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沐然和紀梵自上車那一刻起,就窩到最后一排,戴著眼罩,不發一言。
不知道是真想睡,還是純粹覺得,眼不見心不煩。
林佳安手機消息不斷,嗡嗡震著,神不愉。
而劉夏陪了一宿的夜,繃的神一下子懈下來,也熬不住遲來的睡意,隨意擺了擺手,蜷一團睡著了。
只剩下何子殊清醒著,也閑著。
他手將車上空調溫度調高,又將蓋在自己上的薄毯披到劉夏上。
林佳安正打算抬手酸脹的脖子,一個護頸枕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
灰的護枕,修長白皙的手指,打在窗上的天。
抬起頭來。
眼前是眉眼如畫的年。
被剝去一層所以顯得寡淡的天,籠薄淺的簇暈。
一下,兩下,在他眉梢、角閃過。
林佳安見過太多好看的皮囊,卻仍舊沒出息的被恍了神。
“安姐,這個給你,我不用。”
何子殊怕驚擾到睡著的人,所以把聲音得很低。
林佳安接過護頸枕,看著劉夏上那條白的絨毯,再看看被調了個風向,又升了兩度的空調。
沒有說話,只是皺的眉頭舒了開來。
保姆車從山道駛了半個小時。
直到司機小聲提醒“到了”,何子殊才睜開眼睛來。
車停在門口,沒有開到車庫去,何子殊下車就看見一幢別墅。
獨門獨幢,眼低調卻致的木枯山水。
鵝卵石底道,最右側的角落里還長著些裝飾用的竹枝。
滿是人民幣的氣息。
“安姐,這……”劉夏了眼睛,睡意被眼前這建筑嚇得消了大半。
“我知道,”林佳安徑直往前走去,“就先住這里,現在他一個人住不合適。”
何子殊察覺到不對勁,扯了扯劉夏的袖子:“怎麼了?”
“你一年前就搬出來了,”劉夏湊到何子殊耳邊。
“這是陸隊自己的房子,因為離公司近,所以拿來做宿舍用。”
“這小區狗仔進不來,不是權貴就是富商。”
“據說樂青和黎星的總裁都住在這一片,還有賀影帝。”
何子殊總算明白劉夏那一臉“¥#@*&”的表是為什麼。
陸瑾沉最不待見他,現在卻要住進他的房子,抬頭不見低頭見。
哪天兩人一齊上了新聞可能都不是娛樂版塊,而是社會版塊的。
何某、陸某積怨已久,深夜大打出手,民警趕赴現場,兩人仍揪住對方領不松手。
場面一度失去控制。
終雙雙刑拘。
何子殊看著還窩在車,慢騰騰起的謝沐然和紀梵。
差點忘了,可能還要加個謝某和紀某。
互毆變群毆,四人排隊進局子。
“安姐!”何子殊連忙停林佳安,“我住這里會不會不合適?我怕……”
“沒什麼不合適,這事聽我安排就好,沒得商量。”林佳安頭也不回,“房間很多,小夏你可以去挑間喜歡的。”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劉夏“誒”了一聲,跑上前跟著林佳安進了門。
“記起什麼來了?”謝沐然打著哈欠了個懶腰。
口中的話被惺忪的睡意一洇,模糊著囫圇過去,只剩下大致的廓。
何子殊半聽半猜,勉強聽了個大概,搖了搖頭。
要是想起來就好了,他也不用在這里杵著。
“那有什麼好怕的。”謝沐然眼罩還頂在頭上,把額前碎發卷上去,將他整個人襯得滿是年氣。
“不愿住就不住,免得到時候半夜再一個人跑出去,我們還要到去找。”紀梵將領拉到底,半張臉埋在領間。
左耳的耳機線被他一把扯下,虛虛掛在脖子上,“我沒這麼閑。”
這是何子殊第一次聽見紀梵說話。
他甚至分不清紀梵是在回答謝沐然,還是在諷刺自己。
只是其中的不滿,分毫不差地打在上。
疼倒是談不上,只是越發糊涂。
謝沐然踹了紀梵一腳,皺了皺鼻子,示意他住。
“你陪他在這里耗著吧,說不定還能等到陸哥。”紀梵語氣微涼,將耳機重新戴好,雙手兜往前走。
何子殊一聽到“陸哥”兩個字,皺了下眉。
不知道為什麼,哪怕紀梵話說得再重,也遠不如“陸瑾沉”這三個字來得懾人。
何子殊著車門,有點想跑。
他就算凍死,從這里跳出去,死外邊,也絕不踏進著屋子半步!
“他唬你的,陸哥晚上有通告,拍攝地離這里起碼兩個小時的路程,這個點不可能回來。”謝沐然摘下眼罩,在掌心一團。
他走出去幾步之后,沒聽見何子殊跟上的聲音,又頓住,轉過:“不過你要是再在門口站著,可能會見沈總。”
“沈總?”
