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恨的，是你本領通天，卻查不出當年的真相。

殷亦凡走后第三天，宋芷嫣確定沒有他的眼線潛伏左右，這天下午，出現在Q市最大的偵探事務所門口。

普通老百姓未必知道，但Q市名流幾乎都清楚這家偵探事務所的大名。一經出手，便是天羅地網，所有的私都無所遁形。規模不大，僅靠著幾個人支撐，但是數據庫中的信息詳細的足以讓人咂舌，并且以行事速度快而名遠駐。

一般份之人并沒有資格單線與其聯絡，宋芷嫣也是輾轉通過風曦晨，頂著風家的名號，才取得一張通行證。

揚手敲門。

一個小姑娘跑出來，出一個明的笑容。

“您好，請問您是？”

將一縷頭發別至耳后，微微一笑：“我是宋芷嫣，約了你們李探長，下午兩點。”

小姑娘顛兒顛兒的跑進去，沒一會，客套的沖點頭。

“宋小姐，進門左拐最后一個辦公室，李探長在等您。”

道過謝，徑直走向了探長辦公室。

李探長是一個年紀大約在三十出頭的男子，其貌不揚。與宋芷嫣之前所設想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他臉上掛著笑容，眼神卻是拒人千里的生疏，見到，開門見山的說。

“宋小姐，請講。”

宋芷嫣猜想他們定然是在此方面做足了功課，沒有繞彎子。

“殷亦凡”

那人看的眼神未變，頓了一會，重復一遍。

“殷亦凡？”

環繞辦公室看了一圈，點頭。

“很抱歉，此人在我們能力范圍之外，這一單生意，只能到此為止。”

“我不太懂。”這種結果顯然是出乎所料：“據我所知，你們在Q市大致可以做到偵探界只手遮天的地步，難道你都不問一下，我想查些什麼麼？”

他指了指自己前的座椅，示意宋芷嫣坐下。

“既然宋小姐對我們有所調查，那宋小姐知不知道，這個行業，有我們絕對不能的底線，在Q市，殷亦凡，就是我們的底線之一。無論宋小姐想知道關于他的什麼，就算簡單到他晚上與何人吃飯，也恕我莫能助。”

他話說的簡單扼要，堅定毫無回旋的余地。

“那我也不必強人所難，我手中有足夠你們想要的人脈，相信把我留下，對你們百利而無一害“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一個號碼，與此同時，李探長的電話鈴聲響起。

“這是我的號碼，我可以隨時過來報道就職。”

李探長低頭看一眼手機。

“如果你堅持想要查到與他有關的東西，我勸你趁早放棄。”

宋芷嫣沒再言語，拎起挎包，朝門外走去。

“宋小姐”李探長住，遲疑一會，問：“你考慮清楚了？”

“三天之，我等你的消息。你作為行業翹楚，自然懂得需要的是什麼，我們各取所需，誰都不會吃虧。”

一個小時后，風行會所。

巨大的琉璃塔頂下，百轉千回的耀過泳池淡藍的水面。宋芷嫣坐在躺椅上，安安靜靜的看著風曦晨游了二十分鐘。

知道，每次他心浮氣躁時，都會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

游的越久，就說明，事態越嚴重。

風曦晨矯健的影近近遠遠徘徊了許久，隔著泳鏡，看不清他的表。

又二十分鐘過去。

他自水面鉆出，甩了甩發上的水珠，單手拿著浴巾拭著，朝走過來。

宋芷嫣直直的看著他，看著看著，就失了神魄。

風曦晨走近，摘下泳鏡扔到一旁，浴巾踩在腳下，面部線條愈發繃。

“人都已經回來了，還需要在我臉上找他的影子？”

宋芷嫣垂眸：“對不起，曦晨哥。”

“不要我哥，五年前你就告訴過我，這輩子，你只有殷逸銘一個哥哥。如果你是為了斷了我的念頭這樣做，從今天起，你不必在我眼前演戲。我與你之間，再也不是一句哥哥就能阻擋的。”

從后出一條的浴巾，踮起腳尖，的在他發間拭著。

風曦晨攥住的手腕，阻止的作。

“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還是堅持，執迷不悟？”

掙開，繼續著。

“我后悔了，不要繼續呆在他邊，離開他，回到我邊，我們結婚。”

繞到他后，有意避開。

“他的信息已經全部封閉起來，你什麼都查不到的，你完不了的事，給我來，我一定會徹底擊垮他，不會讓宋叔叔枉死。”

