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恩靜聽得懵懵懂懂，可最終也不見再繼續將這話題說下去。

其實也大概能猜到，媽咪示意的應該是與阮生的關系，只不過幾年下來，這永無進展的狀況也漸漸習慣了，紅花需要綠葉襯，可他生命里的紅花，哪里是呢？

“你呀你，死腦筋！”媽咪嘆了口氣，“都和你說過幾遍了，秋霜那孩子，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算沒有尿毒癥沒有你，我也一定是要阻止進我阮家的大門的。”

“為什麼？”

“為什麼？”秀玉冷嗤一聲，向來端莊的面容上添了鄙夷：“何家在大陸據說也是有頭有臉的吧？可那爹地，竟然縱容的自己兒天來港、纏著個有婦之夫。這種家教出來的兒，你說能要嗎？”

“也許何先生只是拗不過兒的堅持……”

“得了吧，他拗不過的哪會是兒？”秀玉的面更加諷刺，“我看，是越發難做的酒店生意吧！誰不知道他‘何酒店’這幾年每況愈下？也不知東仔看在何秋霜的面子上幫過他多回了，這姓何的老狐貍啊……”

恩靜閉了。

婆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姓何的為了在必要之時能找阮先生幫忙，竟對兒的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啊，當父親的能做出這種事，必然也是認定了那被兒纏著的“有婦之夫”，真的能因他兒而替他赴湯蹈火吧？

嘆了口氣，淡淡的疲意一縷一縷融了這滿園春里。

時匆匆，很快，阮生到廣州已經去了十幾天。

“連氏”十周年慶的那一晚，阮東廷還是沒有踏進過家門，秀玉把恩靜了過去：“今晚是Cave回香港后第一次辦周年慶，既然東仔不在，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恩靜想起阮東廷曾因連楷夫而產生那麼多誤會，下意識就要拒絕，卻又聽到婆婆問：“上回在做義工時唱南音的那件事，你還記得嗎？”

“當然。”雖然這事后來沒擴大，可著著實實地，也讓張了幾天。

秀玉說：“那是今晚的重頭戲。”

“什麼？”

“放心吧，過那麼久了，沒事的。”媽咪拍拍僵的手背，“晚上連太要是提起，你坦然承認了就是，明白嗎？”

“為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秀玉臉上有一神，抬頭看了看媳婦一素白的家居服，又吩咐：“對了，晚上記得穿漂亮點，據說Cave那孩子邀請了許多名流和記者，你上點心。”

結果今晚恩靜穿了一襲黑的及膝旗袍，配著秀玉送給的珍珠短項鏈，烏發在后腦勺挽起一個優雅的髻；面上染紅，手涂鮮紅蔻丹，再配上一細白如玉的，乍看上去，真真像是六十年代上海灘走出的時尚名伶。

其實這種裝扮是危險的，黑旗袍稍有不慎便會穿出土味來，可偏偏恩靜配上了珍珠與紅，又配上一清冷從容的氣質，這副姿態走出來，豈止是時尚嗅覺的提升那麼簡單？

“相由心生，看來我們恩靜進步了不呢。”

“媽咪過獎了。”

何止是秀玉？晚上在“連氏”頭時，連太像看到了外太空來的人，瞪大眼瞅了半晌，才拉著恩靜的手嘖嘖贊賞：“、，真真是氣質之下出人哪！”

“是啊是啊，姐姐今天比前幾次都漂亮呢！”連太旁邊的小不點也甜甜地口道。一紅的公主，綁著漂亮的公主辮，不是Angela又是誰呢？

連太親親熱熱地抱起的小公主：“Angela，不能‘姐姐’，要‘Aunty’，這是你阮叔叔的太太哦。”

“才不是呢！爹地說是我的‘恩靜姐姐’。而且，Uncle的太太不是那個討厭的秋霜阿姨嗎？”

言無忌，可瞬時間，旁邊的三個大人齊齊變了臉。

Angela才不管，兀自親熱地拉起恩靜：“姐姐你有好多照片哦，我帶你去瞧瞧！”

今晚的周年慶就辦在連氏最氣派的中餐廳里。被Angela拉著四晃時，恩靜才發覺，原來墻上掛著的那些圖，自己原以為是壁畫的那些圖，竟全是去年在公園里給泉州阿婆們做慈善的照片！

