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是嗎？我都有看到哦，”他神地眨眨眼，“大哥每次在書房加班到睡著，都是大嫂進去，幫他把外套蓋上的！”不過說到這，小家伙又不開心了，“哼，討厭的大哥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更過分的是上次他胃痛你給他送養胃湯過去，那個何秋霜好不要臉，竟然……”

“俊仔。”最義憤填膺的話才剛要吐出來，廚房門口竟傳來低沉的嗓音。

俊仔嚇了一大跳：“啊——”完蛋了！轉過頭去，竟真是阮東廷。

“大哥？”他心虛地了一聲，小腦袋無意識地往恩靜那邊了。

這家伙！還說長大要替揍阮東廷呢，這不阮生一出現，小朋友就怕了。

不過話說回來，阮家上下誰不知阮東廷臉臭脾氣差？

恩靜朝俊宇笑笑：“沒關系的，俊仔，大哥沒有生氣。不過，你先回房自己玩一會兒，好嗎？”

阮東廷就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小弟不放心地看看恩靜，再看看他，那眼神怎麼說呢——簡直就像是怕他會大發把恩靜就地理掉似的。

直到俊仔不放心地離開了，他才踱步過來：“你怎麼知道‘大哥沒有生氣’？”不過不等恩靜回，又兀自接了下去，“我竟然不知道，你去書房給我蓋過外套。”

原來他都聽到了！那麼那句“大嫂最喜歡的就是大哥”，俊仔那句無忌的言，他也聽到了嗎？

恩靜垂下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手套上的泡泡。紅的塑膠手套不甚妥帖地覆在手上，此時了目的聚集點。恩靜雙耳發燙，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阮東廷說：“中午的事，是我誤會你了。”

的手一僵，片刻后再抬起頭時，清秀面容上卻不見有多驚喜：“你看過監控了？”

他點頭：“是，”頓了一下，“對不起。”

恩靜角輕輕淡淡地浮起了一道弧：“沒關系。”想了一想，又說，“房間里沒有監控，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去何小姐那不是要錢，是去還錢的——那三十萬是自己開支票給我哥的。”

他沉默了。

信嗎？一旦信，不就說明他知道了何秋霜的蓄意欺騙？不就說明他今晚的那句“十五年來秋霜從沒騙過我”不過是一句荒唐言？

可他什麼也沒說，沉默了片刻后，只是開口：“秋霜那人就是有點大小姐脾氣，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心眼。”

垂下頭，輕輕地笑了。

沒心眼麼？

他不知道，那天帶著一羹養胃湯到酒店，是何秋霜中途截下那罐湯，自己帶進他的辦公室，對他說：“看，人家親自熬的，弄了一上午呢！”

他也不知道，那天陪他出席大陸某富商的六十歲壽宴，是何秋霜在敬酒時踩下長禮服的角，害整個人往前傾去，為全場笑柄。

他甚至不知道，那天三十九度高燒，在醫院里打著點滴，是何秋霜聲稱自己尿毒癥發作渾酸痛，生生將他從醫院里催走，可后來酒店的員工告訴，事實上何秋霜剛到銅鑼灣拼了一大袋子包包，神奕奕戰斗力不知有多強！

呵，男人眼中的“沒心眼”，就是這麼個概念嗎？

不過這一些都不曾說過，不是怕生事，不過是不想自取其辱——你看，這世上真正的可悲，是名為“丈夫”的男子實為他人的“丈夫”，山無棱，天地合，未敢與伊絕；無論犯了什麼錯，未敢與伊絕；盡管傷害的是他的“阮太太”，依舊……未敢與伊絕。

不會不懂，因為，還有自尊。

“阮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恩靜垂下頭，又開始撿起水池里的碗，口氣似不經心。

“你說。”

“一個人，到底是什麼覺呢？”

他大概是沒想到會問這個，聽到后頓了一下。恩靜沒有抬頭也沒看他，許久后，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你想看笑，想讓快樂，無論犯再大的錯，你都會原諒。”

“你想看他笑，想讓他快樂，無論他犯再大的錯，你都會原諒。”他說的時候，深邃的眼看的并不是，可輕輕跟著這麼念的時候，腦海里浮起的卻是1979年那晚，十四歲看著男子眼中巨大的悲愴，那時候想：怎麼可以呢？這樣好看的人，怎麼可以這麼難過？

