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短暫的靜止。

余霽丹神疑，在李茗休和李棠舟之間看了幾。

李茗休微頓之后, 又開始視若無睹地切起牛排。

過了幾秒鐘, 他抬起腦袋, 臉上是恰到好的迷茫：“啊？這位先生是在跟我說話嗎？”

然后他不明就里地看向余霽丹，問道：“他們是……？”

仿佛他和李棠舟、裴海音是真的第一次見面。

別說李棠舟了，連裴海音都驚呆了——是徹徹底底的折服于這位大哥，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大哥為了追大嫂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啊！

雖然李棠舟這個專門拆臺的弟弟不怎麼樣, 但裴海音可是個好弟妹，順著李茗休演了下去：“霽丹姐，他是……？”

李棠舟：“…………”

雖然他發自心地想拆李茗休的臺，但他卻沒辦法拆裴海音的。

“哦——”余霽丹完全被李茗休真的演技給蒙騙過去了，回過神來, 介紹李棠舟：“這位就是我們京城大名鼎鼎的李二……”

余霽丹不知道怎麼形容豪門世家, 總不能尬里尬氣的直接當人家的面就說“豪門”吧, 就簡單暴地直奔主題：“他是個生意人, 有錢、有錢、非常有錢。”

再介紹裴海音：“這位就是李太太啦, 安妮亞當斯的首獎，就是前陣子網上特別紅的‘豎琴神’。”

再換到李茗休：“他李茗休, 說來也巧，和李二還是本家的, 都姓李。”

李茗休不聲地說：“‘李’是我國的超級大姓, 本家遍地走。”

余霽丹點了點頭。

“那他是誰啊？”裴海音眨著眼睛問余霽丹, “他是霽丹姐……你的男朋友嗎？”

李茗休切牛排的作再一頓, 心忐忑無比。

甚至連李棠舟都抬眼看向余霽丹。

在場的三個人都在等待的回答。

余霽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裴海音的問題。

李茗休是的男朋友？

顯然還不是吧……

那他是的什麼人呢？

“…………”余霽丹忽然笑了起來, 如實回答，“他是我的房客。”

李茗休微微垂下頭，又開始幫余霽丹切牛排，但眼神中卻是止不住的失落。

裴海音拉著余霽丹的手，側過臉：“棠舟，我想留下和霽丹姐說會話。”

于是，一個詭異的畫面便形了——

親兄弟假裝不認識。

假妯娌卻像親姐妹。

***

余霽丹和裴海音聊得熱火朝天。

李茗休起，走到三樓的大平臺，視野非常好——放眼去一片燈火闌珊。

李茗休撐在欄桿邊上，指尖的香煙才點燃，沒幾口就已經燃至濾了——夜風實在太大，除了頭發和擺被吹的舞，連煙都沒法好好地。

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來了？”

李茗休回過，來人果然是李棠舟。

——他的弟弟。

李棠舟走到李茗休的邊。

李茗休彈開煙盒，遞向李棠舟——多年來的習慣作。

李棠舟輕描淡寫的：“我戒了。”

李茗休眉梢微挑。

“我和海音在要孩子，所以就戒了。”

“行了吧。”李茗休似笑非笑，“被老婆管住了就實話實說，我又不會笑話你。”

“…………”李棠舟冷笑了一聲，“你想被管還沒老婆呢。”

李茗休：“…………”

扎心了老弟……

“你和爸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李棠舟皺眉，“你都出來這麼長時間了，真不準備和爸和解？”

“我和他這輩子都和解不了，七年前是他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的，很正常，我丟了他的臉。”李茗休的聲音冷冰冰的，“而現在也沒有緩和的可能，他對霽丹容忍不下、恨之骨，可我又要定了余霽丹，他依然覺得我是無藥可救的家伙。”

“你和余霽丹又是什麼況？”李棠舟認認真真地說，“我和海音可以幫你一次，但能幫你一百次？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而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現在簡直荒謬極了，知道嗎？你在騙，你竟然在騙——”

“遲早會發現端倪，會發現真相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準備怎麼辦？”

李茗休閉了閉眼。

“和婚姻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坦誠。”李棠舟輕聲說，“有時候一點善意的謊言是不得已而為之，可你膽子太大了，這麼天大的事你也敢騙？”

“那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李茗休看向李棠舟，“當年所有的事你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雖然那時候你年紀不大，但我相信你會思考，像個年人去思考——如果現在我不騙，就會像當年一樣，不會接我，永遠不會。”