瞬時間恩靜明白了婆婆為什麼要事先叮囑“晚上連太要是再提起這事”——看那墻上的十余副照片，竟然有七、八副拍的都是！

媽咪和這連家人……到底想做什麼？

賓客漸漸多了起來，不久后，恩靜就牽著Angela回到了座位。只是沒多久，Angela突然小臉一臭：“那兩個討厭的阿姨又來了！”恩靜隨著目抬起頭，才發現是初云與何秋霜。

只是……何秋霜？前陣子不是聽說阮先生一離港，也跟著離開了麼？

恩靜凝起眉，正在想這是否代表阮生也回來了，就聽到那邊初云的聲音：“Angela！”

一看到小公主，初云就欣喜地迎了上來，可偏偏小公主不領，“哼”了一聲，躲到了恩靜后。

初云訕訕地瞥恩靜一記，不過的同行人卻已經迎了上來，親親熱熱地挽起恩靜的手：“妹妹也來啦？”

一舉引起了旁邊一群好事人的側目。

當然，恩靜再傻，也不會相信這子真想同自己親。

一挽上，眾目仍睽睽，秋霜已經笑瞇瞇地沉下嗓音：“剛剛在房里阿東還和我說呢，家里只有伯母會過來，沒想到……”字里行間聽似隨意，可“在房里”幾個字，卻是吐得又重又清晰。

示威麼？

當然！那晚被攆出房，何秋霜怎可能甘心？

可被示威者卻面帶著微笑，在秋霜還想說什麼時，優雅地，溫和地，不著痕跡地，甩開了何秋霜的手：“失陪，婆婆我。”

何秋霜笑容一僵。

原來，他已經回來了。恩靜抬眼在這宴會里巡了一圈，卻終究沒尋到那道悉的影。

只是啊，突然間，又對自己笑了一笑——尋不尋得到他，對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嗎？

一般來說，何秋霜那子到場準沒有好事，恩靜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果不其然，幾分鐘后另一頭就傳來何秋霜夸張的聲：“天哪，這人兒不就是恩靜嗎？”

接著是阮初云的附和：“是啊，我大嫂怎麼會在這些照片上？”

恩靜正牽著Angela在這頭同婆婆們閑聊，忽聞那方喧囂聲響起，Angela也興了起來：“姐姐，他們在看你的照片誒！”

果然，那頭何秋霜和阮初云一嚷，照片旁就開始圍起了人。不多久，已聽到旁人評論的聲音——

“哎呀，報紙上說的那位把南音唱得很好的，就是阮太啊？”

“奇怪了，這南音不一般都是賣藝歌才會的嗎？阮太怎麼也懂得這個？”

后面這句評論讓恩靜掌心一，周遭無數雙眼已齊齊朝過來——不，不能再下去了，再下去難保這姓何的會把曾在游上唱戲的事抖出來——不是虛榮不是死要面子，而是當年阮東廷將接來香港時，向全世界如此介紹：“我太太，泉州人，目前就讀于廈門大學。”

無數好奇的戲謔的看好戲的目全向——誰說人本善？人對丑聞永遠有著孜孜不倦的熱，們的眼睛早已經在說：“承認吧，就承認自己出卑微吧！老實承認我們都會原諒你！”

可你知道，永遠永遠，也不會有原諒。

周遭的討論越來越熱鬧，嘈雜之中突然有妖孽的嗓音響起：“大家很給面子嘛，可喜歡我們的攝影？”

“爹的！”Angela驚喜地掙開恩靜，小子連跑帶跳地撲上去——

是連楷夫。

還有，一同前來的阮東廷。

兩男子幾乎是一出場便了焦點。只是眾人目所集之，那兩雙眼，卻牢牢地定在了恩靜上。尤其是連楷夫，那雙桃花眼看了看恩靜，又瞥了瞥好友，隨即調笑道：“這麼久不見，話說你老婆——嘖嘖，可真是漂亮啊！”

可不是？烏，大眼，紅，一溫潤的質旗袍配珍珠，生生被演繹出了俗的味道。

阮東廷這才收斂起眼中的驚艷，淡淡地瞥好友一記。

只見連楷夫親熱地張開雙臂，Angela一到他懷中，便被他用公主抱抱起：“看來我們Angela很喜歡恩靜姐姐呢，一整晚拉著不松手。”

“對啊！恩靜姐姐人好Nice，而且比那晚唱歌時還漂亮呢！”

兩句話不到又繞到義唱的話題上，于是旁那最好事的好事者何秋霜開始裝模作樣：“果然是恩靜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