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興趣？”

恩靜愧死。

“抱好！再下去我就把你扔進洗碗池！”

這是什麼威脅啊？簡直要教旁觀者笑死。

可不是旁觀者，還沒從方才那陣驚嚇中回過神來，還好認真：“可是，洗碗池也太小了……”

“我的天！”

“怎麼了？”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有啊……”

“裝的都是垃圾吧？”

“什麼意思？”

“蠢！”

“……”

一大一小，一兇一，兩把聲音漸漸從一樓廚房移至二樓，也同時，教聽完歌劇回來、剛踏家門的張秀玉錯愕地愣在了原地。

不過很快，秀玉便收拾好錯愕，倒退一步，兩步，三步——退出大廳，關上門。

角，一抹滿意的喜。

這晚阮家難得的熱鬧，雖然傭人都不在，可俊仔的影卻奔波忙碌于一二樓之間——

“俊仔，冰塊！”

“俊仔，黃道益！”

“俊仔，熱巾！”

膽敢這麼不客氣地指使二爺的還能有誰？大爺是也。

在恩靜房里，只見爺他一面濃眉皺盯著指導書，一面按著書上所講，在恩靜腳上做著“活絡推拿”。他一臉嚴肅，嚴肅中還帶著一貫的自信，所以當俊仔問：“大哥真的懂得怎麼推嗎？”大爺不客氣地刮小朋友一記：“我不懂你懂？”

俊仔閉了。

不過他確實是不懂，雙目嚴肅又認真地將恩靜傷的腳和書上的那一只比對了大半天，才酷著臉放棄書本：“我出去打個電話。”

等那軀一消失在房間，俊仔便向恩靜咬耳朵：“一定是去向吳醫師求助了。”

恩靜簡直哭笑不得：“你哥之前沒推過這個嗎？”

“有啊！很久以前媽咪有次拐到腳，他給媽咪推了一個晚上。”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媽咪就住院了。”

“……”

果然，第二天用完餐后秀玉便當機立斷：“不行，恩靜的腳必須讓吳醫師看看。”

吳醫師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高貴——技高、費用貴，大傷小傷，但凡進了他診所，沒花個上千是出不來的。不過秀玉說：“算了，看在早餐這麼優質的份上，這次的醫療費就媽咪包了。”

也難怪明明傭人們都不在，大家今兒還能吃得到這麼盛的早餐。

今早一下樓，秀玉就看到餐桌上擺滿了噴香味：一小壺咖啡，一小壺鮮橙，港式鴛鴦，叉燒包，腸，甚至……生滾螃蟹粥。

生滾螃蟹粥？

秀玉挑起了一眉：這稀罕菜有多久不曾出現過了？自“阮氏酒店”被東仔接手，自“海陸十四味”被撤離“阮氏”酒席，別說酒店的顧客，就連這正牌阮家人，也不曾再見過這噴香滾燙的煲粥。

秀玉疑著，無意間眼一抬，便看到樓梯上，那酷兒子正抱著一臉紅暈的恩靜下樓。

恩靜的腳經昨夜的“活絡推拿”后，已經腫得老高。秀玉好像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說誰這麼一大早就在獻殷勤呢，原來是我們東仔啊，看來兒媳婦的腳昨晚是讓你給推壞了吧？”一邊說，手一邊向那鍋粥。原只是想嘗嘗味道，誰知阮東廷將恩靜抱到餐桌旁后，竟開口：“媽咪，粥是做給恩靜的。”

“哦？這樣？”言下之意就是：親媽你有多遠就閃多遠咯？

“不是的媽咪，如果您喜歡……”恩靜忙口。

卻被秀玉打斷：“媽咪是喜歡，不過現在崴到腳、需要補鈣的是恩靜——東仔，媽咪說的沒錯吧？”

阮東廷還是酷得一本正經地：“是的，媽咪。”

秀玉的角忍不住了。

真是難得，一向嚴厲的婆婆今天看上去心特別好，是那種有某計劃被實現了的舒暢。

去往吳醫師診所的路上，恩靜不著痕跡地觀察了半晌，才開口：“謝謝你，媽咪。”

彼時秀玉正閉著眼假寐，只淡淡地回：“都說了是早餐的獎賞。”

“不，我是說……昨晚。”

婆婆這才睜開眼，那雙向來很有威嚴的眼仔細看進去了，才發覺是含著笑的：“不怪媽咪罰你嗎？”

“媽咪是在幫我。”

