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覺周圍的罡氣越來越強烈,估計是出去的時間快到了,決定去找侯曼娥看看。
把竹劍扔上天空,輕然而起,鞋尖輕點在修韌的劍上,竹劍盈盈閃了一下,隨即慢悠悠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林然在一片被燒焦的山穀中找到了侯曼娥。
侯曼娥昂首,懷裏抱著烈火灼灼的赤蓮劍,誌得意滿向走來。
林然的目過被燙得焦黑的額角、了半截的袖子和走路時一瘸一拐的,仿佛已經看見剛才跪在板上痛哭流涕的樣子。
嗯,看來確實是一場慘烈的家庭大戰。
侯曼娥顛顛跑過來,雖然努力控製著表,但角還是止不住地上翹,得意地舉起自己的劍:“這是我的劍,赤蓮劍。”
赤蓮劍矜持地亮了亮,流轉的暈都像是灼熱的火焰。
林然捧場地鼓掌:“好劍,恭喜你。”
侯曼娥立刻更高興了,咳了兩聲:“好吧,我已經有劍了,我勉強也幫你找找你的...你有劍了?什麽時候找到的?”
侯曼娥盯著林然腰側因為收斂華顯得頗為黯淡無的竹劍看,表漸漸嫌棄:“你這是什麽劍?還是劍嘛,看著跟破竹子似的,你怎麽找這樣的劍啊,我帶你去找好的去。”
天一以為,竹劍都被這麽嫌棄了,怎麽也得憤而暴起一波兒,炫出自己其實是一把看似樸實無華實則特別牛的劍,給侯曼娥打臉打得啪啪作響。
但是它還是低估了竹劍,在這樣的嘲諷聲中,竹劍亮都不帶亮地繼續裝死,晃晃悠悠掛在林然腰間,儼然一把虛弱無力的廢劍。
竹劍:破竹子是誰?雨我無瓜。
天一:“…”
林然了竹劍,笑著搖頭:“劍沒有好壞之分。”
侯曼娥撇:“誰說沒有好壞,那龍淵鳴和其他的劍能一樣嗎?!”
赤蓮劍:“…”
林然:“…”
林然不知道是怎麽有勇氣抱著赤蓮劍這麽說:是火板烤的味道不夠噴香,還是板的棱角不夠凹凸有致?
所幸侯曼娥還有一點求生,在赤蓮劍把烤傻之前一把抱住它,急急說:“其他裏不包括你!你…你在我心裏是不一樣的!”
林然默默看著,覺得這個姑娘平時的欠,大概是為了把所有技能點都匯聚在對媳婦甜言語上。
赤蓮劍還是有點不爽,個渣吃碗裏鍋裏,發給了一下,侯曼娥的表頓時變得富多彩——大概介於一口想噴又不敢噴之間。
林然笑了笑,卻看著認真解釋:“至萬劍林裏的每一把劍,都是千萬年來大浪淘沙留下的好劍,龍淵鳴被譽為神劍之首,不是因為它們真的比其他劍好多,而是因為它們曾經的主人給了它們最好的機會,如果你足夠出,日後的赤蓮也會因為你名滿天下。”
侯曼娥的心口停跳了一拍。
但是很快掩蓋過去,狀似無所謂:“那得多久遠的事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看不看得到那天。”
對於這種不省心的天選狗子們,林然從來不吝於給予正苗紅的引導,耐心鼓勵:“不要這麽喪氣,也不要和別人比,你要多想想自己的長,發揮自己的優勢,腳踏實地的,那一天總會到來的。”
自己的優勢...
侯曼娥看著赤蓮劍,想到自己那巨有錢的宗門和巨巨有錢的爹媽…突然眼前一亮:“啊!我明白了!”
楚如瑤比再天才、再有運氣又怎樣,有錢啊!
何以解憂?唯有氪金!
任你絕世天資,天之驕子,也不及我有爸李剛,言出錢隨,鈔能至尊,戰無不勝!
林然沒想到這麽有悟,一點就通,有那麽一點欣:“明白就好。”
...所以到底是明白了個什麽呢?
林然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問出口,隻覺得周圍空間驟然扭曲,仿佛被一龐大的力量拉扯。
林然知道,是離開萬劍林的時候到了。
焦黑的山穀和凜冽的罡氣消失,林然眼前一恍,已經站在進萬劍林之前的空地上。
周圍早已等候著許多因為實力不濟被提前踢出來的弟子,各式各樣的劍氣在半空中幻化。
林然活了一下手腳,沒過多久,突然空間又被撕裂,一頭深藍巨龍和那一隻冰雪凰的影在天空中昂揚翱翔,格外恢弘壯闊。
晏淩和楚如瑤緩緩出現在眾人中間,楚如瑤握著那柄纖長的雪劍,晏淩腰側則懸著一柄深海般幽邃的長劍。
“是龍淵鳴!”