“大哥，你和我不一樣。”李棠舟拍了拍李茗休的肩膀，“你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是天之驕子，一生都會榮華富貴……”

“天之驕子？曾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以為無論我走到哪里，別人都要對我恭恭敬敬，我有一輩子都浪不完的資產和，我的爺爺、外公、爸爸、媽媽，和我自己——”

“甚至后來章士帶你進了李家的大門，我都不覺得會怎麼樣，因為我的地位無可撼。”

李茗休笑了一聲，目仿佛要穿時的夾層。

“但當我遇到了霽丹，才知道那些都沒有什麼意義，我的追求至始至終只有而已。我甚至開始討厭自己是個大爺，如果我生在普通人家，那麼我和霽丹是不是早就修正果，那些憾也不會再有了？”

“大哥，你可真是個另類，像你這樣的男人都快絕種了吧？”

幾秒鐘過去，李棠舟慨道：“人人都說我是被你毀了觀，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吧，但現在我只想謝你對我的‘毀’。”

李茗休角微翹，笑意滿滿：“你是想說，如果我不‘毀’了你，那麼你就會像那些公子哥兒一樣，不再主拒絕那些，被環繞，然后放縱自己嗎？”

李棠舟聳了聳肩：“……那樣我就配不上我的海音了。”

***

李茗休和李棠舟一前一后的回來。

又聊了沒有幾分鐘，裴海音和李棠舟就先離開了。

李茗休將切好的牛排都倒余霽丹的盤子中。

余霽丹叉了一塊牛排，“豪門的婚姻啊……真是可怕。如果遇到一個靠譜的男人還，否則……真是和電視里演的深宮中的人一樣悲哀。”

李茗休一邊給余霽丹盛蔬菜湯，一邊問：“看起來不是幸福的麼？”

“是啊。”余霽丹又吃了一塊牛排，“是到了李棠舟，李棠舟是出了名的不人，聽說可能是有點心理影……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我又不是沒見過，像李棠舟那樣的是獨一份兒，所以海音是到好男人了。可是即便這樣，豪門中的事又哪能說得清楚，李棠舟有權有勢，將來他會不會抵擋不住花花世界的，我們也確定不了。”

余霽丹進行陳案結詞：“所以我們還是離有錢人的圈子遠一點吧——”

李茗休輕輕垂下眼。

余霽丹將餐桌上的食一掃而空，等到他們去買單的時候，那位大堂經理告訴他們：“剛才李二和李太太已經幫二位付完賬了。”

余霽丹看了看李茗休，忍不住笑了起來：“有錢人的手筆。”

***

雖然現在是夏日的尾，但白天依然熱得人心口發悶，晚上是難得的清涼時間。

很多人都會選擇外出散步，消食遛狗。

余霽丹在西餐廳吃的不，兩個人沒有坐車，而是步行回家，權當消食。

兩個人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著，中途路過了一個公園。

公園的廣場非常寬闊，到都是人——老人坐在花壇上扇風聊天，們躲在角落里恩，小孩子在廣場上歡聲笑語、跑跑鬧鬧。

廣場的最中央是一個大型音樂噴泉。

噴泉旁邊是臨時搭建的舞臺，上面有主持人，還有幾對男，臺下則有不圍觀群眾。

李茗休原本對這些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路過舞臺的時候，他發現余霽丹住了下腳。

李茗休順著余霽丹的視線看去——在看舞臺上的一個巨大的白玩熊。

“你喜歡？喜歡的話，我明天給你也買一個。”

余霽丹依依不舍地移開目，看了李茗休一眼，口是心非地說：“不喜歡。我又不是小生，多大的人了，還傻乎乎的抱玩熊……”

學起電視里武俠劇的口氣：“傳出江湖，何統啊？”

李茗休目不轉睛地看著余霽丹。

“你要是給我買了，我立馬就丟出去。”余霽丹梗了下脖子，“……連你一起，丟出去。”

李茗休輕輕笑了一下，往臺上去——

幾秒鐘的時間，他便看懂了舞臺上在做什麼。

顯然是在打廣告。

但為了吸引圍觀群眾、增加和觀眾的互，在搞一些小活。

至于舞臺上的幾對，便是這次活的參與者。

那個巨大的白玩熊是獎品，而比賽項目呢……

李茗休已經牽著余霽丹走上了臺。

他們剛一上臺，下面的觀眾便發出了歡呼聲——

余霽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歡呼聲是為了李茗休的那張臉而起的。

怎麼都沒想到李茗休直接拉上臺……

躲在李茗休的后，不停地敲著他的背脊：“喂喂！我們又不是，上來參合這個干嗎？萬一要比接吻什麼的，我們要怎麼辦？”

