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一招克敵，得以安寧。

是真的安寧，不說謝莫憂再不敢在面前說些自以為是的蠢話，便是謝太太在那日后，也恢復了與謝莫如之間完的禮節。

實是意外之喜。

是的，打算改善與謝太太的關系，先前亦試探過，不過，謝太太與有著不一樣的審。謝太太不一定喜歡謝莫憂那樣的子，但謝太太對于那種撒討喜的行為并不討厭。這并不是說謝太太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事實上，誰會討厭阿諛奉承呢？不說謝太太，便是皇帝也一樣喜歡，不然史書上怎會有專門記錄的佞臣傳。最終讓謝莫如放棄的是，謝太太的手段太讓人眼了。

大早上的過去請安被謝太太堵回去，謝太太轉賞料首飾，呵，這種行為……史書上多帝王就是這樣收服手下人的，通俗說，民間馴狗也常如此，先打一頓再給骨頭，久了，狗還會激聽命于你。

謝莫憂還問為什麼不穿新戴新首飾，呵，這種問題……是有打算改善與謝太太關系的意思，可不是準備把自己變一條搖尾的狗。

或者謝太太并沒有這個意思，又或者這樣的事做了太多，如今不過手爾的又做一回，再或者，是多想。只是，謝莫如已經不打算與謝太太有所流。

那麼能與謝太太的關系恢復如初，就著實令人驚喜了。

謝柏賜婚宜安長公主的圣旨到謝家時，謝莫如正在華章堂念書，松柏院的丫環素馨過來傳話，一家子去前廳接旨。

謝莫憂大喜，原來是真的，二叔真的了駙馬！留下小丫環收拾文房四寶，就要同素馨過去。素馨向謝莫如，自從謝莫如放一大招后，松柏院里有些眼力的丫環婆子都對謝莫如格外客氣。們不一定有對寧姨娘一系那般殷勤，但，絕對足夠恭敬。想謝莫如當著謝太太的面兒一句話干掉謝莫憂，謝太太寧姨娘還沒說半句，如素馨這樣的丫環，不會認為自己比謝莫憂更有臉面。倘哪里服侍不周，讓謝莫如說出些什麼，那實在是難以想像的后果。

素馨笑，“太太讓兩位姑娘一道過去。”

謝莫憂只得瞧在收拾的謝莫如一眼，很想催一催謝莫如的速度，又不想開口同謝莫如講話，于是，給紀先生使了個眼，紀先生并不多言。好在謝莫如不過收拾東西，并非故意磨蹭，文房四寶收拾停當，與紀先生說一聲，便帶著丫環與謝莫憂素馨同去了。

旨意是賜給謝柏的，接旨卻是一大家子的事兒，連們這些孩子都要在其中，不過，沒有方氏，當然，更不會有寧姨娘。待人來齊了，擺上香案，男一起一起的跪下，聽著侍有些尖利的嗓音抑揚頓挫的念賜婚圣旨，駢四儷六的說一通，大意就是謝家家風好，謝柏人品佳，賜婚長公主啥的。

圣旨念畢，自有人去招呼侍喝茶，眷也回了宅，寧姨娘早在松柏院等著，見謝太太歸來連忙上前服侍，又給謝太太賀喜，院中丫環婆子齊齊上前嗑頭賀喜。謝莫憂笑，“眼瞅就是二叔的生辰了，可是得好生賀一賀二叔。”

謝太太笑，“一會兒你二叔就過來了，你親自賀他吧。”

屋一派歡欣喜悅，謝莫如也很適時的擺出個微笑模樣。寧姨娘已經在與謝太太商量著家中擺酒的事。

一時，謝家三父子過來，寧姨娘避了出去，謝莫如謝莫憂向謝柏道喜，謝柏笑，“同喜同喜。”

謝太太笑，“今年咱家喜事多，過兩日再擺一回酒才好。”

謝柏笑，“定親親擺酒有例可尋，如今不過親事定下，倒不必大張旗鼓。近些天吃酒都吃累了。”長公主他已見過，模樣很是不錯，謝柏初婚，對妻子自然有些期許的。長公主份尊貴，日后親也是有公主府的，他這駙馬于半贅狀態。謝柏對親事并無不滿，但為正常男人，要為此大為慶賀，他也沒這個心。

“你生辰近了，總要慶祝一番。”

謝柏笑，“家里擺兩桌酒水就是，到時我陪母親多喝兩杯。”

