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歌第二天人一到公司,直接被宋執進了辦公室,然后罵了個狗噴頭。
男人氣的從腦瓜尖兒黑到下頦,一雙眼冷,又好像能冒出火來,“向歌,你現在是長能耐了?”
向歌老老實實地站在他辦公桌前,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我昨天怎麼說的?我是不是讓你拍完回來一趟?你直接就給老子回家了?十萬火急的事兒是什麼事兒?”宋執指節扣著桌面重重敲了兩下,咬牙切齒地看著問,“來,向大名模,你現在給我說說?”
向歌抬起頭來,誠實道:“回去拿個飯盒。”
“……”
宋執氣笑了。
手從桌上下去,他重新背靠上了椅背,揚著下看:“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花著錢捧你,給你配人給你好資源是過家家哄著你玩?”
向歌腦袋又垂下去了。
宋執磨著牙看。
他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就覺得難搞。
表面看上去你說什麼都好,其實骨子里主意正得很,想往東的時候誰讓往西都沒用。
偏偏外在條件極亮眼,天賦靈氣也高,人只要站在那,不說話就穩穩著你的眼球,天生自帶了氣場和鏡頭,眉梢眼角的那勁兒,就跟涂了502膠似的粘著人。
別人需要費十力氣做到的事,對來說輕而易舉。
就是有這麼不公平的事。這樣的人做這行,想不紅都很難。
宋執本來想著先晾個一年,把那一滿是棱角的囂張骨磨一磨,結果發現,這個人本不在乎。
你讓拍一輩子小雜志的平面都不在意,沒有好勝心,沒有爭奪,甚至不想紅。
塞一個寵雜志的頁是這個態度,給個人人垂涎的好資源,還是這個態度去做,甚至可能更喜歡前者,因為和貓狗流比和人流要簡單省力多了。
宋執嘆了口氣。
人還站在那兒,低垂著頭,裝得真亮亮,好像有多怕他似的,看的他想冷笑。
對方認錯態度太誠懇,滿腔的怒氣沒發,宋小老板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憋屈過。
他擺了擺手,讓人出去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向歌心里還是有點虛的,這次確實是做錯了,原本以為Z家的事結束回個公司匯報一下再回家去時間應該足夠,沒想到那邊一直拖了那麼久。
于是很乖的一反常態辛勤了兩天,每天早早到,進影棚之前先給宋老板送上一杯熱乎乎的黑咖,大有轉行做書的趨勢。
也就只有兩天而已。
第三天,向歌打著哈欠踩著時間一分不差懶洋洋進了影棚,化妝間門虛掩著,里面有幾個姑娘說話的聲音。
“是被包了吧。”
“肯定是啊,前兩天不是惹了宋總不高興,誠惶誠恐的哄著呢。”
“畢竟金主,我就說怎麼突然之間什麼好事兒都被攤上了。”
“宋總長得帥,年輕又有錢,也不虧啊。”
里面討論的熱火朝天,向歌干脆背靠著墻壁站在門口,哈欠打完,剛要直起來過去,一個悉的聲音說話了。
喬欣聲音有點低,像是在怕什麼似的,卻急切:“你們別這麼說,向歌姐不是那種人。”
“被包了就包了,怎麼還有小狗子幫立牌坊呢?”最開始那個姑娘嗤笑了聲,向歌聽出來是平時跟徐藝綺關系好的一個姑娘,“喬欣你也是賤骨頭,天天跟在人家后面賤了吧唧的姐姐長姐姐短,人家瞧得起過你沒有啊?人家現在封面代言接著,你有什麼?拍一輩子三流雜志頁啊?”