那時多麼希自己能夠手拂一拂他眉間的褶皺，只不過這麼小的一個作，從當年至今，走了長長十一載，卻依舊徘徊原地，遙遙無期。

是水池里的聲響拉回了陳恩靜的思緒，回過神來，竟看到水池里多了一雙手——古銅的，比大了好多的手！

“阮先生……”

“這麼多讓你一個人洗，我看等你洗完，天也就亮了。”

“可也不應該是你……”

“‘阮太太’都能手了，‘阮先生’為什麼不行？”他的聲音依舊是冷淡的，明明是溫暖的話，可這人就是有辦法把它說得這麼公事化。

不過話說回來，阮東廷洗碗的效率還真不是蓋的。恩靜還在左右為難中，一個碗磨磨蹭蹭洗半天，他已經解決了好幾個，最后看不得作慢，他索命令：“去拿碗巾來，我來洗，你來。”

“可是……”

“嗯？”

“要不然、要不然還是我來洗吧？”

“啰嗦，快去！”

全世界都知道阮先生耐有限，恩靜只好站起，四尋找起碗巾。可到底是找得太急還是對廚房太不悉，一不小心踩到了個什麼東西，腳一崴：“啊——”

“怎麼了？”阮東廷轉過頭，就見整個人已經跌坐到了地上，被崴到的那只腳迅速腫起來。他簡直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竟然穿高跟鞋來洗碗！”

下午那套禮服這人竟然連換也沒換，只將首飾解下，就匆匆趕來做這堆繁重到死的家務！

他站起，本來好自然地就要過來扶，可那雙眼——就在來到恩靜旁時，那雙眼卻驀地一黯：角度的問題，他竟看到離流理臺不遠的墻角上，有一只極小的黑監控——正對著他們！

如果恩靜沒崴到腳，如果他沒走過來，那麼他永遠也不可能發現這只攝像頭。

也或許，他應該說：如果他今晚沒到這廚房走一趟，如果今夜全程都只有恩靜在這洗碗，或許明天某八卦雜志的頭條上，將是“阮太被罰洗碗，阮生風流徹夜不歸”“夫妻破碎”“阮太名存實亡”等荒唐又可笑的所謂“獨家報道”——

只是，香港的娛樂事業何時繁盛到如此猖獗的程度？直接登門裝監控？

不，不——或許，家有賊。

“別洗了，先回房推一下藥。”

“可是碗……”

“碗就在這，不會自己跑掉。”

“可是……啊？”恩靜張大眼——

他、他竟然背著蹲了下來！然后，寬闊的背擺到眼前：“上來。”

這意思就是，他要背上樓？這真是阮東廷會做的事嗎？

可阮生也真的說了：“你的腳必須馬上上藥，快上來！”

大概是大老板命令下慣了，這麼溫的話也能被他說得似命令。

可恩靜哪里好意思：“我覺得……還是我自己……”

“啰嗦！”

“誒……”

不等話說完，某人已經不耐煩地往后過手，準地握住的兩條，一左一右送上了自己的背。

恩靜嚇了一跳。

此時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換，穿的仍是下午的黑短，所以當他的手隨意往后面一握，握住的，就是大一片的。

強大的尷尬朝恩靜襲來：“阮先生……”

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有些不耐煩：“嚷什麼！”

恩靜嚇了跳，伏在他背上的子就要往下去。

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見鬼！你就不能給我老實點嗎？”

可是，可是——

這下是徹底呆住了——真是要瘋了！他、他的手竟握到了的……

“你、你的手……你、快松手啊！”

愧死！一拉一扯間，他的手竟又順著大往上挪了一寸，指尖一不小心，就抵到的窩！

我的天！瞬時間阮東廷也意識到自己到了什麼，軀迅速僵直了起來。

可比他更僵的是背上的子：“阮、阮先生……”

“閉！”

“可是你的手……”張得都快哭出來了！那只手就抵在那兒，溫暖的明明是沒有曖昧氣息的手，卻教尷尬得不知所措：“阮先生、阮先生……”

“閉！”他又莫名其妙地兇了一句，不過這回終于移開了手，好像很自然地改握住小：“就你這二兩，以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