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下得了手……這個念頭快速閃過槿知腦海。
燈是開著的,線很明亮。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
頭頂,是他。站在燈下,頭發和面頰都暈著淺淺的澤。他一只手拿著書,另一只手負在后,低頭,看著。
他的臉頰,似乎也有點紅。澄黑的眼,盯著。
“槿知。”他溫和的說,“如果有事要見我,直接給我打電話。不需要讓你的人,停掉我的卡。”
槿知:“……”
整張臉都難得地紅了,坐直了,說:“是他自己的主意。而且,他不是我的人。”
應寒時只是角微彎,輕輕“哦”了一聲。
這時,外間傳來響,莊沖回來了。應寒時看一眼,轉:“我們出去吧。”槿知立刻站起來,跟他一塊走了出去。
莊沖撞見他倆的神,一愣。但他這回學乖了,沒有多問,而是將卡和退書清單都遞給應寒時:“辦好了。”
應寒時微笑:“多謝。”他接過,旁邊的槿知瞥見,那打印單據上的書名:《幽默笑話選1000則》
《笑死人不償命》
《十萬個冷笑話》
《歷代野史閱讀華》
《野史也瘋狂》
……
看得一愣,這時應寒時轉頭看著:“蕭穹衍帶了蛋糕給你,在我車上。”
槿知聞言笑了:“我也有東西帶給他。”拿起之前放在工作臺上的盤,說:“我跟你過去吧。”
應寒時點點頭。兩人便一起走向門外。到門口時,應寒時停步,朝莊沖點頭示意告別。
莊沖立刻朝他揮了揮手。
待他倆并肩走遠,莊沖默默坐下來。
他現在只有一個疑問:姐什麼時候跟高手這麼了?
——
圖書館的停車場,在一片小花圃旁。槿知跟著應寒時,兩個人都不疾不徐地走著。
日明亮而溫暖,這覺當真有點微妙。畢竟已經知道他是外星人,天化日之下,兩人卻像普通朋友那樣,并肩行走著。
“那些書,是借給蕭穹衍看的?”問。畢竟,那些書也很符合蕭穹衍的品味。
應寒時抬眸看一眼:“不是。是我看。”
槿知:“……你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他答,“我喜歡看一些有趣的東西。”
槿知有點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白皙清瘦的男人,捧著本《十萬個冷笑話》,邊看邊微笑的模樣。
“那你……會覺得好笑嗎?”
“嗯。”他點頭,微微出點笑容,“你們地球人的書,很好笑。”
槿知“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也笑了。
兩人走到車旁。他打開車門,將副駕上的蛋糕盒子拿出來,遞給。
槿知打開一看,是塊非常漂亮的慕斯蛋糕,頂上還用巧克力醬做滿了花紋。那花紋很象,復雜難辨,完全看不懂。但還是微笑點頭:“替我謝謝他。這是他要的……健碟。”
應寒時當然已經見怪不怪,接過放進車里。兩人注視著彼此,一時都沒說話。
槿知:“行,那我就先走了。”
“槿知。”他住。
槿知抬頭看著他。
而他靜默片刻,平和地笑了笑,說:“我要離開江城一段時間。”
槿知:“哦。”
“上次的事,應該已經算結束了。你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他說,“如果有什麼事發生,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很快趕回來。”
槿知心頭一暖,點了點頭:“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兩人又靜了一會兒。他斟酌道:“需不需要我做個機人,留下保護你?”
槿知:“……我覺得應該用不上吧。”
——
目送應寒時的車離開后,槿知才拿著蛋糕上樓。
結果一進辦公室,就見冉妤雙眼放、表詭異地沖了過來。槿知心里暗一聲不好,就已被抓住了胳膊,一副嚴刑供的架勢:“槿——知——剛才樓下那個保時捷帥哥是誰?”又瞅見手里的蛋糕:“居然還給你送好吃的!還不從實招來,什麼時候勾搭上了這麼好的貨!”
槿知早已向應寒時承諾保守,自然不會跟多說。任由冉妤拖拽著,臉不變走到桌旁坐下,然后慢條斯理地說:“別胡說八道,只是普通朋友。”
冉妤:“可是……”
“沒有可是。”微笑說,“趕坐回你的位子,還有好多活兒呢。”
一旦咬不說,冉妤自然沒有辦法。又磨了半天,最后槿知分了一半蛋糕給,才堵住了的。
等兩人吃完了蛋糕,冉妤咬著小勺,說:“可是槿知,不管你怎麼想,條件這麼好的男人,遇見了你就上啊。”
槿知頭也不抬,淡淡道:“我跟他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槿知聲音一頓。
因為他是……外星人啊。
槿知兀自有些愣神,冉妤卻又想起另一茬,從桌子下拿出個快遞包裹,丟給:“我是跟你說啊,聽姐的話,我是寧愿你跟這種高帥富在一起,也不愿意你被那些窮鬼纏著。喏,窮鄉僻壤偏遠山區的那個男人,又給你寄東西來了。真想幫你丟掉。”
雖然語氣不屑,槿知卻出笑容,立刻放下手里的東西,接過包裹。
冉妤還在耳邊碎碎念著:“你說他一個江城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非要跑到西部支教,一去不回頭。支教就支教吧,還三天兩頭給你寫信,分明就是暗你。槿知我提醒你啊,你平時參加那個慈善組織,給那些孩子做做讀書卡片、做些禮、捐捐錢就算了。可千萬別腦子一熱,跟那個聶初鴻雙宿雙飛,去山里當什麼窮老師啊!”
槿知這時已拆開包裹,抬頭看一眼:“冉妤,你安靜一會兒。”
冉妤撇撇,不說話了。
首先拿出來的,竟然是一副畫。小小的一張,不是用筆畫的,而是用干掉的花瓣,粘出來的。
紅的、綠的、藍的……依稀可以辨認出,這些花瓣勾勒出的,是一片花團錦簇的田野。而下方,還有孩子用筆寫的歪歪扭扭的字:“槿知姐姐,祝您健康,工作順利。”
槿知忍不住笑了。
是幾年前,在網上看到聶初鴻等青年支教老師,組織的小慈善機構,然后就開始為這些西部的孩子,做一些事。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些事。不像聶初鴻等人,一直扎在那邊。
慢慢地,跟聶初鴻也了。他也時常給寫信。只是幾年過去了,兩人從未見過面。
所以在看來,冉妤的擔心,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又繼續往下看,那幅畫下面,是一疊孩子們的績單。那些青可的字跡,看著都笑了。
最后,卻是封信。封口很仔細,平平整整放在箱子底部,一點折痕都沒有。槿知拿出來,就看到信封上遒勁有力的字跡——
“槿知親啟”
落款:聶初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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