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發空隙間出來的眼鼻，許久后，出手，替將溜下來的發挽回到耳后方：“只是這樣嗎？”

“嗯。”

“可為什麼……你看上去這麼難過？”這話沒說完，他已經手一用力，扳過了面孔，“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就在你們吃飯的餐廳里。”

“啊？”

“老實告訴我。”他欺向前，兩人的距離突然近得足以讓聞得到他腮邊淡淡的剃須水味。

恩靜的心跳得好快：“阮先生……”

可話未說完就被打斷，這張英俊的臉下來，毫無預兆地，令人吃驚地，莫名其妙地——他的鼻上了鼻尖。

歌劇里，電視劇里，電影里，所有男人的覆上人之前，就是這樣的作這樣的神吧——他突然欺近的，他突然捧住的臉，他英俊的面孔突然朝移下來——

然后：“再不老實代，你會反悔得寧愿今天沒在廚房出現過。”

輕，低嗄，眼里——冷芒如箭！

陳恩靜怔住。

不是所想象的那樣的，完全不是。他只是用一種溫存的表象包裹著里的銳利森冷，而那份冷，不偏不倚，指向的正是！

“你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出來了，”阮東廷的鼻抵著的， “真的想由我來說嗎？”

一張照片不知從哪冒出來，伴著他陡然冷鷙的聲音，攤到瞪大的眼瞳前。

那是連凱夫，還有！就在中午吃飯的餐廳里，就是那最親的一幕——那姓連的將手探到上……

“你找人跟蹤我？”很快，恩靜反應過來了。

難怪他今天會這麼莫名其妙，原來——原來是這個！

阮東廷冷嗤：“不是‘跟蹤’，是‘保護’。要不是最近事端太多你又傷了腳，我何必這麼做？這下倒好，竟讓人拍到了這個。”他口吻淡淡。

卻張了起來：“不是的，你誤會了！會有這個場面只是……”

“不必解釋，我沒興趣聽這個。”阮東廷卻打斷，為了在監控面前維持“夫妻恩”的景象，整個人還那麼近地粘在恩靜上：“不過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還是給你個忠告：那種是個人就能睡的花花公子，你最好給我離他遠一點。”

“阮先生……”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口氣低沉，“那家伙最大的好就是和我分同一個人。初到英國時，我們不知道一起睡過了多金發妞，而你，如果斗膽頂著‘阮太太’的名為下一個類似的角，又在這個關頭被抓包……”

電石火只一瞬，漸冷的眸子變了徹底的冷。

“我沒有！”

他薄涼的角微勾，說完了那句被打斷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話畢，高大的軀開來，令人心驚的是，角甚至還是掛著笑的。

從頭到尾，在監控里的他，從容，優雅，與親得宛如每一對熱中的。

而那監控也盡職而沉默地立在那，很完地，記錄下阮生阮太剛剛“親調”的信息。

就是這樣了，在婚后的第三年，在與他的關系似乎有了一點點進展時，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似此星辰，卻非昨夜。明明是一樣的面孔，一樣的人，卻已經沒有了昨夜的溫存。

兩天的懲罰過去后，恩靜再也沒有踏進過廚房。

那監控大概是沒拍到什麼有價值的畫面，所以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也不見有八卦雜志曝出什麼“阮家幕”。

敵不，我不，基于這原則，恩靜和阮東廷極有默契地，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他們發現監控的事。

只是默契歸默契，自那兩天結束后，他們又恢復回相敬如冰的狀態。

不，什麼“相敬如冰”？他們現在簡直比相敬如冰還要“冰”：自那次爭執后，阮東廷再也沒和說過話，每回面，他都冷著一張臉，而則垂著頭，默不作聲地走過。

日子冷寂如斯，仿佛永遠也不會有盡頭。而漸漸地，也再一次習慣了在外頂著“阮太”之名，關起門來卻猶如陌路的日子。

直到生日的前夕。

在晚餐桌上，當阮家上下都在場時，阮生突然對恩靜說：“今年的生日提前一天過吧。”

可能是太久沒聽到他同自己說話了吧，一時間，恩靜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秀玉先開口：“怎麼了？好端端的干嗎提前過生日？”

“廣州新開的酒店出了點問題，我得提早過去理。”

