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
謝槿知的嗓音,在空中顯得有些干。
虛空之中,應寒時用那雋黑的眼睛著,嗓音徐徐如流水:“理論上來說,計算機可以模擬任何事。一朵花的芬芳,一縷的溫度。甚至,人類本。”
“可是……”槿知言又止。
應寒時微微一笑:“公平地講,它模擬得還不錯。”
槿知不知道他為何還笑得出來。黑云頂,他卻依舊是那副清風明月的樣子,好像全然不把這險境放在心上。
當然知道計算機可以模擬很多東西,很多實驗。那些大型游戲,不就是計算機再造的一個世界嗎?你說計算機可以再造一個跟真實生活的細節完全相同的世界,也可以理解。
“可是……我一個大活人,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來的?”問出最不可思議的一點。
應寒時目溫和地看著,他的目微微上移,落在的……腦袋上?
“人類的大腦,目前的開發運用不到10%。還有大量的大腦灰質,人類并不清楚它們的運作機理。”他頓了頓,說,“它不需要把你的活弄進來,只需要解讀你那一部分大腦的腦電波頻段,’聯機’就可以了。”
槿知微蹙眉頭:“你的意思是,它控制了我的大腦潛意識?”
他想了想,微微頷首:“近似。”
“可是,它為什麼要這麼做?”直視著他。
他靜默片刻,卻忽的微微偏轉臉龐。槿知注意到,兩人的臉隔得就沒那麼近了。
“因為它想活下來。”他答。
不知怎的,這話讓槿知心頭一震。
“不用怕。”他溫和地說,“我殺它易如反掌。”
槿知倏地抬眸看著他。他的目清澈安靜。
“……哦。”輕聲答。
“請閉上眼睛。”他說,“我帶你出去。”
槿知卻立刻睜大眼,同時說:“放心,我不會害怕,也不會尖。我想看看。”
四目凝視。
“不行。”他說,“你的眼睛會不了。必須閉上。”盡管嗓音依舊清潤聽,語氣卻沉了幾分。讓人覺得沒有商量的余地。
這時,大團大團黑的霧,從窗戶飄了出來。如同滾滾濃煙,迅速集結。像是“它”終于打算發最終攻擊,頃刻間,已是鋪天蓋地,稠如同化不開的墨。圖書館的大樓已經看不清了,周圍景也在逐步消失。那龐大的黑霧正在以他倆為圓心,不斷收蔓延,吞噬著一切。
槿知沒出聲,抓他的襯,閉上了眼睛。
之后一段時間里,的很難形容。
覺到了失重。周圍再沒有其他可以攀附的東西,只有應寒時的手臂始終穩穩地鎖在的腰間,兩人的始終相擁著。覺到了急速的下降,這讓的一顆心提起,但是悶聲不吭。而后,又覺到緩緩上升。耳朵里也有許多細碎、模糊的聲音鉆進來,像人的低語,也像水波再次輕震連綿不絕。
那聲響越來越,他帶著上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竟有乘風破浪之勢。
槿知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說過他是頂級黑客。他說他殺它易如反掌。
抑或在這個世界里,他才是主宰者?
……
某個瞬間,不知是遇到了阻礙,或者是為了躲避什麼,覺到他驟然一停。兩人的同時大幅度偏轉。這讓槿知一驚,下意識就睜開了眼。
被眼前所見驚呆了。
明而閃亮的水波狀的東西,包圍著他們。像云團,也像大海。可那東西又是覺不到的。看著它們在他的肩膀上流,卻混沌無形。而放眼去,那波紋無邊無際。
他們就像到了,一個無比安靜徹的空間里。
槿知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立刻在他懷里抬起頭,想要把周遭看得更清楚。而應寒時顯然也察覺到的作,低下了頭。
微涼、的氣息,過的鼻尖。他的臉,就這麼輕下來。槿知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到一個同樣飽滿的東西,正正好在的上。而他的眼睛離得這麼近,甚至看到他那漆黑澄亮的瞳仁,在這一瞬間驟然放大。
啊……
槿知呆住了。
一個念頭自個兒飛快劃過腦海——怎麼還香的……
哪知下一秒,就覺到腰間的那只手臂,驟然一松。那作快得不可思議,就像要丟掉一塊燙手的烙鐵。與此同時遠離的,還有他的軀他的臉。他一下子退出去了起碼一米遠!
