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居然會幫我說話。”見方先道走近,輕輕跳下長桌。
“這很奇怪嗎?之前獨占靈火地,不也是世家間相互幫助才實現的?”方先道搖了搖扇子,“雖然僅占一天這規矩,我方家並沒有參與討論就是了。”
一旁的青年男子,也就是家大師兄風卿忍不住皺眉,“此事並非坐在桌上充分協商而來,當時的發起者為斐念,且不巧沒有方家子弟在場,隻能說事急從權。何況散門人數眾多,一天我認為是個合理的規定,否則他們真鬧起來——”
“行了,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方先道打斷了他的話,“我隻是想確認一件事,即便是大荒煞夜,家也不會就此作罷,乖乖撤離青山鎮吧?”
他問的是家,目卻沒有放在大師兄上,而是直向輕輕。
後者點了點頭,“如果是百年前的那場煞夜,家當然是避之不及,但它已經來來回回釋放過多次,啟國境也沒聽說過有煞夜肆的傳聞,因此它到底還有多威力,我想親眼見識下。”
“果然如我所料。”方先道輕笑一聲,“而你們的法子,應該就是利用青山鎮下方的那些井道吧?口狹小,部卻縱橫錯,易守難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惜……”
風卿在對方提到井道時就已神張,等最後一句話出來,他幾乎是立刻接道,“可惜什麽?”
“可惜最好的地方已被我方家占用了。”方先道咧開角。
風卿不由得一愣。
“不然你以為,斐家和家占著靈火地的那兩天,我們在做什麽?”他把玩著手中的扇子道,“卜算雖然不能準確斷言事件詳,但提示危險和尋找躲避地卻不難做到。采集靈火這事讓你們搶了頭籌,這次總該到方家先了。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唯有搶占先機者方能逢兇化吉。”
“你……”悠兒急道,“你說這些就是為了來故意氣我們的嗎?”
“一點回禮罷了。”方先道微微一笑,“另外如果我是家天才的話,就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告訴所有眾人。大荒煞夜即便過了這麽多年,對我們而言依舊危險萬分,如果倉皇逃竄的考生可以吸引一部分邪祟的注意,豈不是能相應緩解下自的力?還是說,你就那麽急著想淘汰對手?”
不等眾人回,他便朝輕輕拱拱手,轉朝人群外走去。
“那麽……兩天後再見了,希那時候你還安然無恙。”
“這家夥,著實可惡!”長天憤憤道。
“可惡歸可惡,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風卿則一臉責怪的看向輕輕,“我不明白你為何執意要把我們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公之於眾。此舉除了把家推到風口浪尖上以外,實在是百害而無一利。輕輕,不是我想用師兄份你,隻是你這兩天著實有些反常——之前帶著弟子堵旅店大堂,接著又拉走一批人上山,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解釋過理由。你難道不相信我?”
悠兒了子,“呃……那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我沒問你。”大師兄瞪了悠兒一眼,繼續說道,“如今方家比我們搶先一步,井道中堪用的地方本就,被他們這一占,我們還能留下幾個人都不好說,整個計劃基本得重來。何況還有斐家——他們對大荒煞夜就算知曉得沒我們多,也不至於一無所知。你公布出來無異等於提前提醒斐家做好準備,給自己增加競爭力。”
他頓了頓,語氣又嚴厲了幾分,“師妹,我不是不允許你有,但你不應該將個人的利益淩駕於家之上。如果你不希我將此事報告給師父與族長大人,現在就把這兩天所行之事的緣由和想法都代清楚!”
“告訴你,你就不跟師父說了嗎?”輕輕反問。
“……我得視況嚴重程度而定。”風卿沉聲道。
“其實我一直在思考此次考試的本質,或者說……監考想看到的究竟是什麽。”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采集靈火嗎?隻要地方選得合適,普通人都能做到。而我們幹了什麽?利用人多的優勢將散門排除在外,部則商定分配結果,確保一部分弟子能通過士考。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這有什麽問題嗎?”風卿理所當然道,“強化自優勢,掩蓋自劣勢,用強擊對方弱,方能百戰不殆,師父一直是這樣教導我們的。”
悠兒和長天也跟著點了點頭。
“沒問題,可跟「方士」本沒什麽關係。”輕輕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僅是如此的話,江湖門派比我們隻強不差。想想看,如果是塢幫或地豪強加了此次考試,他們能否通過士考?論人數,他們更多;論手段……”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略有些惱怒道,“方也不一定占優。真打起來,輸的說不定會是我們。”
風卿搖搖頭,“那些人連氣都不到,本沒資格參加士考,你何必要做這種自降份的假設?”
