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很尷尬，轉頭就出去了，喊他：“周池。”

“嗯？”依然沒回頭，鍵盤敲得啪啪響。

“馬桶上有你服。”

“你拿開啊。”

“……”江隨臉都紅了，想過去揪揪他的頭發，吼一句“你自己拿”，但最后什麼都沒說，因為快要憋不住了，轉頭快速出門，跑下樓回自己屋里上廁所。

周池聽到靜轉頭看了眼，似乎想起了什麼，敲鍵盤的手頓了頓。

他起走進衛生間。

果然，之前洗澡換下的忘了收拾。

男生大多過得糙，屋里能弄干凈的都很見，更別說弄整齊了。

周池一個人住，衛生間一直沒別人來，服巾早就隨手扔慣了，哪會想到今天有個小姑娘要用他廁所。

還是個臉皮薄的。說不出口，跟他說是服，還指他自己領悟？

傻死了。

周池撿起扔進洗手臺下的臟簍，把其他丟的臟服都收拾了，干凈洗手臺。他站門口整掃了兩眼，又走回來，從鏡柜上層取出擱置不用的洗手和一條干手巾擺在旁邊。

江隨回來，他已經收拾好，走出來說：“收拾過了，等下要上就在這。”

江隨看了他一眼，頭點了點，坐回地毯上繼續忙，心里說了句：我以后才不會過來了。

又不傻，今天拼這玩意兒都快拼吐了，心理影面積巨大，以后還不長記嗎？

他長得再好看，今晚也看夠了，學校里校草那麼多，欣賞誰不是欣賞？的素描本也不愁素材。

時間又過去一些，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走到“9”，江隨終于上最后一塊木片。

大功告。

江隨呼出一口氣，看著拼好的船，心里有一種奇怪的就。

這個東西可以說是有生以來手能力的巔峰了。

江隨欣賞了一會才把它捧起來給周池：“拼好了。”

周池拿過去看了看，眉峰微挑，“你還厲害。”

是啊。

還不是被的嗎？

謝人類無窮無盡的潛力。

江隨說：“你檢查一下，以后有問題就跟我沒有關系了。”這種就一次就夠了，不需要重復驗。

周池嗯了聲。

“那我走了。”

周池沒應聲，把船放到一邊，拿起糖盒遞到面前。

這是干嘛？

打一掌給顆糖，之前兇那樣，現在又這麼好，你拿我當小狗嗎？

江隨頭一次拒絕了他，“不用了，我屋里有糖吃。我要下去了。”

“……”

那影走到門邊，周池開口，嗓音低：“生氣了？”

江隨停頓了下，握著門把回過頭：“沒有生氣，這次本來就是我們做錯，以后我不會再讓知知來你房間了。”說完話，拉開門出去了。

門輕輕地關上，小沙發旁的地毯上還放著剛剛坐的墊子。

那麼綿綿的人，原來也不是沒有脾氣。

周池將糖果盒扔回桌上，抿了抿，莫名有些心。

獨自坐了一會，起去找煙盒。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江隨寫了半天作業，看了半天閑書，時間就過完了。

新的一周到來，離期末越來越近，天也越來越冷。

自那天的元旦匯演之后，時不時有男生向三班人打聽江隨，宋旭飛被這事弄得很焦慮，決定不能再慫下去，要鼓起勇氣。

經兄弟們點撥，他找了林琳幫忙，尋到幾次由頭，喊們幾個生一道吃飯，有一次還因此以順路之名送江隨回家。

林琳覺得宋旭飛靠譜，從中說了不好話。

一來二去，江隨和宋旭飛有點了，因為之前育課傷他有幫忙，江隨對這男生印象一直不錯，心里也有點激他。

宋旭飛得了幾次笑臉，有些得意忘形，拳掌地籌謀著表白一事，想在寒假前把這件大事干了，如果功皆大歡喜，不功他也好徹底死心。

這些事宋旭飛沒告訴幾個人，連張煥明都沒說。

不過這幾天，張煥明也很忙，顧不上關注班里的事，他一直在幫周池調查高一九班那個曹宏毅的底細。

這期間，他們和九班那群小子有過一次沖突，周池差點手，就在圖書館后面，不過被拉住了，因為教導主任突然經過。

本以為曹宏毅得到警告會收斂，沒想到這個二流子就是一混蛋，囂張狂妄，把江隨的照片又發到幾個球友群里。

這他媽是赤的挑釁！

這次不僅周池，他們幾個男生全氣得要死。

張煥明覺得事很棘手，鬧大了不行，不管也不行。

他們上次才在大會上檢討過，這麼快又鬧出事會有點麻煩，但一個高一的小孩要爬到他們頭上拉屎，這是欺人太甚，不能不收拾。

他建議周池：“這樣，我認識幾個社會上的人，不如他們把姓曹的小混蛋揍一頓，到時候說起來也弄不到我們頭上，讓他吃個啞虧。”

周池沒有應聲，只說：“這事你們別管，我自己理。”

張煥明皺起眉頭問：“你要怎麼理啊？再打一次架是沒什麼，只不過你現在還是戴罪之，在觀察期，萬一鬧大被逮住，不知道會怎麼理？如果開除咋辦？”

