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頭，天氣預報也并不值得相信，說好的臺風沒有來，安愿坐在宿舍里看著外面的天氣，漸漸有點發愁。

就在昨天，蘭曉退學。那就意味著安愿再也沒有了晚上等在停車場里的理由。的上班時間是每周末，這樣一周見荊復洲一次，對他來說就沒什麼殺傷力了。樓下有男生在朝樓上喊，誰誰誰，我喜歡你。不同的窗口里有孩探出頭來看熱鬧。

安愿把窗戶關上，隔絕掉外面的聲音。得改變計策，至要找到跟荊復洲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夢死那個地方，只不過是他工作的場所，要闖進的是他的私人領域。

可是一切都只是開了個頭，沒有辦法，更不能鋌而走險。

這周末，安愿還是來到夢死上班。蘭曉退學之后就了這邊的常駐，見到的時候還很熱的跟打招呼。安愿不明白一個父母健在，單純年輕的孩為什麼要這麼糟蹋自己，但不能這麼說，因為在蘭曉眼里，們都在不同程度的糟蹋著自己，就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了。

這段時間以來，每次安愿上班，荊復洲都會在臺下看著。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也這樣，這個男人有點難以捉，的擒故縱似乎不太管用，因為他本就不主。

以前有人告訴，你們孩要做的，就是在遇見心儀的人時對他甜甜一笑，那個男人自然會知到你的信號，主來追你。可荊復洲不是那些愣頭青，他的人多的要用一個樓來養，哪里需要上趕著去追誰。安愿一邊化妝一邊想著，腦子里一團麻，沒有頭緒。

更讓覺得棘手的是，今晚荊復洲沒來。那是不是意味著的擒故縱過了頭，他不興趣了？

今天穿了一件銀長，上半鏤空設計，下半仿佛魚尾。總是可以把這些風塵味十足的服穿出的。安愿也知道，目前為止的優勢也只有這些，能讓荊復洲那種浪子最開始便興趣的，恐怕也就是這些。

一首歌唱的很平靜，臺下基本無人在聽，有男已經糾纏在一起。安愿轉下臺，路過那道屏障似的簾子時，看到簾子后有東西在微微蠕。原本是無意打擾的，低頭卻看到了男人腳上的鞋，心思一，安愿假裝高跟鞋站立不穩，驚著往旁邊一倒，順勢手在簾子上狠狠扯了一把。

褐的簾子被扯掉一半，出男人的上半。淺灰襯衫，扣子扣的好好的，領口雖然有淡淡的口紅印，但整個人看上去依舊冠楚楚。簾子蓋住了下面的人，那人明顯是了驚嚇，原本埋在男人下前后晃的腦袋就這麼停了下來，荊復洲手里拿著煙，看到是安愿之后挑了挑眉：“是你啊。”

他的眼睛很清明，沒有一點渾濁和難耐。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安愿后退了一步，腳踝上忽然傳來鉆心的疼，剛剛假裝那一扭看來是沒有掌握好力道，這回真的疼了起來。微微彎腰想去自己的腳踝，忽然又想到今天穿的服不方便，只好就這麼一瘸一拐的往后臺走：“荊老板您繼續，我不打擾了。”

荊復洲抬抬手里的煙，表示沒有關系。安愿背過往后臺走，聽見荊復洲漫不經心的聲音：“好了寶貝，繼續吧。”

拳頭握了，安愿深吸口氣。腳踝上還是疼痛的，坐在桌邊把鞋下來，不久之后荊復洲來了后臺，但明顯不是為。他站在那里跟領班說著什麼，安愿豎著耳朵也只聽到鼓樓兩個字，心里模糊的想，大概是有新的孩要被帶進去了吧。

其實很好奇，那個傳說中的地方到底什麼樣子，每次聽到鼓樓，腦海里第一反應居然是金陵十三釵的電影里，人們穿著旗袍款款走來的畫面。但知道不可能，安逸日子里人們可沒心思同仇敵愾，們更喜歡為難彼此。

仰著頭，安愿角掛了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喊他：“荊老板，您好像欠了我點東西。”

有幾道目落在上，安愿也不在意，只是含笑看著他：“荊老板忘了？”

荊復洲的臉轉向，眼神很淡。那種淡漠讓安愿的心里沒了底，不知道這一刻是不是在自作聰明。直了脊背坐在那里，等著他過來，可他腳下沒，只是用眼神詢問。

“煙，我的煙。”安愿自己干燥的，把心里的不安下去：“你得還我。”

這句話很沒理由，怎麼看都是故意想跟他搭話。荊復洲笑了，笑容從他的角開始，漸漸暈進他的眼底。凌厲的五有稍微的和，他繞開領班往安愿這邊走過來，的眼神直直的，坦然的凝視他。

“我沒帶在上，還你錢好不好？”荊復洲低著頭，眼神肆無忌憚的落在鏤空的上。領口位置是細碎的荷葉邊，往下可以看見屬于的好弧度。安愿脊背得很直，在他不怎麼單純的目里，輕輕搖頭：“不好。”

