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心臟跳得很快,但他分不清是因為羅青山在和別人接吻,還是自己眼皮上殘留的熾熱溫度。
“想怎麼辦?”嚴準把他拉到墻邊,也是羅青山他們的視野盲區,問。
微暗燈下,裴然的臉蛋紅得厲害,他皮白,一熱或者張就會有明顯變化。
裴然怔怔道:“什麼?”
“捉,”嚴準說,“還是走?”
裴然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跟“捉”這兩字扯上關系。
他終于回過神來,僵地張了張,好半天才說:“算了……我們走吧。”
今天是羅青山生日,又有這麼多朋友在場,裴然不想鬧得太難看。
嚴準一頓:“好。”
回到包廂門口,裴然低著頭剛想進去,嚴準忽然回過頭來:“你在這等我,我進去跟林康說一聲。”
裴然茫然地看他。
嚴準非常自然地問:“不是要走嗎?”
于是裴然在門外靜靜地等了一會,他甚至思考了下如果迎面撞上了羅青山和蘇念,自己該說什麼。
但直到嚴準從包廂出來,羅青山都沒回來。
嚴準走出來,手里拿著他的大:“走吧。”
走出KTV,被深夜的冷風一吹,裴然才徹徹底底回過神來。
裴然垂下頭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長吁一口氣。
嚴準余掃過他的表,抿了好幾遍,才問:“你想哭嗎?”
裴然說:“不想。”
“你看起來要哭了。”
裴然沒想哭,但他心里的確有些。
他說:“我沒事,謝謝你陪我出來,我請你喝杯茶吧。”
他們邊剛好有一家茶店,裴然想的是買完茶,他們就可以各自離開了。今晚的事給他的沖擊不小,他得花上一點時間消化。
嚴準說:“太甜,不喝。”
裴然點點頭:“那我就先……”
“換咖啡吧,”嚴準說,“對街那家,手磨現做。”
……
嚴準和咖啡店的老板似乎是朋友,兩人已經在吧臺聊了許久了。
裴然獨自一人坐在位置上,眼神漫無目的地飄向窗外。
杯子桌面發出的輕響拽回他的注意。
“沒讓他做太甜。”嚴準坐下來。
“謝謝。”裴然說完,發現自己這段時間似乎一直在跟嚴準說謝謝,“你和老板認識?”
“嗯,朋友,大我們幾屆。”嚴準說,“打游戲認識的。”
裴然也不知道有沒有仔細聽,只是點了點頭。
他嘗了一口咖啡,苦中帶甜,的確比那些甜膩的茶要好喝許多。
片刻,他放下杯子:“你知道這事很久了?”
嚴準攪著咖啡:“沒,我和他們不。”
不卻來參加生日會?
裴然只當是兄弟之間的掩飾,他扯了下角:“嗯。”
裴然瞥見手邊的紙巾,是嚴準剛剛拿來的,隨著咖啡一起推向他。
裴然忍不住開口道:“我真的沒有要哭。”
“嗯。”嚴準問,“咖啡苦不苦?”
話題轉太快,裴然頓了一下才應:“有點,不過很好喝。”
嚴準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放到裴然面前。
大白兔糖,裴然最喜歡吃的糖,他電腦旁都得備著幾顆。
“你的口袋怎麼什麼都能變出來。”裴然剝開糖放進里,沒再說謝謝,糖接味蕾的那一刻,裴然的心都跟著舒緩了許多。
可惜他還沒放松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羅青山打來的。
裴然低眼看了幾秒,然后掛斷。但羅青山并沒放棄,接著又打了兩個,裴然仍是沒有接,終于,在第五通電話被掐掉后,羅青山沒再打過來。
裴然剛想松口氣,手機又亮了,這次是林康打來的。
裴然猶豫一會,還是接了起來。
“裴然,你在哪?”林康那邊人聲嘈雜,應該是還在包廂里,“喂!先把音樂關了啊,我在跟裴然打電話呢!”
裴然沒答反問:“有事嗎?”
林康愣了一下:“啊,有……羅青山喝醉了,一直在找你呢。”
另一頭,羅青山靠在沙發上昏昏睡,猛地一激靈直背脊,撲到林康上:“裴然?我寶貝兒?裴然在哪?裴然……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林康笑著罵了句臟話:“這呢,這呢,電話給你,你自己說。”
裴然猝不及防跟羅青山通起了電話。
“寶貝兒?寶貝兒?”羅青山了兩聲,然后抬起手機瞇著眼看,確定是通話中,“裴然,你理理我。”
羅青山酒量向來不好,聽他這語氣,似乎醉得不輕。
跟醉鬼沒什麼好談的,裴然很輕地嘆了聲氣:“你喝醉了。”
“我知道……”羅青山含糊不清地說,“我知道,我喝醉了,你不高興,我下次不喝了……寶貝兒,你來帶我回去。”
背景音里,裴然聽見羅青山邊的人在起哄,林康還嚷嚷著要把羅青山這副醉態錄下來。
裴然耐著子:“我不回去了,你讓林康聽電話。”
“為什麼?”羅青山醉話連篇,“不行,你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背景音越來越喧鬧,聽得裴然頭疼。
他不想再讓其他人看笑話,只能放語氣:“你聽不聽話?”
