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復洲帶著安愿來到的地方很像是私人會所,上披了一件大,進門的時候有人禮貌的走過來接了的外套,安愿去看荊復洲,他微微點頭,于是放心的把服到那個人手里。
按照從影視作品里知道的那些,這個時候也許應該主挽上荊復洲的臂彎,然后帶著優雅的笑容陪他穿梭在觥籌錯之間。但是推開包廂的門,安愿被帶回了現實,屋子里煙霧繚繞,坐的離門最近的男人看見他們,一邊笑一邊扯著嗓子喊了聲:“洲哥!”
因為這一聲,包廂里的男男都轉過了頭。安愿站在荊復洲后,他高大的影把擋得嚴嚴實實,等到進了門落座,才有人帶著笑意吹了聲口哨:“哎呦,洲哥今天帶的是誰啊,面生啊。鼓樓的還是夢死的啊?”
這句玩笑話沒引起荊復洲的回應,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安愿揣測著那個人的地位大抵沒有荊復洲高,所以也就沒說話。他們不說話并不代表氣氛就會冷下來,一眾男玩的很開心,不乏有人在桌子下面做些茍且的勾當。安愿忽然明白,這個地方也許是他們慣常來的銷金窟,外面的高貴和堂皇都是這群社會蛀蟲演給別人看的,好像有了這樣的面子,里子就也是高人一等的。垂了眉眼,去看自己的指甲,沒有涂,和那些其他的人相比,是很干凈的樣子。
荊復洲從落座開始就在跟一旁的人說著什麼,里面有很多詭異的字眼,想必是他們的黑話,安愿聽不大懂。只是看今天的陣仗,大概主角還沒到,等待中,荊復洲往邊靠了靠,俯首近的耳朵:“一會兒要是有人灌酒,幫我擋了。”
他的呼吸太近,安愿不自的打了個寒。荊復洲手攬住的肩膀,用力握了一下,掌心著圓潤的肩膀,有點疑的樣子:“穿了?屋里不冷啊。”
安愿沒說話,只是低了頭。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穿著這樣昂貴的服坐在這里,四周都是穿金戴銀的人,而里卻骯臟到了極點。這場飯局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可是荊復洲那樣的氣質又不顯違和,坐在他邊,只能著頭皮端正坐好。
沒多久,阿洋和另外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幾乎是進門的同時,就回頭去恭敬的請后的人。安愿抬了頭,有位六十多歲左右的老人走進來,穿著大紅的唐裝,滿的貴氣。他進門的時候目一下子便落在了荊復洲上,隨后看向安愿,不知是不是安愿的錯覺,從老人眼里看到了很深的芥。
不管是看荊復洲,還是看,都帶著那樣很深很深的芥。
倒是荊復洲顯得自然很多,第一個從座位上站起,把老人請到座位邊坐下:“壽星老來的正是時候,菜馬上就上來了。”
原來是老者生日。
剛剛跟著阿洋一起進來的男人正好坐在了邊,安愿聽見阿洋喊他“濤子”。席間的談話很無聊,聽不大懂,大多數時候只是把目放在荊復洲這邊,只等著誰過來敬酒,手幫他擋掉。
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給荊復洲灌酒,包括阿洋和濤子。別的人已經喝的滿面紅,荊復洲還是神自若。自從老者進了門,不管是口的男人還是大發嗔的人,通通都乖巧了起來,其間就算聊天,也都是平心靜氣的聊,連玩笑開得都很。
安愿推測,這是一個地位很高的老人,甚至高到荊復洲要親自來給他慶生。
只是沒想到,今晚的第一杯酒也是唯一一杯酒,正是來自這位老人。他長得慈眉善目,只是眉宇間都是冷。抬眼,看向荊復洲,老人的聲音帶著點上了年紀的人都有的糲:“阿檀,不敬我一杯?”