于是事便這麼拍板定下。

其實恩靜也沒異議。既然提前一天，便提前一天去訂蛋糕、挑菜、選娛樂節目。媽咪最喜歡音樂，所以家里不論誰過生日，吃飽喝足后，一家子總要出去看歌劇聽樂曲，不過今年恩靜說：“不出去了，媽咪，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于是接下去的兩天，總神出鬼沒。秀玉讓俊仔去探了底細，才知原來這好媳婦為了能在生日那天給唱一段南音，天天窩在房間里，練起擱置了好久的音樂。

可事實上，當一切準備就緒，生日宴那天到來時，阮東廷卻缺席了——

“酒店臨時有些事，恩靜，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毫無愧疚的“通知”從電話那端傳來，就在眾人全集中到大廳、等著先生回來陪太太吹蠟燭的時候。

恩靜默默地掛上了電話。

“怎麼了？”

“阮先……阿東說，他有事回不來了。”

秀玉挑起眉，俊仔張大口，一家子下人瞬時間，全都面面相覷。

只有初云從間逸出了句冷哼：“可憐喲，白忙活了好幾天！”

“二姐！”俊仔瞪。

“干嗎？說錯了嗎？”

沒，當然沒說錯，估計下人們此時也是同樣個慨，只不過心里暗忖著，沒像這麼說出來罷了。

“其實呢，也不是想象不到的，秋霜姐姐現在還住在酒店呢，大哥怎麼可能回來陪這麼個名不副實的‘太太’過生日……”

“夠了！”這下連秀玉也聽不下去了，威嚴的目和俊仔的怒氣一同拋了過去，阮初云這才訥訥地閉了，只是眼角瞥過恩靜時，依舊有不以為意的。

原本好好的生日宴就在這種氛圍下靜靜地開始，慘淡地結束。半個小時還不到，秀玉就稱頭痛：“恩靜，你到張醫師那兒去給我拿一劑阿司匹林。”

依舊是阿忠開的車，可這晚的路線卻令恩靜疑——張醫師那兒哪是往這邊走的？這條路通往的分明是“阮氏”嘛！

沒錯，阿忠最后的確是在“阮氏”門口停車的：“太太，其實，今晚有一個驚喜。”

“什麼？”

阿忠卻不說話了，只是揣了一臉神的笑，帶著恩靜走進了酒店——38樓，01號，阿忠拿起門卡刷開門：“太太，進去吧，阮先生在里頭等你。”

恩靜震驚了！

房竟是浪漫的燭與蛋糕，有人熄了滿房間的燈火，只蛋糕盛放的那張桌上，小小臺燈朦朧地亮著，暖了這一室。

明明一小時之前——不，不，明明一小時又二十五分鐘之前，那把冷淡又毫無愧疚的聲音告訴“酒店臨時有事”，明明他用最冷淡也最無愧疚的聲音忽略了今晚過生日的事實，可此時此刻，那把聲音的擁有者就站在桌前，在蛋糕面前，聽到腳步聲后，回過頭來——

“過來。”他朝招招手。

這演的又是哪一出？

恩靜沒有過去，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兒，看著兩米開外的高大軀，看著他不不慢地往杯中注酒，看著他如同世界上最偉大的導演，一手持著這莫名其妙的劇：“從酒窖里挑了這一支干紅，來嘗嘗，我親手釀的。”

久聞阮家的地下酒窖里多是阮生親手釀制的酒，雖鮮去酒窖，卻也耳濡目染，知他釀酒的功力一流。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

這燈曖昧，酒加蛋糕，儼然一派心準備的生日禮——為什麼？

“你生日，不是麼？”阮東廷栓上了酒塞。

“可你不是說今晚有事……”

“是有事。”

恩靜頓了一下。

“準備這些不算是‘事’？”

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他的意思是，今晚之所以不回家，就是為了留在酒店里準備這些東西嗎？

可和他之間、和他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啊！結婚那麼久，關系永遠只停在表面化的“阮生阮太”，再加上之前在廚房里的爭執，他們已經好久沒說過話了吧？怎麼突然間……

這廂還滿腦子疑問，那廂他已抬手，看了眼腕表：“再一分鐘就是十二點了，來，過來許愿。”

微薰的酒香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