這句不好說的很，像是對主人亮出了利爪的貓，張牙舞爪的卻不敢撲上來。荊復洲歪頭，目落在細長的眼睛里，心里的覺驅使著他，讓他手去住了的下：“那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呀。”安愿一臉單純，偏頭躲開他的手：“要煙而已。”

他的笑容淡下去，似乎想從臉上看出什麼破綻。安愿笑了一聲，紅齒白的：“沒關系，先欠著唄。”

的挑逗止步于此，跟每次一樣。最的地方被到之前，就收回了爪子。荊復洲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抬頭時半是命令的看向：“一會兒在停車場等我。”

“啊，荊老板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說？”安愿笑著，沒有拒絕的意思。

“沒什麼話，今晚可能有臺風，我送你回去。”荊復洲也笑。

走進停車場的時候，黑瑪莎拉里已經坐了人，車窗半開著，可以看見荊復洲的側臉。安愿拿著雨傘，彎腰看向車，駕駛座上的阿洋笑了一聲，荊復洲于是轉頭來看。

車門從里面被打開，他看見今天的穿著。白棒球服，淺藍短，頭發披下來，整個人都很清爽。他的目又回到臉上，拍拍自己邊的位置：“上來吧。”

那一刻的荊復洲并不知道，他的命運就此推開了沉重的門。他的恨將被一個原本與他毫無關聯的人所左右，而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抱著自己的目的而來。安愿在他邊坐好，他探過去把車門關上，手背上落了幾縷的發，微微的涼。

“哪個學校？”荊復洲明知故問。

安愿看看他，那眼神就像是把他的心思都看穿了。但沒明說，順著他的問題回答道：“陵川音樂學院。”

前面的阿洋方向盤一轉，車子離開夢死。

一路上他們之間的話很，穿的像個學生，他每說一句話都覺得說不出的怪異。這樣一個干干凈凈的孩子是不該出現在他的車后座上的，應該畫上濃妝，穿著暴的子，那樣他所有的游戲人間和不甚珍惜都來的心安理得。

下車之前，安愿跟他說謝謝，打開車門，回頭笑了笑：“荊老板，你記得我什麼名字嗎？”

阿洋覺得這人不懂事，而且是很不懂事。但很顯然荊復洲不這麼認為，他跟著下車，讓阿洋等在這里。夜中，男影并肩走進校園，影子親依偎，被路燈越拉越長。

他既然不回答，那就是不記得。安愿心里有了認知，臉上的表就帶了點郁郁寡歡：“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看看你宿舍在哪。”荊復洲說著出一煙，利落的點燃。寂靜的校園里只能聽到他們輕微的腳步聲，頻率一致，走的并不快。那煙只吸了兩口，安愿就手指了指面前的白建筑：“到了，就是這。”

荊復洲朝門牌看了一眼，學生三公寓。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刻意的去記的宿舍位置，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記住了的名字。鼓樓里那麼多孩，跟他睡過多次的都有，他卻一個名字都記不住。他覺得這對于安愿來說可以說是一份殊榮，叼著煙，他面對著站著：“我有點好奇。”

“什麼？”安愿仰頭看他。

“夢死里的人都是花名，我很好奇，安愿是一種什麼花，我從來沒聽過。”他瞇著眼睛，像一只把獵進了自己包圍圈的狼。

這句話讓安愿的眼睛亮了一下，這個微表太明顯，沒逃過他的眼睛。夜里的男在試探著彼此，誰也不想先輸掉這個不知何時開始的游戲。安愿眨眨眼，夜風把的頭發吹的有點，他很想手去幫整理一下。

在他手之前，近在咫尺的孩忽然湊上來拿走了他里叼著的煙。

煙是的，因為剛剛被他咬著。安愿卻當看不見，著它放進自己里。辛辣的味道讓皺了眉，同時在舌尖擴散了還有屬于他的，細不可查的荷爾蒙。把煙圈吐在他臉上，狡黠的瞇起眼睛：“荊老板，欠的煙抵消了。”

他自己的角，腔里像是晚風拂過海面，卻淡定的笑著點頭：“好。”

“還有，安愿這種花，世界上就只有一朵。”細長的眼睛里蘊含了萬種風：“但是有毒有刺，不好摘。”

他忽然很想把進懷里，看看是有多不好摘。這種想法剛剛形，卻已經把煙還給了他，輕巧的往后退了一步：“荊老板，今晚沒有臺風。”

“嗯，但說不定明晚會有。”荊復洲饒有興致的看著。

站在他幾步之外，聽到這話以后煞有介事的抬頭看了看天，又看向他：“我也覺得。”

像個兔子，說完了話轉就溜進了樓里。荊復洲看著掌心的煙，煙的位置有一圈淡淡的口紅印。他低頭把煙放進里，深吸一口，第一次覺得肺里似乎是甜的。

搖搖腦袋，他覺得自己也許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