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一個很冒昧的單子。

簡梔微微皺眉。

【風不停：真的很對不起，提出這樣奇怪的請求，但我保證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風不停：我是Y大的學生，這是我的份證和學生證。如果你有要求，我可以現場視頻，我就在學校宿舍。】

簡梔想了想。

【梔子的租賃專門店：你的宿舍是幾幢？】

【風不停：6幢，508。】

【梔子的租賃專門店：6幢，你是研究生？】

【風不停：誒，你怎麼知道？你也是Y大學生？】

【梔子的租賃專門店：嗯，以前是。】

【風不停：呃……沒想到這麼巧。】

【風不停：我時遠，天理系研二。】

【梔子的租賃專門店：你下這樣的單子，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吧？】

【風不停：嗯。】

【風不停：……我可能要死了。】

簡梔愣了。

【風不停：膠質母細胞瘤。醫生說最多還有幾個月。】

時遠發了一張CT膠片圖。

簡梔看不懂，但下意識相信了他的話。

如果說虛擬網絡存在欺騙，風險對兩人來講是一樣的，對方也并不能確定網線這端的是男是，是是丑，沒必要兜這麼大圈子。

【風不停：說來慚愧，我還沒談過。但這會兒也不好去找朋友，所以想著死前至可以約會一次。】

【梔子的租賃專門店：好，我接了。】

【風不停：謝謝，謝謝。】

簡梔百度了下膠質母細胞瘤。

原發惡腫瘤。

浸潤生長，侵犯多個腦葉和深部結構。

預后較差易復發。

躺倒在沙發上，到思緒有些。

如今倒希對面只是個騙子。

第二天早上10點。

簡梔在Y大校門口下車，沖司機招了招手，讓他不必等待。

穿一件簡單略有設計的白T，下著一條九分長的牛仔，出線條流暢的小。腳上穿的也是很久沒穿的小白鞋，閃亮得反著。

手練地用皮筋將頭發扎清爽的馬尾，抬眼看了看悉的校門。

學生模樣的人三三兩兩地穿行期間，歡快地討論著什麼。

噴涂了Y大字樣的校車從另一側門緩緩開出，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坐著的老師和學生。

畢業時還在校門口拍了畢業照，如今兩年過去，這里的一切好像毫沒有變化。

“請問是梔子小姐姐嗎？”有人走向。

這是一位皮白皙，眉眼溫和的男生，穿一件白襯衫，灰休閑，簡單干凈，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他高和靳齊差不多，約一米八，人卻比靳齊瘦不。

“你好，我是梔子。”簡梔點點頭，出手。

“我，我是時遠。”時遠看上去確實很和生打道，有些窘迫，看向簡梔的目也在躲閃。

“小姐姐你比——比我想的要漂亮很多……抱歉。”他臉上飛起紅暈，忍不住直接把心里話說出來，又有些微惱自己的冒失。

“沒事。”簡梔同樣不善言辭，只是搖搖頭。“我們開始嗎？”

“嗯嗯，開始吧。”時遠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

簡梔瞄了一眼，應該是個日程安排。

時遠對著日程，征求的意見：“我們先在校園里走走，然后去圖書館好嗎？”

“嗯，我也很久沒逛了。”簡梔點頭。

兩人步校門，從大草坪往宿舍區繞了一圈，時遠一路和簡梔聊學校這兩年大大小小的變化和故事。

“Y大必做的100件事里面，有乘88路瘋狂司機的車，不過他今年開始不開這條線了。”

“那個是新種的櫻花樹，這里以后規劃有一片櫻花林。”

“……”

到圖書館，簡梔已沒有校園卡，時遠幫作了游客登記。

“Y大應該對校友開放一點。”簡梔忍不住笑。

二樓閱覽室里，坐滿了自習的學生。

閱讀桌上是滿滿的參考打印資料，四六級英語卷，保溫水杯。

兩人各拿了一本書，相對坐著，靜靜讀了一會兒。

因為時遠說，他最憾的就是沒有經歷一場一起自習學習的校園。

中午，兩人在學校食堂吃飯。

然后去最近的綜合逛街，看了一場電影。

這是所有的最慣常的約會方式。

吃過晚飯后，他們又回到Y大，這次去的是天文臺。

時遠應該是早就通過特殊的渠道預定了，簡梔有幸使用了大型天文遠鏡。

星空以浩渺疏離的形態在面前展開。

分明覺到人的無限渺小孤獨，卻又偏偏地要流下淚來。

簡梔轉過頭，想要問時遠他們日常是怎麼知宇宙和自己的，卻見時遠不知何時已經后退了兩步，在癡癡著的背影。

簡梔知道他其實沒有在看。

因為他眼里分明有另一個孩的影子。

看到看他，時遠也回過神來，歉意地笑。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絨小盒子。

“這個，送給你吧。”

簡梔接過來，打開，里面是一個比大拇指指甲蓋片稍大的星形石頭，有著糙的鐵質澤。

“是一塊鐵隕石，大概是45億年前形的。”時遠解釋道，又問簡梔，“你看過《三》嗎？”

簡梔搖搖頭：“聽說過，但是沒看過。”

一向對科幻敬而遠之，而這本書據說人類要滅亡，更不愿意看。

“書里，人類有一段時間，群星是可以買賣的。里面一個人，云天明，得了絕癥，他在‘死’前，用所有錢給曾經暗的孩買了一顆恒星。”

“……好浪漫。”簡梔沒想到一本科幻小說里，原來還有這樣人的故事。

“但是現實是，想要真正買到一顆小行星的命名權，都是幾乎沒有可能的。”時遠笑了笑。

“所以我只能送你一顆星星的碎片。它曾經確實是星星，雖然只是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