“隻是舉個例子,方士之所以是方士,是因為他們能做到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樞府需要的是方士,而非靠人數取勝的黑幫。”輕輕坦然道,“現在我知道了,我們的獨一無二之,或者說此次考試的本質。”
“對抗……邪祟?”悠兒試探的問。
“不止。還記得我說過,樞府的職責是什麽嗎?是維持這世道的秩序。”將視線移向廣場中慌的人群,“如果這不是一場考試……樞府的方士該怎麽做?”
“唔,先通知當地府,遣散民眾,然後阻擋大荒煞夜的蔓延?”
長天順著的目看了一會兒,突然出難以置信的表,“莫非,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認為采集靈火隻是一個明麵上的幌子,考試的核心是在這裏的人才對——所有參與者都在進行一次邪祟事件的推演,不過扮演民眾的,不是當地居民,而是考生自己。”輕輕迎著夏末的晨風,聲說道。
看似波瀾不驚的話語,卻如一聲驚雷般在家子弟心中炸開!
“畏懼風險、害怕直麵邪祟的考生,由我們來提醒與疏散;對於即將到來的煞夜,由我們來抵擋。無論境有多麽艱巨,維持秩序依舊是方士的首要任務。它和人數沒有關係,也不分世家散門,敢於留下來的,都是我們的助力。江湖門派做不到這一點,地豪強也不行。”
輕輕挽起額前被吹的發梢,一字一句說,“這才是方士能做到的事,也是我們無可取代的證明!”
“哇,”悠兒第一個歎出聲,“被你這麽一說,我覺整個腦袋都通了!”
“所以監考才會選傾山陣作為考試地點……原來是這麽回事。”
“不愧是家新一代弟子中的天才!”
長天與棠也跟著誇讚道。
風卿則一時說不出話來,著眼前這個迎風而立的子,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覺得對方越來越遠,甚至有種隻能看到背影的錯覺。
這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記得以前輕輕一鳴驚人時,自己是打心底為其高興的。
“好吧,我認同你的說法,若隻是搶靈火的話,世家的優勢確實大了些。”風卿深吸口氣,“不過這和你封鎖旅店大堂,以及不告知我就帶人上山有什麽前後聯係?”
“那個請恕我無可奉告。”輕輕眨了眨眼。
“師妹你——”
風卿正準備再說些什麽時,一陣急促的喊打了他的追問。
“不、不好了!”
隻見一名考生跌跌撞撞的跑進廣場,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大事不好,我們被困在這鎮裏了!”
“被困住是什麽意思?”
“你別說話隻說一半!到底發生了啥事?”原本就不安的人群泛起了新一。
“我發現鎮民不見後,就想到吊橋那邊看看況,沒想到、沒想到……橋被人砍斷了!”
“你說……什麽!?”
這個消息宛如一道霹靂,令在場的考生目瞪口呆。
唯有家子弟維持著鎮定的神態。
“師姐。”
“輕輕。”
悠兒、長天……以及其他家人,都不約而同的向了輕輕。
輕輕知道,接下來無論做什麽,都會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
掏出第三張擴音符,再次登上長桌。
“大家不要慌,離開小鎮的路不止一條!在靈火地的山脊間,我們找到了兩個石窟,裏麵存放著幾樽大型木鳶,雖然有些年代了,但骨架基本完好,修補下應該能用!現在我們要做的事便是搭建放飛臺,做好撤離的準備。有願意幫我一把的,現在就跟我來!”
“跟我們來!”
“跟家一起!”
其他家子弟紛紛幫腔道。
廣場上擴大的混得到了抑製。
盡管仍有不人爭論不休,但至在這一刻,大家有了暫時可以跟隨的目標——就像溺水者前的稻草,不管有沒有效,都會想要去試一試。
一部分人開始向青山方向移,而走在隊伍最前麵的,則是藍袍雙羽的家弟子。和三天前的況截然不同,幽州世家此刻了人群的領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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