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啊，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為了找個理由，還特意過這麼個農歷生日，江隨多溫啊，說不準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不忍心拒絕了吶，你別說，宋旭飛這傻大個還有點小心機哈。”張煥明想起了什麼，問，“誒，他明天肯定也要請你的，咱一道去看看唄？”

周池沒應聲，又往前走，他羽絨服敞穿著，步履帶風，有點生人勿近的樣子。

張煥明沒搞懂他，“哎，你到底去不去啊。”

“再說。”他不知在想什麼，語氣冷淡。

張煥明吐槽：“你怎麼奇奇怪怪的，還真想攔著江隨早不？我告訴你啊，你要是這種心態，那就不大正常了，你注意點……”

話還沒說完，看到前面側門口，江隨抱著周池的書包走來了。

張煥明怕泄了，立刻收口，和江隨打了聲招呼，趕撤了。

江隨奇怪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問周池：“他干嘛跑那麼快？”

周池拿過書包，簡明扼要地回答：“他有病。”

“……”

傍晚校園里人很，天又很冷，沒幾個人在外面晃，小道上安安靜靜。

江隨邊走邊系圍巾。

今早路面結冰嚴重，周池沒有騎車過來，和一道走著。

江隨看了看他，“這麼冷，拉鏈不拉上嗎？”

周池應了聲，手卻沒，有些心不在焉，江隨問：“你怎麼了？”

周池側眸看，不經意地擰了擰眉，“沒事。”

出了校門，江隨想起一件事，對周池說：“我要去趟書城。”

周池：“要買書？”

江隨搖頭，“不是，我要買支鋼筆，只有那邊有那個店。”

“走吧。”他問，“打車？”

“坐公吧，有直達的，只有三站路。”

走到站臺坐上公。

車上擁，江隨就待在車門口握著扶桿，周池站在過道里，他個高，單手輕松地搭著上面的吊環。

中途停車，一撥人上來，江隨被到里面，離扶桿遠了一截，手都夠不到了。周池拉了一把，將帶到邊。

“站穩了。”他小聲說。

“嗯。”江隨一只手揪著他羽絨服的口袋，站直，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被擁的乘客弄得不太高興，低垂著眉眼，輕輕抿一條薄線，看上去有些冷漠。

彼此已經相，江隨對他的了解多了一些。他不高興就會顯得很冷，心好的時候就不這樣，雖然總是嘲諷人，但眉目是溫和的，偶爾也會笑。

江隨看著他，低聲說：“很快就到了。”

他嗯了聲，視線落到臉上，過了會又移開了。

到了書城，江隨買完鋼筆，周池陪去逛三樓的圖書廳。

江隨去了文學區，他嫌無聊，翻了翻旁邊書架上的菜譜。翻了兩本，過去找，看見正和一個扎馬尾的孩說話。

江隨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到小圓臉。

對，就是讓幫忙送書的那個，周池的桃花之一。

江隨反應平淡，小圓臉卻表現得很激，一口一個“學姐”，問東問西，正問得興高采烈，忽然一眼瞥見周池走了過來。

江隨眼睜睜地看著的臉從白白變了紅蘋果。

這大概是真，才會在看見某人的第一秒就從頭害到腳。

江隨還未做出反應，小圓臉已經勇敢地和周池講話，喊他“學長”，又又激，臉上綻放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好看。

周池搞不清狀況，蹙著眉。

小圓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突兀，立刻解釋：“啊，我是江隨學姐的朋友。”

周池抬眼，目越過看向后面。

江隨只好開口：“嗯，是學妹，高一的。”

周池朝小圓臉點了個頭，走到江隨邊：“好了沒？”

“好了，走吧。”

跟小圓臉道別，眼看著對方的眼神從興變失落。

離開書城，江隨才告訴周池實：“剛才那個就是給你寫書的，記得嗎？”

“記得。”周池淡淡地說，“跟你都朋友了？”

“不算吧，見過幾次。很熱，讓人很難拒絕。”江隨轉過頭問，“你覺得怎麼樣？好看的，是不是？”

周池：“還行。”

很平淡的語氣，辨不出喜好。

江隨說：“活潑的，很喜歡笑。”

周池：“看出來了。”