“那是大師兄和楚師姐的劍!我親眼看見他們從雪海中拔|出來的。”
“好強大的劍氣...神劍之威果然不同凡響啊——”
弟子們嘩然一片,雖然早已得知消息,但是親眼看見神劍之威的覺仍然讓大家心神。
就在眾人興議論的時候,在凰和巨龍周圍,突然綻開一朵朵火焰的蓮花。
“那是蓮花嗎?為什麽會有蓮花?”
“赤焰蓮,好盛大的力量,這難道也是一把神劍?”
“是神劍,這是傳說中的神劍赤蓮,也有千年不曾現世了。”
“侯師姐真厲害,明明是法宗的人,並不怎麽修習劍道,竟然得到了赤蓮劍的認可。”
“可不是,侯師姐又又颯,還這麽有天賦,太厲害了...”
眾人發出低低驚呼聲中,林然偏過頭,看見負手而立微微淡笑的侯曼娥,握著冷豔高貴的赤蓮劍,一人一劍都在一本正經地裝。
晏淩楚如瑤看過去一眼,楚如瑤眼神驚訝,隨即轉化為濃濃的戰意;晏淩眉目沉靜,卻自有一沉海般不可搖的氣質。
侯曼娥能覺到赤蓮劍在輕輕震,像是迫不及待在與他們一戰。
他們的劍,是名聞天下的劍;他們的人,會是未來力天下群雄的至強者。
但的劍和一樣,偏偏不甘於人之下,連鋒芒都寫滿了火焰般的野心和。
侯曼娥握住赤蓮,在心裏說:還不是時候。
要扭轉自己的形象、要建立自己的威、要讓越來越多的人認可、追逐甚至崇拜自己,直至有一天,把自己變北辰法宗乃至整個修真界一麵最絢爛而強大的旗幟。
要蟄伏,要耐心地積澱、要細致地謀劃...但是遲早有一天,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侯曼娥,才是最後的贏家!
赤蓮劍知到主人波瀾的心緒,終於平靜下來。
侯曼娥重新揚起明豔的笑臉,握住劍,向著楚如瑤晏淩微微拱手,態度謙和而不失傲骨。
周圍的讚揚聲更大了:“侯師姐好氣度啊...”
“看來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劍。”
闕道子與眾長老們走過來,弟子們強住興,紛紛行禮:“拜見掌門。”
闕道子目環視:“你們都很好,隻有展現出非凡的品質,才能在萬劍林中打你們的劍,我很高興看到大家都得到了劍的認可,尤其是...”
闕道子看著晏淩、楚如瑤、侯曼娥和林然,麵欣:“尤其是今次竟有四把神劍問世,龍淵鳴,赤蓮風竹,實在是我萬仞劍閣之幸。”
林然瞬間覺四周投來各驚訝的目,連侯曼娥都小聲嘀咕了一句:“看著就是破竹子,居然還是把神劍。”
林然了竹劍的劍柄,輕笑:“原來你風竹啊。”
風竹劍泛出一抹淺淺的螢,就慢吞吞收了回去。
林然抬起頭,闕道子正含笑看著,眼神欣又鼓勵。
林然拱了拱手,對於這位為劍閣撐起一片淨土的掌門師叔,是很尊敬的。
“劍有靈,你們的劍,不隻是劍,更是你們的命,是將相伴你們一生的家人、是生死相依的摯友。”
闕道子欣喜地點點頭,才與眾弟子,沉聲教誨:“我們是劍客,為劍而生,與劍共亡,你們當用心護、要勤不息,孕養你們的劍,讓它們綻出真正的風采,方不負劍選擇將自己付與你們的信任與重托。”
眾弟子們一凜,拱手深深鞠躬,齊聲:“遵掌門教誨,我等必不負所。”
闕道子欣頷首,看了看天邊昏暗的夜,揮袖道:“你們已經在萬劍林裏待了幾天也都累了,今日時候不早了,都各自回山門休息,過些時日宗門另有安排。”
眾弟子:“是。”
闕道子言罷,後作嚴肅態的長老們立刻一哄而散,飛狗跳領自家孩子去了。
闕道子也卸下了掌門的威嚴,笑著對晏淩幾人招招手:“走吧。”
晏淩楚如瑤慣來冷淡的臉上難得出有些孩子氣的笑容,楚如瑤快走幾步站到闕道子後,晏淩跟著走幾步,卻轉眸瞥過一個方向。
侯曼娥扭頭問林然,用小學生一起上廁所的口吻:“你怎麽走?”
