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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兇簡》第27章

正式通話之前,木代給神撥了個電話打預防針,大意就是如果羅韌的態度不好的話,請他多多包涵。

說:“咦?羅韌是哪棵蔥?他又不是我好朋友,我為什麼要包涵他?不打了,電話打來我也不接。”

果然寫過書的人就是大咖,格如此的狂傲,高人一般都是這樣的,木代趕表明立場:“所以說啊,我也看不慣他這樣自以為是的態度,就需要你這樣又有文化又有口才的滅一下他的氣焰,碾,全方位的碾。”

說的舒心舒肺,登時就喜笑開:“好吧小口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碾一下小蘿卜吧。”

小蘿卜?木代的手機險些摔地上去。

轉過頭來,還要跟羅韌打預防針。

“這個人呢……”絞盡腦形容,“比較有個,你想啊,老跟這種靈異玄幻的事道,思考問題的方式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樣。你從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上就看出來了,神,為什麼非得用這麼招搖撞騙的字眼呢?說明他有自信啊。”

木代也是拼的,羅韌又好氣又好笑,說這麼多,無非就想讓他對那個什麼神客氣一點唄,行啊,反正客氣又不花錢。

他點頭:“還有呢?”

居然真的還有“還有”,木代期期艾艾的:“他不喜歡人家的名字,會隨口那麼一……”

說到這,趕強調:“但是真的是隨口,絕對沒有貶義。舉個例子,那個萬烽火,他他小萬萬,就說我吧,他喊我小口袋……”

羅韌容,木代連自己都拿來舉例做鋪墊,那個神給他起的名字該有多難聽啊。

他鎮定地拿過邊上的杯子喝水:“說吧,給我起了個什麼諢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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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蘿卜。”

羅韌的頭皮有輕微的發炸,不過還好,不算太過分。

壞就壞在木代這個碎了心的又過來畫蛇添足了:“其實蘿卜……營養富,是個好東西,民間有俗語‘冬吃蘿卜夏吃姜,不要醫生開藥方’,有些地方把蘿卜土人參,所以其實他是變著法兒夸你是人參呢羅韌……”

羅韌一個忍不住,一口茶全噴了。

木代正對著羅韌說的聲并茂的,哪料到他會突然發難?饒是形敏捷迅速避開,有半邊臉還是濺到了點。

木代素來是干凈的,急的啊呀跳起來,滿屋子找紙,羅韌從兜里拿出紙巾,正準備遞過去,木代氣咻咻地嗖一下搶過來,一邊臉一邊瞪他。

羅韌真誠給道歉:“對不起啊木代,把人參水噴你臉上了。”

通話終于正式開始。

羅韌主講,他條理清晰,敘事分明,神一開始以為是司空見慣的尋常事,聽的有些心不在焉,到后來漸漸被吸引住,間或會問羅韌一些問題,而他的問題也很是打在點上,比如:究竟是什麼原因,第一和第二樁兇案之間,相隔了那麼久呢?

而對于木代來說,無異于是把整個兇案又理了一遍,落馬湖、二連浩特、小商河、張華、劉樹海、羅文淼,還有……聘婷。

末了,羅韌說:“找出事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對我來說,現在最要的,是救聘婷。”

短暫的沉默之后,神說了句:“就我目前見過的案子中,沒有類似的,但是我直覺應該有,只是還差點什麼,如果再多點線索就好了。”

呵呵,如果不是一籌莫展,也不會走投無路向你求助,還差點什麼?差真相嗎?如果真相都找出來了,找你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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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韌笑了一下,礙于木代的面子,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但是神顯然不是只是說說而已:“我晚點時候再給你們打電話,我要理一下。”

等的時間并不長,但是覺上很漫長,羅韌帶著木代去看了一趟聘婷。

隔著柵欄,看到聘婷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出神地盯著地毯看,腳下意識地向后,像是忌憚著想象中的弄臟了的腳。

“羅韌,你跟聘婷之間,其實是沒有緣關系的吧?”

羅韌轉頭看:“為什麼?”

“就是覺。”木代示意了一下他脖子里的那條掛鏈,“像是掛人的照片,我覺很準的。”

羅韌笑起來:“不止聘婷,我跟羅文淼也沒有緣關系,只是恰好都姓羅。小時候,因為家里的關系,我跟著羅文淼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在我心里,他們是比親人還要親的。”

“可是鄭伯說,聘婷出事之后,你從來不回來看。”

羅韌的眼神黯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笑起來。

“不回來,因為沒臉回來唄。”

“叔叔跟我說,不要讓他殺人,我沒辦到。離開聘婷的時候,我跟說,別怕,有我呢。結果呢,瘋了。我說的話就像放屁,沒一件做到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給別人承諾了。”

木代怔怔地看著羅韌,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遠遠的鈴聲傳來,神來電話了。

說:“我把整件事從頭到尾理了一下,接下來我說的,都只是推測。但是推測不一定是錯的,任何科學的理論未經實驗或者事實證明之前,都是以推測或者假說的形式存在的。”

羅韌覺得嚨發干:“所以呢,你的推測是什麼?”