李茗休揚起眉。

要是接吻比賽就好了，他可以換各種姿勢吻余霽丹兩個小時，不重樣的！

“好啦，這一的參與者就只有這些了，接下來會有其他各種活，還有專門為老人、孩子準備的，請大家不要走開哦——”

主持人激昂地串場。

“本活的主題是，大家是不是都想看他們比賽接吻？”

下面的圍觀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高喊著：“想！！！！”

余霽丹了脖子。

天啊……現在可怎麼辦？

一個詞：騎虎難下。

“哈哈哈……果然大家都喜歡接吻比賽嗎？但是大家不要一遇到比賽就要接吻呀~已經毫無新意啦，而且大家看看這些年輕，真讓他們比接吻的話，他們不得親到明天天亮？”

主持人的幽默使得臺下哄堂大笑。

“我們這次來點又新穎又刺激的——讓男方抱著方，原地轉圈，哪一對轉的圈數最多，哪對是獲勝者，怎麼樣？！”

圍觀群眾們吼著：“好！！！”

其他幾對都在竊竊私語。

余霽丹也拉著李茗休的胳膊：“轉圈好恐怖啊……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我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李茗休，我們現在……”

后面的話余霽丹沒有說出口。

因為李茗休已經將整個人圈進懷中，雙手扣在的腰。

“李……”

已經被對方抱了起來。

就著擁抱的姿勢，他將的兩條長環在自己的側，一手撐、一手攔腰。

余霽丹搖晃了兩下，怕兩個人直接摔倒，就趕忙張開雙臂，地摟住李茗休的脖頸。

甚至兩個人的臉頰都到了一起。

“真的要轉嗎？”余霽丹輕聲咕噥，“我們會不會摔到臺下去……”

支持人已經在大聲地喊著倒計時：

“三——”

看來其他幾對也準備好了。

李茗休的聲音縈繞在的耳邊：“不會。”

“二——”

“抱我！”

“一！”

比賽開始！

余霽丹的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模糊。

只是兩三圈，就開始暈了。

閉上眼睛，將臉深深地埋在李茗休的頸窩里。

暈。

暈——

余霽丹的雙臂地抱著李茗休。

好暈……

天旋地轉。

主持人拿著大喇叭喊得撕心裂肺。

臺下的圍觀群眾仿佛燃起了火焰。

好暈好暈。

余霽丹一時之間都快要忘記了自己是誰。

忘記了在做什麼。

慢慢地，鋪天蓋地的喊聲不復存在，的耳邊只剩下李茗休的呼吸聲。

仿佛天地萬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和他。

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余霽丹不知道比賽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等到意識到比賽結束的時候，主持人已經沖到的旁邊，用大喇叭嘶吼著：“恭喜！！恭喜你們！！！這位先生完了一百二十圈！！恭喜這位小姐獲得我們的禮品！！！”

臺下的圍觀群眾比之前多了幾倍不止，歡呼聲堪稱排山倒海。

余霽丹慢慢地睜開眼睛。

和李茗休還牢牢地抱在一起。

好想吐，更想哭。

余霽丹從李茗休的頸窩抬起臉，李茗休眼睛微瞇、眉頭微皺，泛白。

“你怎麼樣？”余霽丹輕輕地李茗休的臉頰，“是不是特別難？是不是想吐？”

可就在這種況下，李茗休還對扯了個笑容：“放心，我很好。”

主持人在旁邊煽著圍觀群眾的緒。

一浪賽過一浪的喊聲。

主持人示意臺下的觀眾安靜：

“那麼現在就讓我們采訪一下這位先生，請問您是怎麼做到抱著朋友轉了一百二十多圈的？”

李茗休看著懷中的余霽丹，輕輕笑道：“因為我懷中抱著的，是再給我一個世界我都不愿意換的——命子。”

“我告訴自己，如果我倒下，那麼我就會失去，那一刻我突然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倒下。”

別說臺下的圍觀群眾了，連主持人都跟著狼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太浪漫！太人了吧！這位小姐，你真是好好好好福氣啊啊啊啊！好好珍惜啊啊啊！”

余霽丹直愣愣地看著李茗休，眼角閃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