阿檀。安愿心里轉了個彎,倒是沒聽說荊復洲還有這麼個名字。不過顯然這真的是在他,因為下一秒荊復洲的眼神就落在了的上,安愿想起自己的所謂工作,連忙端了杯酒,笑的站起來:“老爺子,荊老板最近胃不好,這杯酒我替他敬您。”
老人看了一眼,并不買賬:“阿檀,你怨我就怨我,何苦用這種方式惡心我。”話里話外,明顯是覺得安愿并不備敬酒的資格,把和周圍的人認了一路貨。
可實話說,跟那些人,還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荊復洲笑了笑,拉著安愿的胳膊示意坐下,把手里的酒杯接過來。他仰頭喝了杯里的酒,又倒拿著杯子晃晃,示意自己是真的喝干凈了。安愿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并不關心,不用擋酒總歸是好的,酒量雖然不錯,但并不喜歡那辛辣的味道。
一直到這頓飯結束,安愿也沒明白那位老爺子的份。后來濤子喝多了,鬧著要荊復洲喝,安愿替他擋了,這會兒有點頭暈。走出會所門口,微涼的晚風吹的略微清醒,荊復洲的聲音在后淡淡的響起來:“先回化妝室換服,之后送你回學校。”
他上有煙酒氣,沖進安愿的鼻子里讓皺了皺眉。這個表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手攬住的肩膀把往車里帶,語氣終于回溫:“嫌我?也不聞聞你自己上的味。”
安愿被他有點狼狽的塞進了車里,頭抵上冰冷的車窗,覺得那溫度舒服,也就閉眼靠著了,沒說話。那兩杯酒倒不至于讓醉倒,只是酒向來會勾的人愁腸百結,那些不能說出口的郁結此時更顯得沉重,想不如就這麼睡一覺,反正從這到化妝室還要走長時間的。
“醉了?”荊復洲卻不遂的心意,手過來拍了拍的臉。安愿睜開眼睛,幽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有些莫測:“沒有。”
他收回手,靠著后座的椅背坐好。副駕的位置坐了濤子,他是真的喝多了,正興的拉著阿洋說胡話,話里不時夾雜著一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安愿看了一會兒,把頭偏向荊復洲:“為什麼帶我來?”
得說點話,要是不說點什麼,恐怕會溺死在自己的緒里。
“老爺子喜歡熱鬧,往年我也帶別的人來,你不用多想。”他的回答并不坦誠。
也許是那幾杯酒讓安愿的腦子不太好使,有些話不經思考就這麼口而出:“老爺子喜歡熱鬧,卻不喜歡你,不是嗎?”
荊復洲很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半邊側臉都沒在黑暗里,車子拐了個彎,霓虹燈照進車里,他眼底的戾便顯無疑。安愿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酒瞬間醒了大半,張口想說點什麼,卻聽到荊復洲嘆了口氣:“他是我繼父。”
前面的阿洋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后座,只看見荊復洲越發沉靜的表。
后座上的兩個人沉默下來,一時間車里只剩下濤子的聲音。安愿從來不想去窺探荊復洲的家庭,針對的只單單是他這個人而已。其實還想問,你為什麼阿檀呢?可是現在的氣氛實在太糟糕,什麼也說不出口。
那些沒有用的道德還是在約束著,這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預示著后面的失敗?
一直到去化妝間卸妝,都是一路無話。回到學校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安愿頂著干凈的面孔從車上下來,路燈昏黃,荊復洲應該看不到素的臉上的黑眼圈。
“把你的卡號發給阿洋,酬勞明天會打給你。”荊復洲沒有下車,隔著車門,低頭看他。這是個長相朗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一定有著無比堅的心。安愿想去看看那顆心,看看它是什麼樣子,可是覺得很難,努力了這麼久,還是離他那麼遙遠。
月和路燈的線讓的臉很和,不是平日里那個咄咄人的。他以為他會聽到的告別,類似于“我回去了,再見”。他甚至不期盼會跟他說“路上小心”之類的己話,畢竟,是安愿啊。
安愿是有毒帶刺的花,之前務必要三思的。
可是今晚好像把毒刺都收起來了,抬手把一側的頭發到耳后,安愿了夜中的宿舍樓,聲音融進晚風:“你看我今晚像不像灰姑娘,十二點一到,了漂亮服,卸了妝,魔法消失了,我還得回到我自己的小閣樓去灰頭土臉的活著。”
他皺眉,不解的看著。
卻不再說什麼,拍拍車門示意阿洋可以走了,然后對著荊復洲揮了揮手。
那樣子,好像真的是個被全世界待,只等王子來救贖的灰姑娘似的。
車子離開陵川音樂學院,往鼓樓的方向開。荊復洲著漸行漸遠的校門,目收回,對著副駕的椅背狠狠踹了一腳:“你他媽胡說八道了一路,能不能消停會兒?”