槿知原本一直被他護得好好的,此刻突然失重,只覺得天旋地轉,“啊”地一聲尖,手就想抓住什麼。
但這狀態只維持了一瞬間。頃刻,就覺到一只有力的手,握了自己的手腕。幾乎是立刻手抓住了他,總算勉強固定下來。
槿知呼吸不穩,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剛要開口,卻忽然又說不出話來。
他的表……
事實上他臉上沒什麼表,沒有笑,也沒有皺眉。他還維持著單手負在后,另一只手握著的沉穩姿態。但是,他的臉非常非常的紅。他的本就白得跟玉質一般,此刻那紅竟像是般要滴下來。連雪白的耳朵都紅了。
而察覺到的注視,他安靜了幾秒鐘,霍地轉頭,避開了的視線。
槿知:“……”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懸在虛空中。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他的反應太大,導致槿知也覺上有點說不出的異樣。好像,還殘留著屬于他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抱歉,剛才失手了。”
說這話時,他終于正眼看了。可臉上的紅暈,居然還沒褪。
槿知靜默片刻,說:“沒事,不用道歉。”停了停又說:“剛才那個……只是意外而已,你不必介意。”
他知道指的是什麼。
哪知不說還好,一說應寒時又沉默下來。緩緩移開目,又看向了另一側。
槿知看著他清俊的側臉,忽然有點想笑。
于是角微彎,笑了。
這時他終于又開口:“閉上眼,不許再睜開。很快就能出去。”
“哦。”
他這才轉頭看著。哪知臉上還殘留著笑意,這下全被他看在眼里。槿知立刻斂了笑,而他微怔,然后垂下眼眸。
“冒犯了。”他說。
槿知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到手腕上的力量驟然加大。一下子被他扯到跟前。但他沒有再抱,而是抬起手。槿知疑地看著他的眼睛,而他的眼睛沉靜果決。
然后就看到他戴著白手套的手落了下來。
落在的眼睛上。
的布料,溫和的力道,令的眉骨有點。與此同時,覺到兩人的再次了。
是為了防止再次睜眼嗎?
……
“應寒時,謝謝你。”在某個瞬間,輕聲地、誠懇地說。
過了一會兒,聽到了他的回應,聲音就從頭頂傳來:“不必客氣,舉手之勞。”嗓音里,有淡淡的溫和笑意。
不知不覺,槿知的意識就有點迷失了。時間變得難以被準確知。的世界一片黑暗,時間似乎變得很漫長,又好像只過去了短短一瞬。的意識,仿佛也要再次被那水波吞沒,變得模糊不清。努力掙扎,卻被前所未有的深沉水波所淹沒。
的意識終于陷徹底的黑暗。
——
不知過了多久。
周圍線朦朧,槿知緩緩睜開了眼睛。
首先印眼簾的,是悉的米白天花板。然后是淺藍沙發、褐黃木桌,以及墻角靜止不的掃地機人……
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是的家。而,正坐在床上。
上,蓋著一床薄毯,衫完好,還是昨晚穿去圖書館那件。鞋卻被人了,一眼便瞥見,鞋整齊放在玄關。
那不是放的。從來都是隨便踢掉,絕不會放得這麼整齊。
床頭柜上放著的鑰匙串。那是昨天放在服口袋里的。
有人,送回家了。
謝槿知的心“撲通、撲通”開始加速跳。下意識轉頭,向窗外。灰的圖書館建筑樓群,安靜完好地屹立在灰暗晨霧中,沒有半點異狀。而在建筑后,遠遠的天邊,已經出了一金黃的微。
立刻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時間:6:10。
還有幾分鐘,黑夜就要結束,即將迎來日出。
真的如他所說,一切已經結束了嗎?
立刻站了起來,剛要往門外走,忽的又愣住了。
剛才起來的急,現在才注意到,房間完全變樣了!
原本每天被疊得皺皺的被子,此刻整整齊齊放在床位。那棱角線條簡直筆直利落得如同刀切一般。電視里那些士兵的被子,也沒有這個完。
桌上散落的書籍雜,被收拾得整整齊齊。許久沒的窗戶,此刻明凈得沒有一塵埃。沙發上丟的服,全都疊好放在一角。沙發罩也被人拆下洗過了,干凈得好像去年剛買的。
而最干凈的,當屬地板。盡管之前每天也用掃地機人,只是維持勉強不臟而已。此刻,每一寸瓷磚,都潔亮得好像明鏡。明顯每一個角落,都被人仔細掃過、拖過。
整間屋子簡直胎換骨、煥然一新。
槿知吃驚地看了好幾秒鐘,最后腦子里驀然閃過應寒時的臉。
之前,只因一個意外的之吻,他的臉頰就紅得快要滴下來。
而昨晚,他解除危機后,不僅親自送回家,給蓋好被子。然后,他甚至還有閑暇和耐心,把糟糟的家徹底收拾了一遍?
事,怎麼會往這麼古怪的方向發展?
這個男人……
腦子里在想什麼啊?
無暇多想,匆匆下了樓,朝圖書館方向跑去。
大清早,館里一個人也沒有。槿知踩著晨,跑到了大樓下方。抬頭,凝視著。
應寒時,還在里面嗎?
被砸暈的莊沖又怎麼樣了?
還有它。
“我殺它易如反掌。”應寒時昨晚的話,猶在耳邊。溫潤的嗓音中著冷冽氣息。
怎麼殺?
已經……被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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