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傍晚,巨大的船緩緩港,停泊在了亞比勒的首都——弗蘭伊頓的港灣中。
亞比勒坐落在瑞帕斯大陸的西岸,領土東至森平原,北比圖斯峽谷,南邊剛打了勝仗,版圖又將擴張。它的首都弗蘭伊頓,不僅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最重要的通樞紐,也是一座舉世聞名的大城。
即使是烏云蔽月的夜晚,弗蘭伊頓的天空也會被燦爛的焰火和滿城明燈映金。黑暗永遠無法覆蓋它的彩,因此,它也被世人贊譽為“永恒日不落之城”。
下船前,葉淼已換好了亞比勒特的束腰長,裳是米白的,肩上披著一件寶藍的披肩。鄉隨俗是出使他國的禮儀之一,況且,亞比勒的氣溫比卡丹低,太下山后呆在室外,還會有幾分蕭索的涼意。這樣層層疊疊的服倒也合適。
前來迎接的幾位披銀鎧甲的騎士早已等候在了港口。
一見到葉淼,幾人顯然都點兒愣神。
他們并非不知道這次遠道而來的卡丹公主是東方人的長相,但因為勝負立場的不同,對這個公主,多會有些輕蔑和不順眼。沒想到這位公主竟遠比比他們想象要麗高貴得多,姿態也落落大方。一打照面,反而讓他們為早早持有偏見的自己到了一點兒不好意思。
為首的騎士率先回過神來,上前對葉淼行了吻手禮,彬彬有禮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我是奉王命令前來迎接您的教廷騎士長馬修·胡羅塞,這邊請。”
胡羅塞?好拗口的姓,還不如胡蘿卜順口——葉淼腦海里冒出了這麼一句腹誹,忽然覺得有點兒好笑,繃的心輕松了一些,微笑著接了他的吻手禮。
就在港口的后方,已經停好了一列底座很高的座馬車。每輛馬車前,負責拉的不是馬匹,而是修長矯健的銀獨角。
和人魚、海妖等生比起來,獨角稱得上是最無害的異種了。尤其是銀獨角,它們是在靈時代就存在的種類,本屬就很純潔溫順,喜干凈溫暖的靈魂,也很喜歡親近小孩子。
正所謂正負相吸,越是干凈圣潔的生,就越容易惹得妖邪魔怪垂涎。所以,在危機四伏的野外,獨角常常是被捕食的一方,很難依靠自己存活下來。
葉淼也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銀獨角,正以驚嘆的眼打量那油水的皮時,上飄逸的披風忽然一,被左側的獨角叼住了一角,還嚼了嚼。
葉淼:“……”
騎士長臉一變,立即上前將披風的一角從它口中解救了出來。獨角沒有反抗,睜著潤的黑眼睛,乖乖地松了口。明顯只是叼著好玩。
騎士長解釋道:“請殿下恕罪,這頭獨角剛剛年,自制力還不太好,但請相信它沒有惡意。它應該只是喜歡您,才會想跟你親近玩耍。”
葉淼驚奇地眨了眨眼,擺手說了句“沒關系”,還在登上了馬車前,了它的發。獨角乖乖任,非常配合。
車隊沿著筆直的道路前行,弗蘭伊頓的廓一寸寸地在葉淼的眼瞳中放大。巨石壘砌的城墻有三十米高,八米厚,兩側無限延,兒看不到盡頭在哪里。沉重的城門緩緩朝兩側打開,馬車鉆門,暗了幾秒鐘才“重見天日”。進城后,獨角就明顯放慢了速度,一片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景,就這樣在葉淼的眼前鋪展開來。
這里,就是要待上好幾年的地方了嗎?