“聘婷的里,有個什麼東西。目前還不清楚是哪里來的,但是這個東西,跟張華、劉樹海,還有羅文淼里的,是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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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東西,不像病毒,像是活的。它的傳播也不像傳染,而像是就近的自由選擇。我姑且假設它的形狀就是長方形,如果你們能看到,可能就是人皮的樣子,長方形的人皮。”

好像也有道理,畢竟死去的劉樹海和羅文淼背部,都缺失了這樣一塊皮。

木代:“那腳呢?每個人都被砍了左腳呢。”

“小口袋,你沉得住氣嘛,我待會會講到的。”

好吧,木代知趣的閉了。

“劉樹海和羅文淼都是尸檢的時候才發現了一塊皮,而同時服上沒有對應的破口,這是我覺得這塊皮是活的的主要原因。我猜測,當事人死亡的時候,現場作一團,這塊皮悄悄的,從死者的領口爬出來,自己藏起來了。”

真是讓人骨悚然的想象力,但是前思后想,竟然無法提出什麼異議。

“我們現在,只有劉樹海和羅文淼兩個案例做參考,岑春在劉樹海死亡當時跑出去了,等再回來的時候,帶了個看門的老頭一起,也可能驚了其它的看熱鬧的人。而聘婷,據你說,羅文淼死亡之后,現場只有聘婷一個人,鄭伯是隔了一段時間才發現的。”

羅韌心頭一震:“你的意思是,這塊人皮的附,有意識地避開了眾多的耳目,趨于選擇落單的人?”

說:“是啊,這就好像犯罪,很大庭廣眾下進行,大都是選擇沒人的巷子、單的路人。”

“你提到過,濟南的那家小旅館靠近客運站,你叔叔的車又因為路上出故障,半夜才到達。當時兇案發生不久,如果你叔叔恰好是一個人從小旅館后面經過,而那塊人皮從劉樹海房間的窗戶來到了外面……這就是我剛剛說的,就近選擇,但是有一定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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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后背直冒涼氣,盯著墻上的案例看,不錯,是就近選擇,張華淹死在大同附近的河里,劉樹海大同車禍落水后出現異樣;劉樹海死在濟南客運站附近的小旅館,而羅文淼半夜時恰好在附近經過;羅文淼自殺死在自己的房間,而當時,沖進房間里的只有聘婷。

羅韌問了句:“那塊人皮,是不是有蠱人心的力量,可以迫的人心大變,做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來?”

遲疑了一下:“我覺得應該是這樣,但是因人的閱歷、學識、自控力等等而異。比如你的叔叔,我覺得他屬于自控力較強,可能也進行了某些反抗,因為你曾經問過聘婷他到底哪里不對勁,聘婷說不出來,說明羅文淼控制的很好,只有親人才有第六的察覺,而且他還曾經對你說出‘別讓我殺人’這樣的話。”

“與之恰相反的是聘婷,因為已經瘋了,意識很容易被控制,所以的異狀表現的極其明顯。”

好像的確是這樣,叔叔當年,也許也有想唱歌起舞的沖,但只是意識里的恍惚一瞬,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是聘婷不同,百無忌,想哼唱就哼唱,想起舞就起舞,不在乎合不合適,也不在乎有沒有人旁觀。

屋子里安靜的有些可怕,神清了清嗓子:“現在我們把這個問題放一放,說另一個。”

“《彈歌》是上古時候的民謠,刖足是差不多同時代的一種刑罰,之前你們制于一種想法,那就是‘刖足’和‘剜皮’都是可怕的死狀。可是,是否可以把它們分開看待呢?”

木代又忍不住了:“怎麼分開呢?”

“剜皮是這塊人皮的自行離開,因為它需要尋找下一個附的對象。但是刖足是另一種力量對兇犯的懲,也許他所犯的罪責,在當時對應的就是刖足的責罰。”

說完這話,神停頓了好一會:“聽懂了嗎?”

木代點頭:“聽懂了。”

“小蘿卜呢,聽懂了嗎?”

明明是這麼張瘆人的場景,但是聽到神“小蘿卜”,木代還是想笑。

羅韌有些無奈地看了木代一眼:“聽懂了。”

“聽懂了就好辦了,下面,我就要說出我最為重要的推論了,即,如何救聘婷。”

羅韌的眸驀地收子不覺坐直,木代也張地屏住呼吸。

接下來的話讓兩人無語凝噎。

“你們不鼓掌嗎?說重要的事的時候不該鼓一下掌嗎?”

羅韌這種心,還怎麼讓他鼓掌啊,但是神分析了這麼久,好像確實也值得表揚,木代只好自己啪啪啪地鼓掌,羅韌看了一眼,的拍掌聲立刻輕了下去,心里憋屈的不行:我這是何苦來?為了誰?

但是那一線小小的委屈,很快就被神接下來的話驚的須彌不剩。

“如果推測的不錯,聘婷跟羅文淼一樣,會很快殺人犯案,你們當然可以防,但百一疏,未必防得住,聘婷會很快迎來跟之前三個人同樣的命運,死亡,刖足,剜皮。”

羅韌的臉漸漸煞白。

木代不忍心,趕問神:“那怎麼救聘婷呢?”

“刖足是因為死者殺了人,剜皮是因為這個人已經死了,沒有利用價值,要尋找新的宿主。我的想法是,趁著聘婷還沒來得及殺人之前,讓假死,等人皮離之后,再讓活過來。”

“假死?”

呵呵笑起來:“當然不能是裝死的那種假死,那種應該騙不過的,我指的是,真正的停止呼吸,利用這幾分鐘的時間讓人皮離,然后再……搶救回來。”

“不過……”他話鋒一轉,“這個終究也不是良策。”

木代聽懂了。

誰也不知道那塊所謂的活的“人皮”,到底是怎樣一種邪惡力量,離之后,能夠被束縛、困住、制住嗎?如果不能,即便救下聘婷,也總會有下一個被附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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