謝太太頗有些掃興，不過素來疼次子，只得應了。

謝太太屋里熱鬧了一回，估著時辰不早，謝莫如告辭回杜鵑院，張嬤嬤等也聽到謝柏要尚主的消息，因謝柏與謝莫如關系不錯，張嬤嬤等面兒上都帶了些喜。

張嬤嬤笑，“二爺真是好福氣。”要娶公主娘娘了。

謝莫如坐在妝臺前，靜薇上前服侍去了發間珠釵，笑道，“今年喜事一樁接一樁，府里又該擺酒了吧。”

張嬤嬤并不關心謝家擺酒的事，最關心的還是家大姑娘，張嬤嬤道，“姑娘，今天有這大喜事，下午可還要上學？”

謝莫如道，“要上的，不上學也沒意思。”

“這倒是。”張嬤嬤笑，“午飯已得了，姑娘看現在就擺嗎？”方氏素來不用早飯，故而，杜鵑院午飯的時間會稍微早一些。

謝莫如點頭，“好。”

方氏還是老樣子，無喜亦無憂，倒是桌上有道鮮菌湯，謝莫如很是喜歡，不多添了一碗，張嬤嬤笑，“早上送來的鮮菌，姑娘喜歡，晚上再做。”

謝莫如笑，“什麼東西每天吃也覺不出香了。”

張嬤嬤笑，“這也是。”

難得方氏竟也添了第二碗，張嬤嬤不暗想，大雖不大說話，到底是嫡親母，總有些相似之。

謝莫如亦是微微詫異，與母親口味相似，這倒不奇怪，們母向來一張桌用飯，或者是神的緣作祟，的確是有許多東西，喜歡，方氏也喜歡。方氏極說話，母兩個更不可能在飲食上有什麼流，不過，喜歡的菜上，方氏會多兩筷子，謝莫如話，卻擅觀察，自然發現，呵，這菜我喜歡，母親也喜歡。

山菌湯并不是什麼難得的湯羹，以往也不是沒吃過，卻是沒見母親回過碗的。今日母親竟然回碗，若不是此湯味道格外合口，就是母親心不錯。

謝莫如低頭細嘗一口，這院的廚子是使老的，不可能做出第二種味道，自是以前什麼味兒，現在還是什麼味兒。那麼，就是母親心好了。

謝莫如垂眼一笑，不知道母親因何心好，不過，母親高興就好。

用過午飯，謝莫如在院里遛達兩圈，便回房午歇了。

謝莫如的生活依舊愜意，謝莫憂卻頗多不滿意之，與寧姨娘道，“如今丫環婆子都聽大姐姐的。”以往素馨等人的眼里何嘗有過謝莫如，現下素馨在謝莫如面前是小心之后再小心，生怕哪里得罪謝莫如的小心翼翼，倒將這個二姑娘排后了。謝莫憂不是傻瓜，今日素馨奉命去華章堂請與謝莫如，不待謝莫如起，素馨竟不敢，謝莫憂心機淺些，也看出來這些丫環婆子是怕了謝莫如。

寧姨娘耐心的聽完兒說完今日之事，道，“這是素馨懂規矩，你祖母命去請你們姐妹，難不先與你過去，讓莫如跟在后頭，這什麼樣子？以往你們年紀小還沒什麼，日后都是大姑娘了，就得注意這個。姐妹兩個一道過去，顯得親熱，你非一先一后，不是明擺著姐妹不合嗎？”

謝莫憂見母親只是說，不滿的撅一撅，寧姨娘著兒的秀發，道，“我說過，你不用跟比，這才好了幾天，怎地又躁了？”

謝莫憂道，“我哪里躁了，是總磨磨蹭蹭的別人等。”

“快一些慢一些有什麼打。”

“等一等是沒什麼要，我也不至于計較這個。”謝莫如絞著手中帕，“只是如今丫環婆子已對另眼相待，再多上幾回，這些人眼里哪兒還有咱們母。”

寧姨娘笑，“一點小事兒，你倒這樣留心。你也想一想，你兄弟們還在呢，阿蘭阿玉阿芝是你親兄弟，你父親就他們三個兒子。下人仆婢，哪個不是眼明心亮，他們眼里怎會沒你呢？素馨不過是不想得罪莫如罷了，你也曉得莫如那個脾氣，好不好就要給人難堪。不好服侍，丫環婆子自要小心些。”兒子是生的，以后謝家終是兒子的，又有何計較之。