“你做不到的。”宋芷嫣晃了晃酸痛的胳膊，還是云淡風輕的樣子：“如果像你說的這麼簡單，他不會好好的活到現在。想要他命的人，多的是。況且，你跟干爹已經仁至義盡，我不想把你們牽連進來。這是我與他的事，必須，由我親自完。”

風曦晨恨極這幅淡然的樣子：“你若是能拿出面對我的冷靜程度的一半去對待他，恐怕這件事，就再簡單不過了。”

他不是沒想過一開始就把拘在泰國，不讓有機會回來。可是當爸爸提出那個計劃，當聽到那個罪該千刀萬剮的名字，竟出現了他從未見過的一種神，仿佛整整五年，他從未真正認識過宋芷嫣。

他也是局中人，他曉得，那種神態，做——死而復生。

而讓復生的全部能量，來自于，回來。而不是，復仇。

宋芷嫣坐下，角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查些什麼，或許就是你想的那樣，盡可能的為自己拖延時間，留在這里。我與他分房而睡，同住一屋檐下卻不見面，連貌合神離都稱不上，可我不愿意告訴自己，其實，我，甘之如飴。”

風曦晨大痛，不可置信的著。

“我爸爸的死，他責無旁貸，可是爸爸終歸是因為醉酒駕車意外去世，盡管是他一手促使他傾家產，他也沒有理由，負全部責任。”

“宋叔說過，當年的事是誤會一場，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殷家的事，難道你忘記了？”風曦晨半干的都繃了起來。

“我沒忘。”宋芷嫣抬起頭，眉眼致懾人，再不是當年那個溫溫婉婉的小孩模樣：“所以我也恨，恨他本領通天，卻查不出當年真相，恨他間接害死我爸爸，報錯了仇。”

“那你是否能分清，你現在的樣子，究竟是他還是恨他？”

慘然一笑。

“我已經很努力的去恨他了。可是他不我，恨與，有什麼區別麼？”

風曦晨再也忍不住，扳過的肩膀，擁到自己懷里。

“小嫣，你醒醒。你可以選擇不他，你還有比現在好一千倍一萬倍的選擇！”

宋芷嫣平靜的不閃不躲，木偶娃娃一樣任他擺弄。

“我替你除掉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誰都不許他。”定定的，字正腔圓，在他懷里說。

風曦晨咬牙齦，雙手扶著的肩膀將推開，盯著的眼睛：“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我說到做到。”

“你不會的。”說的篤定：“你會把一切決定權放到我手中。”

“小嫣。”風曦晨苦笑：“只有在他的世界里，你才是有有活著的麼？你在我面前失控一次都不行麼？哪怕是威脅我，破口大罵，哭一場，都不可以麼？”

“你在問我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邊也有這樣一個人，等了你，好久好久。公平一點，對若蘇姐公平一點。”

“我顧不得別人！”風曦晨滿眼絕。

宋芷嫣別開臉，低聲說。

“我也是。”

……

當夜，宋芷嫣獨自一人睡在殷亦凡的臥室中。

熄著燈，擺弄著手機，鬼使神差的，按出一排號碼。

這個號碼只見過一次。

就在回到風家吃晚餐的那天。

可是那一次，不知為何，就能覺的到，是他。

出神的間歇，手指無意識的按到了撥號鍵，等反應過來時，電話里已經發出了嘟嘟的長鳴聲。

索不掛斷，等著對方接起來。

響了很久，都沒有任何回應，逐漸的心神不寧起來。

蜷起雙膝，下抵在上面，怔怔的看著手機上顯示著——正在呼。

忽然間，四個字變了四個數字。

00:00

“喂？”停了一會，那邊怯生生的響起了一個音。

宋芷嫣口一滯，手指無意識的收。

“請講話。”對方見沒有回音，又說了一句。

飛速的切斷電話，抱著最后一僥幸的心理，翻開一周前的通話記錄。

兩個號碼，一個一個比對著。

不會錯的。

任何關于他的事，都不會記錯。

這個號碼，與那天他打過來的號碼，分毫不差。

突然覺得諷刺至極。

彎曲一條胳膊，蓋在臉上，肩膀著，笑開來。

袖上濡的面積無聲無息的擴大著。

時值夏末，屋熱氣澎湃，只有那一方輕輕的弱小影，孤枕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