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主持人和臺下的圍觀群眾喊了什麼, 余霽丹已經聽不到了。

盯著李茗休的臉, 滿腦子暈暈乎乎、渾渾噩噩……

直到主持人抱著那個巨大的白玩熊往的上蹭：“恭喜您, 恭喜你們, 恭喜這位小姐——”

余霽丹這才真正地回過神。

的竟然還被李茗休抱在懷中，的雙臂自然而然地掛在對方的脖頸上。

“你放我下來……”

余霽丹剛被李茗休放了下來, 一個巨大的白玩熊便塞進了的懷中。

“恭喜！！大家鼓掌！祝福這對人……”

掌聲雷鳴。

余霽丹用一只手吃力地抱著玩熊, 另一只手牽起李茗休，兩個人飛快地奔下臺。

“……祝福他們一生恩如今朝！也祝其他參加活的和臺下的朋友們都會幸福每一天！接下來我們進行的活是……”

圍觀群眾很多，白的玩熊又顯眼, 他們收獲了許多路人的目。

按照余霽丹平時的作風, 肯定拉著李茗休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如果李茗休不愿意走，那麼就自己一個人跑路。

但現在沒有這麼做。

一走下臺，就讓李茗休坐在舞臺旁邊的臺階上。

然后從工作人員那里借來了一小包巾，輕輕地幫李茗休著臉，一邊一邊嘀咕：“轉一百多圈, 正常人的哪能得了？而且你本來就帶著病呢，干什麼這麼拼命？“

李茗休抬起手，握住余霽丹正在幫臉的手, 再拉到邊, 一個又憐又疼惜的吻輕輕落下：“我知道你喜歡那個玩熊，所以, 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你贏到它。”

“…………”余霽丹瞪了李茗休一眼, “一個玩熊而已, 又不是什麼獨家出品，明天我們可以自己去買，用得著你拼命？”

“丹丹，那是不一樣的。”

李茗休又吻了一下余霽丹的手背：“那是買的，而這是我為你贏來的，意義不同。”

雖然這樣的舉在余霽丹的眼中可能傻的毫無章法，但對于李茗休來說，卻是和余霽丹的想法完全相反的。

他生在商人世家，在很小的時候便跟著他的父母和外公在名利場中爬滾打，是名正言順的大爺。但最重要的一點不容忽略——他曾經也是一個叱咤風云過的功商人，絕對不會做任何徒勞的無用功。

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商機。

買來的玩熊怎麼能和這一只相提并論呢？

只要有錢，他可以給買一千萬只玩熊，但只有這一只，才能讓余霽丹一看到它，一抱住它，就會想到——這是李茗休拼了命也要為贏的。

***

余霽丹陪李茗休原地休息了十幾分鐘之后，李茗休就牽著余霽丹離開了公園。

兩個人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月下漫步。

對影雙。

余霽丹抱著玩熊，突然覺得像現在這樣一直走下去也不錯的。

莫名的就能覺到一陣浪漫。

拐過一個路口，他們走進了一片小樹林中。

月過細的枝椏灑下來，在地面形無數斑駁的影。

余霽丹用臉頰蹭了蹭懷中的玩熊，側過臉，看了看李茗休，輕聲問：“你有想過未來嗎？”

“未來？”李茗休停下腳步，鄭重其事的，“什麼的未來？誰的未來？誰和誰的未來？”

余霽丹皺了下眉心。

“你干嘛像在說繞口令？當然是你的未來——”

李茗休笑了起來，牽著余霽丹繼續往前走，反問：“那你覺得你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你的理想型是什麼？”

余霽丹認真地想了想：“不知道，沒有理想型。大概會找個平凡、普通、但對我非常好的男人嫁了，再生個屬于我們的寶寶，然后平安幸福，沒有波瀾的攜手度過一生，我的人生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你好像有點與眾不同。”李茗休看向余霽丹，“雖然現實通常很骨，但我們依然有做夢的權力——就像很多生會說，理想型是某個最的明星、球星、男神，甚至是電視劇、漫畫、小說中虛構的人。畢竟又不是真的要發生什麼，只是理想型而已。”

“…………”余霽丹聳了聳肩，隨即開玩笑地說，“其實，你也可以做理想型啊，你上學的時候肯定是校草，是你們學校很多生的理想型。”

李茗休一本正經地問：“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不能做理想型了？”

“現在嘛——”

余霽丹上下打量著李茗休，最后得出結論：“外表是足夠了，可你只是帥氣，不多金呀~~理想型‘高富帥’最重要的是中間的那個‘富’字。”

李茗休拖住余霽丹的手，似笑非笑地問：“那如果我又多金呢？占齊了‘高富帥’三個字，可以做你的理想型了嗎？”

重點是：你的。

余霽丹立馬搖了搖頭：“還不如你現在呢。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和我的理想型掛上點邊兒，要是真是多金‘高富帥’，就像李棠舟那樣，我肯定……做普通朋友還可以，如果想怎麼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茗休的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余霽丹繼續說：“所以我對同事們對我的猜測到好無語，非要傳我的后背有什麼大佬勢力，原來我竟然被大佬包養著、厚著，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別說大佬本看不上我，我也兒看不上大佬呀。”

余霽丹轉頭看向李茗休，見對方的表有點言又止，趕忙解釋：

“別別別，你可別覺得我是仇富，或者心特別想要有錢人，卻在你面前假裝。”