謝莫憂哼一聲，先前從未放在眼中的人，忽然之間為人們眼中的焦點。們共在一，下人總會先考慮謝莫如的想法，這可不是好開端。母親不讓計較，如何能不計較？現在還是下人，將來會不會有一日，祖母父親眼里也只謝莫如一人？寧姨娘自玉瓶中出一枝盛開的牡丹在手中把玩，道，“莫憂，以往丫環婆子跟紅頂白，覺著莫如不大說話，便怠慢。如今看有些脾氣，遂打疊起神服侍。莫如姓謝，是你的姐姐，按理，丫環婆子怎麼服侍你，自然該怎麼服侍。莫如不過得到應有的待遇，你有何可惱之？”

謝莫憂終于給娘勸的舒緩了神。

“今天你們隨你祖母出去接旨，站的地方，肯定也比你離你祖母更近些吧。”寧姨娘嘆，“你要總是計較這些蒜皮的小事，以后能有什麼出息？”

謝莫憂臉上微紅，嚅嚅道，“我只是不想輸給。”

寧姨娘笑，“你這樣好勝的子，倒像我年的時候。”

看母親并沒有責怪之意，謝莫憂伏在母親懷里，撒，“我是娘你生的，自然是像的。”

寧姨娘無奈，點撥兒，“我說過，你有你的好。”

謝莫憂道，“我當然知道祖母、父親更喜歡我，二叔雖對我好，不過他現在跟大姐姐更好，總是照應大姐姐。”

寧姨娘笑，“你二叔是男人，這眼瞅就要親，以后做當差，在家的時間能有多。再說，你們都是你二叔的侄，你二叔的子，對誰都好。”

“你呀，知道長輩們疼你，還不算糊涂，只是你也漸漸大了，不比小時候，長大了，便要更加懂事，愈發孝順長輩才好。你祖母每天都要忙于家事，你祖父父親要忙朝廷的差使，就是你二叔，也要正經做了。你每天除了跟著紀先生上課，也該學著留心別個事。”謝莫如是什麼重要人嗎？何必在上費心思，只要兒討得長輩歡心，以后有了好前程，如今的這些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謝莫如再好，外家是罪臣，以后便是嫁人，難道不倚靠娘家？既要倚仗娘家，便有低頭的那一日。寧姨娘素有耐心。

謝莫憂本就不笨，由寧姨娘一指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素來會討人歡心的，如今隔三差五的，不是做雙子條腰帶，就是去廚下弄個點心，家里長輩孝敬到了，就是幾個弟弟也時常能吃到姐姐做的糕點。

當然，這里要說一聲，謝家這般門第，紅什麼的家里姑娘們還是要學的，至于廚事，略懂一些，知道做法，會指揮著下人做，也就算會了。絕對不是姑娘親去廚房洗手做羹湯啥的。

謝莫憂這般玲瓏聰穎，長輩們只有更疼的，便是謝太太都因喜謝莫憂的孝心，將隨帶了多年的一塊玉賞了。謝莫憂自此開了竅，更加孝順不提。

謝莫如依舊過的日子，倒是張嬤嬤心里焦的跟什麼似的，私下跟謝莫如商量，要不要也做些東西孝敬長輩啥的，總不能好兒都被謝莫憂搶先占了去。謝莫如笑笑，“嬤嬤急什麼，咱們自來是這樣過日子的，并沒什麼不好。”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做出來，效果與結果都是不一樣的。謝莫憂去獻殷勤，謝太太贊一聲孝順。倘換了做同樣的事，謝太太得先琢磨是不是有什麼別個意思了。萬一再給個沒臉，再人送一回料首飾，豈不無趣。

謝莫如樂得清靜，本子偏冷，真學謝莫憂那一套，也做不來。不過，謝莫憂能在這些事上下功夫，謝莫如頗是刮目相看，寧姨娘不愧是多吃了十幾年的鹽，較之謝莫憂，高明的多。

寧姨娘與謝太太商量，“咱家姑娘都大了，這回二叔生辰，二叔不打算大辦，家里也要擺兩席酒的。自家人擺酒，倒不必像大宴席似的講究，事也簡單。倒不如讓們姐妹商量著安排，一則是們的孝心，二則姑娘大了，總要學著管家理事。”

謝太太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