柏文嚇住,然后明白了季柏文話里意思,難道哥覺得也會為了機會做那種不好事麼?湯貝突然很生氣,尤其季柏文當著沈時這樣提醒,讓覺得自己的人品到了嚴重侮辱。不止人品,還有能力。
“你以為我要被潛規則才能上位麼,我湯三哥本不需要!現在已經是別人求我潛規則他們好不好……”湯貝憤憤不平地將說起來,一時口無遮攔。
季柏文不知道后座的湯貝已經變了一只炸的貓,依舊冷冷開口:“這種……更不行!”
副駕駛沈時了下額頭。
季柏文對他說:“沒辦法,當哥就這樣心。”
沈時沒回季柏文。
湯貝看向車窗,半面臉微微向外,氣鼓鼓地說:“季柏文,請你向我道歉!”
沈時轉回過頭:“草莓再給我一個。”
喔,湯貝立馬回過頭,找了一個最大的草莓遞給沈時,然后沈時朝說:“謝謝。”
不用……湯貝回沈時一個笑臉,然后發現,被沈時這樣一弄,都沒辦法繼續擺臉生氣了。
事實和季柏文就是這樣,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塑料兄妹。
因為晚上就有燈會,周莊口得水泄不通,季柏文繞了小路;小路經過舒姐姐家,湯貝拿著手機說:“我打電話問舒姐姐晚上要不要一塊看燈會。”
季柏文沒有等,直接繞了兩條街,將車停在湯家后門。
湯貝跳下車,以及作快地替沈時打開了車門說:“沈醫生,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這不是沈時第一次來周莊。
十六歲沈時第一次來周莊,湯家兒還是一個扎著辮子的小孩,現在他來周莊,已經長大人。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六年。
老湯和善善都認出了沈時,老湯接過沈時帶來的禮,笑呵呵地說:“小沈你過來玩就好,這樣見外做什麼。”
湯貝沒東西帶回來,只有半袋草莓,也遞給老湯:“爸,吃草莓嗎?”
老湯拍了下腦袋,使喚說:“上去收拾客房。”
湯家房子是江南水鄉典型的院子房,黑瓦白墻中間圍著一個種滿花草的院子,門庭進來是院子,院子對著大堂,大堂后面是廚房和餐廳。老房子重新裝修過,外面看起來古樸清雅,里面風格還算現代,就算家也是明清復古的中式風格。
周莊不大,家家戶戶墻靠著墻,門對著門,小時候湯貝同小伙伴繞著家門口的這條巷子跑兩圈都不帶氣。
沈時同季柏文坐在大堂說話,沒一會過來一個男孩子,開口便問:“貝貝在嗎?”
“不在。”季柏文蹙眉回答。
“……貝貝哥你也回來了啊?”男孩看到了季柏文,走了。
過了一會,又來一個——“貝貝在嗎?”
季柏文回答:“不在。”
沈時睨了季柏文一眼,季柏文頭疼地同自己老友說:“貝貝沒心思,我必須防著點。”
沈時點了下頭,淡淡地附和一句:“嗯,的確要防著。”
就在這時,又來一個,一個模樣更機靈些的男孩,小平頭,同湯貝差不多年紀,穿著羽絨服敲門進來,然后特別禮貌地問坐鎮大堂的季哥哥說:“季哥,貝貝回來了嗎?”視線,撇了撇旁邊的另一位男人,更不自在了。
季柏文依舊是一樣的回答:“貝貝不在!”
男孩沒走,季柏文不得不再說一遍:“我說了貝貝不在。”
男孩指了指從樓梯下來的湯貝貝,扯了一下角,輕聲說:“……季哥,我已經看到貝貝下來了。”
季柏文:……
“小帥!”湯貝看到了上門找玩的伙伴,高興地迎了上去。
小帥地開口:“難得你回來,晚上燈會見。”
嗯!湯貝點頭。
這就是為什麼越長大朋友越……沒一會,湯家又來了一個人。季柏文正要出聲,一道清脆悅耳的聲笑問道:“貝貝呢?”
季柏文看向提著籃子過來的人說:“在里屋。”
舒瑤其實不是來找湯貝,而是找湯叔。湯貝跟著老湯一塊出來見舒姐姐,然后看著老湯用一桿秤稱了稱舒姐姐帶過來的冬筍。這幾年舒姐姐爸爸不好,只能做些簡單的活,剛好湯家酒樓需要一些野貨,舒父就靠到山上弄點野貨賣給湯家。
稱好重量,老湯給舒瑤算錢,因為沒有零錢要回屋找,舒瑤開口說:“湯叔,算了。”
湯貝已經用微信轉給了舒姐姐。
“舒姐姐,晚上去看燈會嗎?”問舒姐姐。
舒瑤憾地抿了下:“不了,晚上我還要給我爸買點藥。”
“哥,你就給舒姐姐再加點工資唄。”吃飯的時候,湯貝再次對季柏文建議說,“舒姐姐現在家里困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貝貝……”媽瞧了眼。
湯貝不再說話,快速了兩口飯,離開了餐桌說:“我吃飽了,先走了。”
“唉,我說你等會不跟你哥……還有沈哥哥看燈會?”老湯站起來問。
湯貝已經走到院子里,捧著的攝像機說:“我跟我的朋友一起。”頓了下,看向沈時說,“沈哥哥,晚上見。”
沈時看向迫不及待離去的人,點了點頭。
原本湯貝也想帶沈時好好逛一逛燈會,沒想到心里對季柏文有氣,不小心就影響了對沈時的熱……
然而周莊真的太小,湯貝戴著燈會買來的面在大街繞了兩圈,沒一會功夫就看到了前方燈火里遙遙走來的季柏文和沈時。
兩個高大拔男人各自走著,一個倨傲,一個淡漠,畫面意外很和諧。湯貝本能拿起相機,按了快門鍵,對著其中一位抓拍了好幾張照片。
燈火闌珊,沈時站在五六的面攤前,手里拿著一個跟同款大面瞧著;他后是一片青的紅的黃的暗的亮的小燈籠,麻麻地連在一起。
燈火輝煌,男人卓然。
湯貝戴著面走上前,連季柏文都沒有發現,結果路過沈時時的手腕突然被抓住——
男人手心干燥清爽,牢牢地著手腕皮。湯貝轉過頭,摘下面,漾著酒窩朝著沈時打了一個招呼:“嗨……”
“嗨。”沈時回。
作者有話要說:
抓小手了喔……
小劇場——
湯貝:珠媽,我要快點結束右手自的日子。我想沈醫生應該也不想繼續用右手了。
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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