這話周池沒有回答。

他們講到這里就下課了，周池去了廁所。

張煥明還在發愁怎樣能有個萬全之策，事已經在往他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

周四凌晨，二中吧冒出一個新帖子，炸出了一群深夜上網的夜貓子。

到當天早上，已經被頂了熱帖。

主樓容很簡單，什麼都沒有，只有江隨那張照片，底下配了幾個字：夠麼？

江隨知道這件事時，帖子已經刪了，但班上的同學說得沸沸揚揚，有人義憤填膺，罵那個拍和傳照片的人是變態，也有人用異樣的目看著，課間上廁所經過走廊，隔壁班男生探頭看著，笑得別有意味。

江隨頭一次覺得難堪至極。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惡心的人。

吃午飯時，胃口很差，臉都是白的，林琳有點擔心，安道：“你別多想了，犯不著因為變態影響心，而且現在已經刪掉了，宋旭飛說張煥明他們幾個男生找了吧主，今天早上就刪了。我聽他們說了，本就算不上什麼走照，就是你領口稍微低了一些，演出服不都是那樣嗎，某些變態自己惡心得要死，滿腦子的都是那些鬼東西，不要理他們。”

江隨嗯了聲，沒有說什麼。

吃完飯，林琳和其他幾個生去小賣部買喝的，江隨不想去，去廁所洗了手，一個人回教室。

走到樓道里，到周池。

他站在最上面的一級臺階上，背靠著墻壁煙。

兩人視線對了一下，江隨腳步頓了頓，頭低下來，一聲不吭地從他面前走過。

纖瘦的背影進了教室。

周池收回視線，角低，憋在嚨口的一句臟話罵了出來。

他媽。

眼睛是紅的，哭過了。

他掐了煙，頭也不回地下樓。

下午，二中又發生了一起斗毆事件，這回質更加惡劣，斗毆地點就在高一九班的教室里。很快，全校都知道了，高二的闖進人家高一的班級里把人打了。

事發生在午休之前，據說現場十分激烈，幾個班委一齊上陣都沒能拉開，直到老師得到通知趕來，斗毆才停止。

兩個當事人打得頭破流，其中一個手臂骨折，雙雙被帶到醫務室理傷口。

這回事太過嚴重，兩班的班主任兜不住，教導主任親自打電話請家長。

周蔓忙得腳不沾地，臨時改變行程，從新區趕過來，直接就進了教導辦公室，對方家里倒好，媽媽阿姨姑姑來了一群。

周蔓磨著皮子，跟一堆七八糟的人扯皮了兩個小時，談好賠償等后續事宜，又給學校領導、老師賠了半天笑臉，總算得了“留校察看”的結果。

趕到醫務室，看到一臉狼狽的周池坐在那，氣不打一出來，高跟鞋蹬得一路響：“厲害了，周小公子啊，真知道給你姐長臉，我這擱著兩個會跑來挨罵，大概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周池抬頭，回了句：“對不起了，沒忍住。”

聲音啞的。

“怎麼就沒忍住？”周蔓有點抓狂，“你不打架手還是怎麼？莫名奇妙！說吧，說出個正當理由。”

周池了眼睛上頭殘留的跡，不知悔改地說：“沒理由，就想揍他。”

“行行行，你能。”周蔓丟下一句，“我現在懶得收拾你，回家再說。”

三班教室。

最后一節本來是班會課，因為突然發生的斗毆事件，老孫無法分，這節課改了自習課，班長坐在講臺上管紀律。

然而教室里仍然哄哄，全在竊竊私語。

“真的，張煥明說照片就是那個高一的拍的，他剛剛下課去看了，說倆人都是，現在家長來了，不曉得會不會開除啊。”許小音扭著子在江隨桌上，“沒想到周池這麼厲害，居然真的就去打人了。阿隨，他為你出頭呢，你小舅舅還是疼你的。”

剛說完，林琳忽然拍拍江隨，指著后窗。

江隨回過頭，看到了周蔓。起就跑出去。

“周阿姨，周池怎麼樣了？”

“沒事兒，”周蔓朝笑，“那家伙就是不長記又打架了。我過來看看你。”

“他在哪？”

“在醫務室呢。”

“我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哪回不都是弄那鬼樣，你安心上課。我現在還得趕回去，等下放學你他一道回家，跟陶姨說一聲，我今天晚上回來。就這樣，我得走了！”

朝江隨揮揮手，蹬著高跟鞋走了。

江隨站了兩秒，飛快地跑下樓。

醫務室里空空如也。從側門出去，瞥見外面藤架下坐著個人。

周池聽到腳步聲，抬頭，微微怔了下。

他臉上的跡已經洗掉，只有額頭上的紗布帶著印，脖子上有一塊顯眼的抓傷，右臉頰青腫。

太狼狽了。

比上次打完架的樣子慘多了。

江隨臉微白，手足無措地站著，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小聲地他：“周池。”

他嗯了聲，眉微微抬起。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江隨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

這麼近的距離，他額頭的印目驚心。

“……你疼不疼？”小小聲的一句。

周池沒有吭聲，過了幾秒，看到的眼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