余霽丹嘆了口氣：“那時候我才十幾歲，放假了去我小姑家玩，懷孕了，我正好陪陪——小姑嫁給了有錢人，的家是一棟大別墅，對于我來說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有阿姨有保姆，甚至連一塊地板看起來都價值連城。兩天后的清晨就把我關在屋子里，警告我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出去，之后我就聽到樓下傳來無數的吵鬧聲，男人和人，還有小孩的哭聲——”

“晚上是的保姆送我回家的，還警告我什麼都不許說，但是回去我越想越不對勁，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自己跑過去了，別墅區以前安檢非常嚴格，那天簡直一團，我一個外來人直接就進去了，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

李茗休目不轉睛地盯著余霽丹——

他當然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

事發當天，他也在那個別墅區里。

他正在和幾個朋友通宵打牌，就聽到外面有人大喊著火了。

拉開落地窗的窗簾，一眼就能看到不遠的熊熊大火和滾滾濃煙。

他的老友江客松當時還玩笑般地念了一句詩：“日出江花紅勝火……”

那棟別墅被人從里面一把火給點燃了，連通往天臺的鐵門都被鎖得死死的，里面的主人顯然沒有一點求生。

李茗休的朋友們都對這場火災和其中的恨仇不興趣——能在那個別墅區混跡的，哪家不是頂級有錢人？是看自己家的恨仇都要看到麻木。

他們議論了幾句，又回去打牌了。

盡管那時候的李茗休不過二十年華，但通宵一夜，也是腰酸背疼的。

他便站在落地窗前放松，順便圍觀眼前的一場“恨仇”。

然后他就見到了那個在別墅前跪地慟哭的孩。

那也是李茗休第一次見到余霽丹。

上帝在那一天帶來了他的，卻也在同一天關上了接他的那扇門。

余霽丹的講述和李茗休的回憶重疊到一起：

“……小姑的肚子里還有孩子呢，是有多絕，才想帶著孩子一起去死……最可氣的是，那天我那個‘小姑夫’本沒有回家，他和別的人在床上恩，代替他回家的是他的司機，司機怕給老板的事敗，就將客房的門鎖的的——”

“小姑以為是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的，可事實上卻是倒霉的替罪司機，那個該死的渣男，至今還恣意的活著，聽說又娶了好幾位太太！”

李茗休輕輕吁了一口氣：“所以，你就堅信普通孩嫁給有錢人注定是一場悲劇……？”

“難道不是麼？”余霽丹斬釘截鐵，“一場注定悲劇的和婚姻就不應該開始！灰姑娘的故事永遠只能在話書中才能得到幸福完的結局，在現實中也只是一雙到了午夜十二點就會消失的水晶鞋吧。”

“……自從小姑的悲劇發生，我的家人，上至爺爺，下到我的二叔二嬸，以及我早逝的爸爸媽媽，都在強調‘門當戶對’，我們是普通人，就做好普通人應該做的事，就算有一天世界將要毀滅，而拯救世界、為救世主的也不會是我們這些普通得再普通的人——”

“所以我不會做夢，確切的說是我不愿意做夢。我的理想型就和‘有錢人’這三個字掛不上邊。”

“我還是用我的一片赤誠之心去做好警察，對得起我上的警徽、我頭頂的國徽。將來找個和我一樣是普通人的老公一嫁，小日子一過，就很好啦~當然了，就算是普通人，我也要找喜歡的，我不愿意因為年紀到了，就好像不得不找個男人嫁了似得——我有自己的事業，自己又能賺錢，現在還能供著個你吃喝呢，說明我還有養一個男人的能力，所以啊，我有非嫁人不可的理由嗎？”

李茗休不置可否。

余霽丹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不要只是我在說，你呢？”

李茗休問：“你覺得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

余霽丹搖了搖頭，如實回答：“別說未來了，我連你的過去都不了解——對你，我幾乎是一無所知。”

“我的過去？”李茗休握住余霽丹的手，他們已經走出小樹林，馬上到達小區門口了，“以后有時間再說吧。”

余霽丹地抿了下。

都說了對他“一無所知”，之前還掏心掏肺地講了從來不對外人講的小姑的往事，已經拼命暗示對方：想知道有關他的事。

可是他卻用一句“以后再說吧”把給打發了……

***

回到家，余霽丹將玩熊放到床上，便沖進浴室中。

全程沒有對李茗休說過一個字。

李茗休坐在沙發上直嘆氣。

他當然知道他又把人給惹生氣了……

只是，他的過去？

他要告訴什麼呢？

他過去的人生，和的“理想型”和差了十萬八千里。不僅一點不普通，甚至堪稱高迭起，大起大落——極度輝煌過，也極度落魄過。

當過人上人，也當過階下囚。

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更別說他過去的每個部分都是他不想讓知道的。

余霽丹的澡洗了有半個小時之久。

一走出浴室，就看到李茗休蹲在客廳的角落里正在整理地鋪。

余霽丹看著李茗休背影，還是一句話沒說，氣呼呼地回臥室。

李茗休整理完地鋪，進浴室中飛快地沖了個澡。

站在臥室門口觀了一下。

里面暗黑一片，一聲沒有。

看來已經進夢鄉。

李茗休輕輕地關上客廳的燈，鉆進他睡了有一段時間的地鋪里。

他親近的朋友們知道這個事，都止不住地嘲笑他：“李大會玩呀~放著金鋪銀鋪不睡，非要跑去睡地鋪。”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金鋪銀鋪再好再貴，沒有，也是一文不值的。

只要能在面前，他寧可睡地鋪。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無聲的黑暗中，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