真是難得，秀玉的笑竟擴到了角：“我一早就說，你這孩子冰雪聰明。”

“所以我知道要謝媽咪。”

是的，沒有昨晚那場“下跪”“懲罰”的劇碼，哪能有今早這一幕？婆婆的心天知地知，還好，媳婦通，也知曉了。

“你呀，也趕把這點小聰明用到阿東上吧。”

恩靜沉默了——用到阮東廷上？呵，太難了。即使真的如婆婆所言的聰明，可是啊，里哪需要這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呢？

來來去去，至復雜至艱難，憑借的也不過是一顆心。

秀玉問：“你覺得媽咪是個冷酷的人嗎？”

恩靜笑了，輕而溫存地：“才不呢，媽咪是個表面嚴肅心溫的人。”

“而你爹地說，阿東的子就和我一樣。”

恩靜愣了下。

“只要你能夠走進他的心。孩子，只要你能走進去。”的話似意味深長。

車子平穩前行，已過了不知多個紅綠燈，終于在一個寫著“吳”的門牌前停下。

秀玉推開車門，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給你普及個廚房知識：你今早喝的粥，剔那些蟹殼和清洗，就需要一個半小時。”

吳醫生的診所病人寥寥，不知是因時間早，還是因為貴，或者，兼而有之？

恩靜和婆婆進門時，診所里只一名病人在候診。也是巧，竟是人，張秀玉一見那氣質高雅的貴婦便喚：“真巧啊，連太太！”

兩人熱絡了一番后，連太太才將注意力轉到恩靜上：“這一定就是Baron的太太吧？”Baron是阮東廷的英文名，只是連太看恩靜的眼神卻仔細得有些奇怪：“咦，我怎麼覺得這孩子好眼？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我和阿東的婚禮您來參加了。”恩靜微笑回答。

阮、連兩家是世，雖然連家人長年居住在英國，可事業多數在國，阮生和的婚禮這一家子也都來參加了。

“好像不是那次。”連太偏頭想了一會兒，估計是想不到，又回過頭去和秀玉家長里短了，“搬回香港后好不適應，城市糟糟的，不過還好，日比倫敦充足了一百倍還不止……”

等恩靜看完醫生出來，這兩名貴婦還坐在候診的沙發上聊得熱絡。看到恩靜出來，秀玉站起：“醫生怎麼說？”

“說是再來推兩次、換個藥就好了。”

“那就好。”秀玉看一眼腕表：“午飯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剛約了你Aunty，一起去吃飯吧。”

秀玉約連太，連太則早已約了兒子，故一行人熱熱鬧鬧地決定在上環頭。途中連太還是看了恩靜好幾回，總覺得眼，直到兒子抵達約好的餐廳，連太才拍手：“我想起來了！Cave你看，恩靜是不是昨晚和你一起做公益的那位靚啊？”

那“Cave”的就是連太的兒子了，一名長玉立、神俊逸的男子——只是，為什麼看著總覺得眼呢？尤其是那對劍眉和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可Cave已經認出了：“Hi，又面了！”

“你們認識？”秀玉有些吃驚。

恩靜其實也蠻吃驚，可Cave卻說：“何止認識？昨晚我們還一塊唱了一整首《陳三五娘》呢。”

天，是他！

昨晚給阿婆們做公益時，臺上那名倜儻的主唱！

也難怪一時間沒有認出他來，昨晚他著一淺灰的長馬褂，若是沒近看，不認識他的人也只會覺得那主唱長玉立，應該是溫潤的男子。可這會兒他褪去馬褂，一套合時又合的手工西服很好地烘出了他的俊逸倜儻——這等級，何止是“溫潤男”能形容的？

“我就說恩靜看著眼嘛，果然是！今早我才在報紙上看過呢。”連太親親熱熱地給Cave倒了杯茶：“不過還是本人好看，難怪我會一時想不起來。”

“報紙？”

“你們昨晚做公益的事上報紙了，你不知道嗎？那報上還說啊，主唱唱得特別好，而且唱的是正宗的泉州南音，一點也不輸給專業的演員呢！”

雖是贊揚，可恩靜卻在這句贊揚下變了臉。那方連太太還無知無覺，已下意識地瞥向婆婆，就見秀玉正挑起眉，若有所思的樣子。

又上報紙了——繼阮先生在何秋霜房里的照片曝后，阮家又有事上了報紙。報道不輕不重，只說“主唱唱得好”，可接下去若有人像連太太這樣認出了、知道會唱南音進而挖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