嚴準雙手放在兜里,靠在椅子上看著他。
羅青山想了一會:“聽。”
“那你把電話給林康。”裴然說,“乖。”
終于,林康拿回了電話,裴然跟他說明自己今晚不會回去,希林康能幫忙把他帶回寢室。
掛電話時,他還聽見羅青山在喊他的名字。
“乖?”嚴準譏諷地挑了下角,“你在哄小孩?”
裴然說:“醉鬼跟小孩子沒什麼區別。”
“差別很大,”嚴準涼涼地說,“小孩子不會出軌。”
裴然很輕地皺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自己打完一通電話后,嚴準的語氣就變了。
雖然嚴準說得沒錯,但此時說這種話,無異是在撕扯裴然的傷口。
裴然扯扯角:“也是。”
擱在桌上的手機忽然振了一下,是羅青山發來的語音。
裴然點開語音,因為來不及放到耳邊,大半的話都公放出來,都是些毫無邏輯的胡言語。
關鍵是羅青山的聲音背后,還摻雜著蘇念的聲音,一句句“哥”得親又黏膩,聽起來兩人靠得很近。
“現在又是什麼?”嚴準說,“找不到玩的孩子?”
許多被出軌的人都喜歡找邊的朋友傾訴自己的經歷,并聽見朋友吐槽以及幫自己鳴不平。
但裴然不是,他不喜歡把自己的傷口擺給其他人看,他習慣了一個人消化紓解。
而且在嚴準的比喻里,他是一個玩。雖然可能是嚴準一時快,放在平時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在這種況下,裴然還是有些抗拒。
他這才忽然想起,自己和嚴準并不,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或許吧。”裴然收起手機,起,“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聊,謝謝你今晚幫我。”
裴然去前臺付了賬,老板把發票遞給他,裴然隨手塞進了口袋。
他推開咖啡廳的門,才走了兩步,就聽見咖啡廳門上的風鈴又響了,跟著,他的手臂被人拽住。
嚴準的手掌心很熱,裴然被他拽得一愣。
“對不起。”嚴準依舊冷著臉,說的卻是認錯的話,“我說錯話了。”
裴然眨了眨眼,被他這一下弄得有些茫然:“沒事,不用道歉……”
嚴準從口袋里抓出所有的大白兔糖,全部放進了裴然的掌心里。
“這些都給你,”他說,“你別生氣。”
裴然回到宿舍,把口袋里的糖全部倒在了電腦旁邊。
舍友聽見聲響,回頭一看,笑了:“大白兔墮落了,都賣起散裝了?”
“不是,別人送的。”
舍友長長地“哦”了一聲:“羅青山怎麼這麼摳,就給你買了幾顆。”
裴然不熱衷于秀恩,平時舍友提到羅青山,擔心話題無限延,他都會嗯嗯啊啊的敷衍過去。
他拿著睡走向浴室,解釋:“不是他,是另一個朋友給的。”
“這樣,對了,我今晚要出去過夜。”舍友角都快咧到耳子了,“今天羅青山生日,我還以為你也不回來了呢。”
裴然笑了笑,沒說話。
洗好澡出來,舍友已經離開了,裴然躺到床上,才發現手機被消息刷了屏。
羅青山給他發了無數條語音,有長有短,還有好幾個表包。
羅青山喝醉后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是倒頭就睡,他反而越來越神。
裴然隨意劃了一下屏幕,一條語音都不想點開。
不想聽羅青山的聲音,也不想聽蘇念的聲音,他今晚還想心平氣和地睡個覺。
裴然退出聊天框,剛想把微信關了,就見好友圖標那有個大大的“1”。
【準了請求添加你為好友,附加消息:嚴準】
周圍都是互相認識的朋友,裴然沒有深究他哪來的微信號,直接點了通過驗證,順手把他的備注改了。
【嚴準:[語音]】
手機亮下,裴然抿了抿,點開這段兩秒的語音。
“別生氣,早點睡。”
嚴準聲音又低又沉,還摻雜著一些水聲,應該是在洗澡。
裴然突然覺得好笑,明明是羅青山出的軌,怎麼是嚴準一直在認錯。
再說……嚴準其實也沒做錯什麼。
【裴然:我沒生氣,你也早點睡。】
另一邊。嚴準站在淋浴頭下,把這條信息反復看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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