“不過你這窮酸樣,能拍拍頁就不錯了。”不知是誰又說了一句。
一屋子孩哄笑起來。
向歌脊背不由自主直了。
瞇了瞇眼,直起子來,走過去把門推開了。
屋子里幾個姑娘在笑,喬欣面對著們站,垂著頭,沒說話。
聽到開門聲,里面的人一齊看過來,表一變,面上多多地有些錯愕尷尬。
只有徐藝綺站在最后面,抱著手臂靠在化妝臺上,笑地看著,心還很好地沖打招呼:“早啊。”
向歌瞥一眼,扭頭看向旁邊的喬欣。
小姑娘抿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眼眶有點紅。
看了一眼,沒忍住癟了癟,又狼狽地垂下眼睫。
委屈地小樣子。
向歌直接走過去拽著人胳膊把拉出來了。
把著手腕走在前面,喬欣默不作聲跟在后面,兩個人走出去一段,一直到走廊盡頭,才放開,轉過來。
小姑娘低垂著頭,上的服還沒換,一件襯衫,料子有點舊,但是卻洗得很干凈。
向歌約知道喬欣家里條件一般,只有母親一個人,家里還有一個在讀書的弟弟,但是從來沒問過。
兩個人就面對面站了好半天,孩兒才抬起頭來,好看的杏子眼漉漉的,眼角紅著。
“向歌姐,我不是賤骨頭,”眼睫打,一眨,水汽染到眼底,“我也沒想跟著你怎麼樣。”
向歌心里也跟著一,抬手了發頂:“我知道。”
“我就是喜歡你,只有你不笑話我,我也想對你好,我知道你沒像們說的那樣。”有點語無倫次,鼻子了,“我就是希你能好,變很厲害的人,我就高興,就算我一直給小雜志拍頁也行。向歌姐,我一直跟著你,你別嫌我煩行嗎?”
向歌嘆了口氣,抬臂將面前的人攬進懷里,手掌一下一下拍著的背:“你這個小姑娘是不是有點傻?”
喬欣比矮一點兒,此時腦袋埋在頸間,搖著頭,有一點淚水沾上去,的。
“別人說什麼就讓們說,你理做什麼?”聲音低了點,的,語速也放慢了,“你很好,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后會變很厲害的人。”
喬欣頭蹭了蹭,抬起來:“向歌姐,們那麼說你,你為什麼不生氣啊。”
“人是要向前看的,總盯著自己后面的人看有什麼意思,們夸我兩句我口袋里的錢不會變多,”向歌眨了兩下眼,笑著了小姑娘臉上的小酒窩,“罵我兩句也不能變得比我好看啊。”
哄完了人,喬欣拍了拍臉,神抖擻回去換服去了,向歌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沒走,想了想,人靠在窗邊,翻出手機來給周行衍發了條短信:【周醫生。】
對方沒回。
向歌撇撇,把手機重新揣回口袋里,回了化妝間。
周行衍今天坐班,早上忙了會兒,喝水的間隙,手機響了。
他掃了一眼,某沒保存號碼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三個字,周醫生。
周行衍沒回,等著這人的下文。
結果,沒有下文了。
整整一天,除了了他一句以外,一個字都沒再說。
周醫生原本已經逐漸見晴的心浮現一霾。
直到晚上下班,他人坐在車里沒,出手機來回了個干什麼過去。
結果這人秒回:【我今天差點被掰彎了。】
周行衍挑了下眉。
向歌那邊這次沒等他回復,連續幾條過來,一副把短信當微信發的樣子。
【+86187xxxxxx31: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想跟你說說話,堅定一下取向。】
【+86187xxxxxx31:怕耽誤你上班,又不敢。】
【+86187xxxxxx31:周醫生什麼時候有空,吃個飯?】
還不忘了加理由——
【+86187xxxxxx31:我的新書再不寫可能要死了。】
周行衍撐著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有點想笑。
【+86187xxxxxx31:下周一好不好,我來接你下班。】
向歌那邊繼續道,一副已經把他的排班了解得一清二楚了的樣子。
周行衍指尖停在手機屏幕上,沒。
他眼睫低低下垂,覆蓋著眼瞼,深濃黑眸里有晦緒。
半晌,他長長地,認輸般地嘆了口氣。
算了。
既然已經回來了。
既然忘不掉。
傍晚火燒云沒過了半邊天,封閉安靜的車廂里,周行衍抬起眼來,敲了一個字過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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