寬敞的街道上鋪砌著整齊扁平的石磚,紅瓦白墻的屋宇高低錯落。升至半空的焰火燃點了弗蘭伊頓的夜晚,熱鬧的程度毫不遜于白天。四是談聲、賣聲、馬匹響鼻聲、車碾地聲。持劍負盾的士兵小隊在街上巡視。比屋頂還高的大象背上用繩索捆著十箱八箱的貨,商人坐在它們頭頂,用長和口令驅策它們。街角巷尾,游詩人一邊彈琴,一邊和黧黑的郎調,換來對方一個笑瞇瞇的頰吻……
與卡丹截然不同的、散發著迷人風的文化。
葉淼看了好一會兒,才靠回了座椅中,閉目養神。
等馬車抵達王宮門口時,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亞比勒的王宮像是一座巨型的石建堡壘,華麗遮蔽,層疊深,外墻很高,說它是座小城池也不過分。
高聳大的石柱上刻有致的花紋,金的水晶燈掛在穹頂,因晃的吊珠而明暗不定。庭院里載種了很多墨綠的植,蔥蔥郁郁,縱橫錯的回廊接著中庭,中庭后又是新的宮殿,無窮無盡,簡直就是個迷宮。
騎士長將葉淼給了王宮中的侍長,就去向王復命了。
雖說無法預估抵達時間,但葉淼也知道他們來得有點晚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即使王還沒休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接見風塵仆仆的外客。
侍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人,領著葉淼穿過略顯森安靜的長廊,走向早已準備好的房間,并一路簡單地介紹王宮各的分布。
預備給葉淼的房間的大小,和在卡丹的臥室不相上下。里裝潢華麗,天花很高,垂掛著暗紅幔帳的床鋪旁,是一面高闊的落地窗。落地窗旁有一個懸空出去的半圓形大臺,能看見庭院里茂的植被。整個房間打掃得十分干凈,連花瓶中的鮮花也是新鮮采摘的。
瑪格繼續擔任葉淼的侍。除此以外,侍長還特意指派了一個做莎娜的小姑娘來幫忙服侍。會和瑪格合住在仆人房中,這個房間有一扇小門,是連通葉淼的房間的。
與其說是來服侍,還不如說是來幫忙監視的向的……
葉淼有些許無奈,但這是也在所難免的,就點點頭,道了句謝。
侍長面稍緩,像是為葉淼的合作到滿意,又指著那扇小門上的一個機關,道:“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只要拉響墻上的手搖鈴,對面的人就能聽見。您初來乍到,對王宮還不悉,不論去哪,都最好帶上莎娜為您指路。”
葉淼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莎娜,表示自己清楚了。
“那麼,請公主殿下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您就要覲見王陛下了。”離去前,侍長似乎想起了什麼,頓住了腳步,微微一笑:“對了,殿下,平時王宮的任何地方您都可以去,只除了最北面的宮殿與塔樓,請不要闖。”
北面的宮殿和塔樓?
雖然是一句不經意的提醒,但是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讓葉淼生出了一淡淡的疑和好奇,如同有只小蟲子在心尖上搔了搔。有那麼一剎,還聯想到了那個關于怪的傳說。
不過,侍長明擺著沒有解釋的意思。葉淼也不好表出什麼,只好目送離開了。
門一關上,偌大的宮殿里就只剩下了和兩個侍了。
舟車勞頓了半個多月,又總被噩夢纏以至于沒有休息好,葉淼今晚只想好好地睡一覺。匆匆洗了個澡后,就將自己摔到了的大床上。
瑪格替調暗了油燈,就拉著莎娜一起離開了。
葉淼習慣在睡覺前看一會兒書,倚在油燈旁,才翻了幾頁,忽然就聽見了頭頂的天花板上,傳來了一聲極輕極尖銳的“嚓”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爬,尖銳的指甲在古舊的木頭上拖曳搔刮時,發出的刺耳聲音。
葉淼耳力很好,敏地抬眼,皺了皺眉。
什麼聲音?天花板上不會有老鼠在筑巢吧?