“嗯,樂青總裁,沈譽。”謝沐然一偏頭,手一指:“就住在前面那棟。”
鐵骨錚錚何子殊立刻跟上。
劉佳安自進屋起,鈴聲就沒停過,何子殊連個說話的空當都沒找到。
更別說談關于“搬家”的事。
回過神的時候,劉佳安坐的保姆車已經開出了小區大門。
于是,偌大的別墅只剩下他和紀梵,在客廳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干坐著。
不知道為什麼,何子殊總有一種“紀梵在等他”的錯覺。
“你……”
一個“你”字剛出口,紀梵的視線便瞟了過來。
很輕,卻功的將何子殊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何子殊撇過頭去看地板,一時之間也想不起自己剛剛想說什麼,就沒了下文。
可是紀梵一反常態,始終沒移開視線。
就好像在執拗地等著什麼。
“小殊,你房間太久沒人,地板都落…灰了。”劉夏從樓梯上慢悠悠晃下來,隔著十幾個長階都能到令人窒息的尷尬。
他了鼻子,停下了腳步。
何子殊起要走,紀梵卻忽然開了口:“你要說什麼。”
“沒什麼,”何子殊頓了頓,“一下子忘記了,等我下次想起來再跟你說。”
不出所料,一聲悉的嗤笑在何子殊耳邊響起。
“不必了,我也不想聽。”紀梵撣了撣上并不存在的灰,起了兩下手腕。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失憶’是什麼意思,是真的還是假的,只想告訴你,別再找麻煩。”
“麻煩?我找了什麼麻煩?”何子殊下意識反問,語氣中甚至帶了些詭異的興。
說實話,他現在比誰都更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找了什麼麻煩,那些麻煩又到底有多麻煩。
紀梵角一,像是沒料到何子殊會給出這種反應。
他深吸了兩口氣才穩住心態,轉過來看著何子殊,神有些一言難盡。
半晌,涼涼道:“你很高興?”
“我沒有,只是好奇。”
紀梵聞言,眉頭一皺,語氣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慍怒:“那你該去問問你的‘隊友’。”
最后“隊友”兩個字被咬得很重,很刻意。
就像是特地說給何子殊聽似的,著濃厚的諷刺。
“我問了,可是你好像并不想說。”何子殊還沒轉過念頭來,滿腦子都是說得那些“炸裂の兄弟”。
所以在紀梵說出“隊友”兩個字的時候,自然而然代了陸瑾沉他們。
接著,他看到紀梵整個人一僵。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繃的脊背才松了些。
紀梵沒有回答何子殊。
他側過去,看著停在不遠樓梯上的劉夏,神涼薄,語帶譏諷:“夏哥,這個問題是不是該問你。”
劉夏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先是一怔,隨后訕笑一聲。
最后悻悻收回搭在樓梯上的手。
紀梵也不等何子殊給他什麼答復,把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巾往脖子一扔,徑直往門外走去。
“他什麼意思?”何子殊在劉夏跟前站定,“要我去問誰?”
他現在能確定,紀梵口中抑揚頓挫的那個“隊友”肯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隊友。
那究竟是誰?APEX還有個預備役不?
何子殊看向劉夏,眨了眨眼睛。
他看著劉夏臉紅了白,白了又紅,最終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別問,問就是我。”
何子殊:“……”
就這個問題,劉夏顯然顧忌著什麼,沒打算開口。
何子殊套了兩三遍話都沒功,只好作罷。
謝沐然過兩天要出一個通告,為了上鏡好看些,正嚴格控制飲食。
紀梵那頭又“生人勿近”。
為了避免雙方在廚房激烈頭,何子殊草草解決了晚餐,便回了房間。
手機上放著APEX出道以來的集錦。
關于謝沐然的、關于紀梵的、關于他的、關于陸瑾沉的,沒有間斷的放了幾個小時。
直到眼眶泛酸,何子殊才放下手機。
可是腦海里還滿是陸瑾沉他們的聲音,擁著幾乎揀不出什麼空當,吵得人都有些眩暈。
何子殊有些難耐地了額角,起躲去臺醒醒神。
初秋深夜的風不算冷,卻帶了一點薄寒,從院落枝椏間一晃過。
何子殊打了個冷。
十幾分鐘后。
當陸瑾沉循著隙間的,推開半掩著的門進來的時候,何子殊正好從臺回來。
各自毫無防備。
就這樣打了一個照面。
燈微爍,等看清來人的臉,何子殊直接后退了一步。
當事人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為什麼自己不早點上床睡覺。
原來熬夜不僅會禿頭。
還會遇見陸瑾沉。
作者有話要說: 論熬夜的危害,不好,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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