濤子訕訕的閉,跟阿洋遞眼。這一路他的酒醒的差不多了,開始好奇之前后座上那位冷人。只是人下車的早,他還沒來得及搭句話,人就走了。
距離上次來鼓樓,好像已經過了很久。荊復洲并不是十分重的人,但他喜歡被人簇擁,喜歡看們為了他神魂顛倒,所以來的很勤。最近兩個月倒是轉了子,更多的時間放在了家里,搞得阿洋偶爾想去鼓樓里開葷都找不到機會。
下了車,荊復洲讓阿洋和濤子自己去玩,提前說好記得把梨花給他留著。倆人覺出荊復洲對梨花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暗暗決心以后不再,免得惹荊復洲不高興,鼓樓里那麼多人,也不差這一個。
梨花的房間在哪荊復洲有點記不清,走廊里見個剛剛洗完澡的人,問了一句,得了好幾枚香吻。等到他推開梨花房門的時候,上已然沾染了別的香水味,床上的人睡得很沉,并沒有。
他了外套,走過去在肩膀推了推。自從上次把送給阿洋他們,他便沒再來過。床上的人終于聽到了靜,迷糊的翻了個,手打開了床頭燈。
抬眼,是荊復洲那張刀削筆刻的臉。
他揣著的緒,一定是混雜著悲傷,憤怒,但敢怒不敢言的無奈。所有被他送出去的人都是這樣的,只不過慢慢也就習慣了。可是梨花年紀小,這樣的孩是不是就會有更強的韌,要是像安愿那樣跟他耍脾氣,他怎麼辦?
他可不會哄孩。
隨著梨花的起,他看見藏在被子下面大片白皙的皮。里許久不曾燃過的火終于開始燒起來,荊復洲低頭在臉上了,難得溫的問道:“怨我嗎?”
“什麼?”梨花仰著頭,笑容甜。
甜的跟那些其他房間里的人沒有半點分別。
那躁漸漸冷卻,荊復洲的手向下,從線條流暢優的肩膀一直下去。起伏是好的,仍舊是這種屬于年輕的好,但是他忽然就覺得倒胃口。
十八.九歲的孩,原來也這麼容易被同化嗎?
梨花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討好的去吻他的下。床邊的男人沒有,像尊雕像一樣站在那里,覺得心急,手去解他的腰帶,卻被他一把推開。
灰姑娘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心機的孩了,要留下一只水晶鞋,從此王子看待世間其他姑娘都會視為俗。可安愿留下的水晶鞋在哪里,他明明沒有看到。這種除卻巫山的覺讓他心生煩躁,丟下梨花,轉出門。
他終于承認,梨花只不過是安愿的替,或許連替都算不上,只是他想去摧毀的一個幻想而已。因為他得不到安愿,他從見到安愿的第一眼就知道,想要的東西,他給不起。
這場游戲從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安愿站在停車場的那一個月時間,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盡管他每晚都準時坐進那輛瑪莎拉,盡管他是夢死的金主。可他卻早早就注意到了,注意到那條泛白的牛仔,注意到那張冷冷清清的臉。
還要自欺欺人的說著什麼工作,什麼酬勞,什麼擋酒。
他甚至帶著去見了他的繼父。
凌晨一點半,宿舍里的安愿接到了來自荊復洲的電話,他說凌晨工作工資翻倍,你來不來?
實際上想說的是,安愿,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你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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