隨即,就直起,看了一圈天花板,確定沒有缺口,睡到半夜不會有老鼠掉下來后,才安心地繼續看書。
半小時后,睡意慢慢侵染上的眼皮。葉淼打了個呵欠,將書往枕邊一放,背對著落地窗躺下了。
月亮從沉的云層后踱出,整片庭院都被灑下了一片銀晃晃的輝。暗灰的樹影斑斑點點,隨風晃。落地窗的窗棱格子朦朦朧朧地被投映在了地上,如蜿蜒的蟲蛇一般,爬上了葉淼毫無防備的后背。
葉淼已經睡著了,自然沒有看見,在那些拂的灰影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有一個格外巨大的影子,紋不地在了窗角。
這個房間的外墻沒有任何凸起可以墊腳,右上的窗角,卻靜靜地倒吊了一只周慘白的東西。它扭曲而細長的四肢黏附在石墻上,腹部鼓脹,一爛泥裹的松弛皮囊,側歪的頭顱往前在玻璃上,略有些變形,滲出了一片黏膩的水漬。一雙無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葉淼的后腦勺,似乎在側耳傾聽的刷刷流過的聲音,間“嗬嗬”地發出了的息。
就在它終于按捺不住,想要再往下攀爬幾寸時,床柜上微弱的油燈燭忽然閃了一下,金的在玻璃上一晃。
這只詭異的東西似乎很怕,不甘而怨毒地低嚎了一聲,尾音極其尖銳,猛地閃回了窗角之后。
樹葉停止了晃,這一夜,安靜好的假象被勉強維持著,沒有被惡意的爪牙撕破。鉛的云層悄悄將月遮蔽,葉淼沉浸在夢中,尚未察覺自己的境,被悄然攏了幢幢的暗影中。
翌日,葉淼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了眼睛,了個懶腰,發現床頭柜上的油燈點了一晚上還沒熄滅。
也許是進了新環境的緣故,昨天晚上,雖說那個在船上不斷重演的噩夢沒有出現了,但還是有種睡得不太踏實安心的覺。
在知危險的方面,人類的確有種天賦一樣的直覺。只可惜,在醒來后,人往往會將在半夢半醒間察覺到的威脅當是過度疲累所致的心悸,拋到腦后,不再多想,以至于錯過了許多能警醒自己的機會。
葉淼洗了把臉,走出臺活了一下酸痛的子。
今天是覲見王的日子,瑪格和莎娜也早早起來為打扮。最終,葉淼換上了一比昨日莊重很多的一字肩裳,披風也摘掉了,長長的黑發用雀形的頭飾綰在耳后。
在莎娜轉離開時,瑪格湊近了葉淼耳邊,悄聲道:“殿下,我昨天和閑聊了幾句,原來北面的宮殿和塔樓,是亞比勒前一任國王和王后的宮殿。現在已經落了灰很多年了,一直沒有被挪作他用,據說是王為了悼念亡兄,希讓這座宮殿保持原樣,所以下令將它封了起來,不允許人隨意出。”
亞比勒的前一任國王,在十五年前的一場戰事中意外染病去世,沒有留下子嗣。依照亞比勒的制度,公主和王子同樣擁有繼承權。先王的妹妹經過教廷的洗禮,為了新的執政者,并一直穩穩地在王座上坐到了今天。
維持宮殿的原樣以悼念親人是很正常的事。但讓葉淼覺得有怪異的是,王似乎是直接把那個地方封起來,然后就置之不理,任由它一路破敗下去了……完全和“保存親人生前的痕跡”的目的背道而馳。
算了,再怎麼樣,這個答案也比昨天的胡思想要靠譜多了。
葉淼拉了拉瑪格的手,叮囑就此打住,不用再追問下去了。
反正,又不打算明知故犯,闖進地去一探究竟。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已被滿足,何必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去深究這些和自己無關的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別誤會,這個不是男主啊QAQ!(爾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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