已經走出大廳，上了街道，夜燈通明，一陣寒風鉆進領袖口，江隨打了個哆嗦，問：“那你喜歡這樣的嗎？”

你喜歡這樣的孩嗎？

江隨第一次打探他的私，有些張，低頭了手，從兜里出手套，聽到他的聲音：“不喜歡。”

“為什麼？”

“太吵。”

“哦。”問題到此為止應該比較和諧，但江隨膽子大起來也有兩把刷子，不怕死地又問了一句：“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路燈將的影子拉長，慢慢走著，沒聽到他回答。

過了好一會，風將他的聲音吹過來：“你很關心這個？”

“不是，就隨便問問的，其實有點好奇，你不想講就不講。”

江隨往前走了兩步，聽到他漫不經心地說：“你空手套白狼啊，問我半天了，你自己呢，喜歡哪種男的？”

“我不太清楚啊。”江隨說，“有一些人我覺得長得很好看，看著會開心，想經常看到，也有一些人很厲害，我就好奇，會想接近，想做朋友講幾句話之類的，但喜歡應該不是這樣吧……”

拿他當人了，說得很坦誠，沒發覺他已經皺了眉頭。

“林琳說，喜歡誰就會每天都想他，睡覺也會夢到他，一天見不到都不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還沒有這樣過。”

剛好走到站臺，有出租車來了。

“我們坐車吧，冷死了。”江隨招手。

后來，那個話題就停留在冷風里，沒有后續。

這一天夜里，全城迎來冬的第一場雪，幾乎落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整座城市白茫茫。

江隨拉開窗簾時很驚訝。

吃完早飯出門，一路雪白。

知知背著書包飛奔而過，放下一句狠話：“姐，放學早點回！小球場見！誰不來誰是小狗！”

一年一度打雪仗。

江隨爽快應約，應完才想起今天沒法早回，宋旭飛過生日要請客。

問周池：“今天宋旭飛生日，你也去的吧？不知道結束要到什麼時候？”

“你要去？”周池不答反問。

“是啊，他請了林琳和我，上次育課他不是幫過我麼？”江隨說，“我還沒有謝謝他，林琳說可以送一份生日禮。”

周池沒立刻接話，仍然走在前面，過了一會才回過頭，“你送什麼啊？”

“鋼筆，就昨天買的。”江隨跟上他的腳步。

“就那德國進口的？”

江隨點頭：“我沒送過男生禮，這個合適嗎？”

周池心里一氣已經快不住，嘲諷地笑了聲：“合適個屁，他喜歡才怪。”

“可我沒有準備別的。”江隨有點后悔，“昨天應該問一下你。”

周池已經不聽這話，腳步快了起來。

江隨有點跟不上：“你別走那麼快。”

放學時，林琳催促江隨快點收拾書包：“宋旭飛已經車來接了，在門口等著。”

江隨連連應著，轉頭看后排，眼睛尋找周池的影，沒看到人。

這時候，宋旭飛來催們。

江隨順口問他：“周池呢？他不去嗎？”

“不去，人家架子大得很，沒看見人，好像跟高三的走了，可能去師專那邊打球去了，我等會給他發個地點，他想來就來，你們快點啊，我先下去！”

傍晚六點，周池打完球，穿著汗的長袖沿師專場走回來，他一手提著書包，肩上搭著自己的羽絨服，和幾個高三的住宿生一道去學校后面的餐廳吃東西。

四個人要了十罐啤酒，邊吃邊喝。

快到七點才散場，周池去了趟洗手間，拿冷水沖臉，額頭沒拆掉的紗布全弄了。

七點半。

宋旭飛的生日會進最重要的環節，蛋糕已經吃完，包廂里的氣氛很好，幾個男生不斷地向他使眼，暗示時機已經。

宋旭飛面紅耳赤。

張煥明看不過去，調低了音樂，幫他喊了句：“江隨，委有話對你說！”

旁邊同學全笑起來，但都配合地保持安靜。

宋旭飛站起來，走到江隨面前，示意張煥明把花遞過來。

這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了，有個人站在門口，一只手還握著門把。他一狼狽，挎著書包，額頭的紗布紅了一小塊。

“江隨。”他喊了一聲。

大家都看過去，周池靠著門框，面無表地說：“我流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