林然:“我師父來接我了。”
侯曼娥愣了一下,林然的師父...
林然向擺擺手,形纖瘦的青,轉輕快朝著拔頎長的白青年走去:“師父。”
江無涯自從林然走後,睡覺都睡不太|安穩。
他就像個第一天送孩子上兒園的老父親,雖然人還在公司帶薪魚,但滿腦子都是自家孩子在兒園不好好上課、不好好吃飯、不好好和同學做遊戲、想家想到哭...
想到自家憊懶貪吃的小徒弟要被迫在萬劍林裏找劍,風餐宿還想師父,江無涯喝酒都不香了,每天愁得直掉頭發,好不容易盼到萬劍林開,他早早就過來,翹首以盼等著接自家孩子。
看見小徒弟俏生生走過來,江無涯打量一圈,見哪裏都好好的,麵紅潤眼睛明亮,一看就沒怎麽吃苦的樣子,才算放了心,臉上顯出幾分笑意,了林然的頭:“怎麽樣?”
林然乖乖給他頭。
江無涯是個溫又寬厚的師父,大概看出的“早慧”,很早就像對平等的大人一樣對,說話辦事都是商量著來,也很照顧的自尊心(雖然其實並無所謂),但是他自己很放在心上,不怎麽在外人麵前做這種對小孩子的作。
今天他罕見地像小時候那樣頭發,林然就知道,他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
“一切都好。”林然揚起頭,笑著舉起風竹劍:“師父,我有劍了。”
江無涯看著神似竹子本竹的青劍,失笑:“風竹劍,倒真是你能拿到的劍...真是不錯。”
林然子懶怠隨,不像大多劍客那樣鋒銳意氣,江無涯偶爾會擔心拿了劍後不好磨合,但若是風竹劍,江無涯就放心多了。
畢竟風竹劍嘛,和他徒弟比誰更懶還說不定呢。
江無涯道:“風竹劍平和中正,雖無盛名,卻自有風骨,正適合你,你要好好珍惜。”
林然點頭。
“其實也不必我囑咐,你子清正,心中自有分寸...”
江無涯突然笑起來,又了的頭發,眉目溫含笑:“...好了,師父帶你回家。”
......
侯曼娥有點複雜地看著站在一起的林然與江無涯。
這是自那天上無峰叩謝之後,難得再見到這位無劍主,不愧是小說《問劍》裏方認證的盛世,冷峻又溫,疏漫又寬厚,疏朗朗往那裏一站,簡直要帥瞎人眼。
江無涯在原著裏出場不多,但是狂熱卻有一大波,們搖旗吶喊給他論壇蓋高樓,給他建吧,還寫了無數同人文,因為聲勢過於浩大,引來了好多路人圍觀。
侯曼娥也是偶然看見一個大V畫的絕江無涯人設圖,被吸引,好奇搜了一下,結果就看見有狂熱在吧裏一個字一個字摳原著,愣是給這全書出場沒幾百個字的路人甲搞出上千字的輝煌戰績表,還言之鑿鑿嘶聲力竭:“江主賽高!我們江主雖然字數,但是短小幹,容富,牛到沒朋友——”
侯曼娥當時盯了那幾個字很久,確定真的是“短小幹”而不是“短小悍”。
短小幹,嗬,…神尼瑪幹?!
侯曼娥不由為當代年輕人的傻程度歎為觀止。
——如果的也都是這麽一群傻叉該多好,那還背什麽臺詞琢磨什麽演技,念一二三都早撈世界首富了!
不過傻是真的,牛也是真的,尤其是侯曼娥穿過來之後,約約聽說過江無涯的事跡,才意識到這位江劍主甚至遠比想象得更牛。
而這麽絕一男人,這麽個曾經掀起過腥風雨、也背負著無人知道的過往、卻從來雲淡風輕的男人,就自然地溫地了青的頭發,說話時輕聲慢語,目專注,一笑起來,眼睛裏都似氳開流華般的和笑意。
沒有人看不出他對的寵溺與疼,看著這樣像世上任何普通師長一樣諄諄囑咐的青年,誰能想到,他也是那個曾一劍勢天下豪俠、劍下骨累就無上威名的無劍主?
林然向擺擺手告別,就跟著江無涯走了。侯曼娥看著他們的背影,俊的青年男人,清麗溫和的,並肩而行邊走邊含笑低語的樣子,好得像一幅畫。
侯曼娥一定會對這一幕想非非的,什麽絕師徒,什麽不|倫斷,什麽...
...如果不是,知道江無涯最後的結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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